陶方上完茅厕,正准备慢悠悠地回到房间去,却发现门口站着两名持剑的护卫,从衣着和气质上跟普通杜府的普通家丁都完全不一样,就算他是傻子也看得出他二人一定不是来请自己去吃饭的。
陶方暗道莫非是前夜撞破杜小夫人的丑事被发现了,要来杀自己灭口?可是也说不通啊,且不说当时并没有人发现自己躲藏在那里,就算杜夫人要杀自己大可趁没人的时候来暗杀自己,决不至于笨到叫两名手下大白天来明目张胆的杀自己…………想到这里,陶方心里完全没有底,咬着牙硬着头皮朝自己房门走去,看到陶方,两名护卫忙客气的拱手道:“陶公子早。”
陶方客气地笑着拱手回礼:“二位大哥这是?”
“公子,夫人请陶公子去议事厅,有要事相商。”其中一位护卫解释道。
听到夫人两个字,陶方顿时心里一紧,暗道不妙,那护卫洞察力极强,瞬间就发现了陶方的神色异常:“公子,怎么了?”
陶方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其他人,这才凑过头去压低声音道:“议事厅?那不是杜家商议军机要事的地方吗,在下一个外人去只怕不太合适吧?”
护卫淡淡地笑了笑:“公子,卑职只负责传话,请公子立即随我前去议事厅。”收起了之前的亲和态度,面上一脸严肃,不禁让陶方有些心惊。
“既然如此,就劳烦这位大哥带路吧。”
杜家安排客人住宿的地方离议事厅还是有些距离的,护卫走的速度不快不慢,陶方慢慢跟在身后,这名护卫走路的时候腰挺得跟竹竿一样,而另一名护卫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过,陶方甚至怀疑他可能是个哑巴。议事厅大门前面有十多步大理石里铺成的台阶,一阶大约有两指来高,迈上去哪怕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也不是一件难事。
护卫在台阶前停了下来,恭谨地朝大厅拱了拱手,大声禀报道:“夫人,陶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吧,守住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
“卑职领命。”护卫一脸严肃地指向台阶淡然道:“公子请。”
陶方差点没被杜夫人远远的那句不许任何人进来把小心肝吓出来,不过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这里可是杜家的地盘,想跑是不可能的,现在只能希望当夜并没有任何人发现自己去过佛堂;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阶梯,一阵凉风吹过,陶风忍不住打了个颤,抬头看向朝阳升起的地方,喃喃道:“果然是个下葬的好日子。”
走到一步的时候突然回头看向护卫:“不知大哥怎么称呼?”
护卫俨然拱手道:“公子是杜家的贵客,这声大哥实不敢当,卑职杨开泰。”
陶方继续迈着步子,头也不回地说道:“如若有机会,改日我请杨大哥喝酒。”
杨开泰很少在杜家露面,此时竟看着这位公子哥慢慢走进议事厅若有所思,最后苦笑一声。
随着吱嘎一大门打开,陶方扫向议事厅,总算松了口气,大厅里还有别的面孔,今天的小命可算是保住了,不过随即脸上满是惊愕,因为在这里他看到了很多熟人:那个精明的胖子惊不散豁然就是其中,还有陈百强,那位曾经在破庙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的长老,还有一位长脸青胡的老伯,与陈百强年纪相仿;然后还有两位自然是老熟人李定远,而站在最末位的竟是当夜佛堂的男方角百里断肠。
百里断肠也看到了陶方,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这一小小的举动让陶方静下了心来:从百里断肠的动作,他应该不知道当夜佛堂外自己也在,如果以他的身手尚未发现自己的存在,那杜夫人应该更加不知道了,看来真的是自己多疑了。
“见过夫人。”陶方走到厅中央拱了拱手。
“陶公子不要客气,你是我杜家的贵客,更是尚星的关门弟子,千万不要拘谨,坐吧。”杜夫人淡然说道,语气完全像是在诉说一件平平无奇的事情,完全听不出有半点讥讽之意。
陶方忙拱手低着道:“夫人,当日在下全是一句戏言,私下我已经向百里兄解释过了,完全是一场误会,还请夫人万万不要介怀啊。”那诚恳的语气,几乎连陶方自己都要感动的泪流满面了。
杜夫人放下茶杯,冷哼一声:“哼,怎么陶公子,是我杜家配不上你,你不配收你回徒?”
“夫人误会了,在下确实心里一直想着让杜帮主收我为不肖弟子,可杜帮主哪看得上在下啊,正所谓落花在意,流水无情啊,夫人,在下绝没有半点对帮主,对杜家的亵渎之意啊。”
“噗。”随着一声吃笑,伴随着一阵香气,淡而不华,一位穿着黄色衫裙的美少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那脸上稚嫩天真的笑,让人一眼就能记住,因为世间很少像她那样纯粹那样灿烂的笑。
少女一边走一边看着低着头认错的陶方,显得甚是得意:“登徒浪子,词都不会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是用在这种地方吗?”随即假装大人的成熟一样,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陶方的低着的头顶,你哄小孩子吃糖一样的语气:“不过也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你自己的身份配不上杜家弟子。”
“青青,我们再谈正事,还不退下。”杜夫人突然生气地吼道。
“娘,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杜青青不依不饶反驳道。
“陈长老,把青青带下去,以后议事厅不许他再出现。”
大厅又顿时恢复了平静,今天最奇怪的就是不止百里断肠,李定远,还有那位不认识的长脸胡子老伯,连那位被奉为杜尚星军师的金胖子也是一言未发,整个议事厅透着严肃的气氛,陶方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而且这件大事可能跟自己有关,否则一向对自己十分不屑的杜夫人也是一改常态,对自己极为客气。
“陶方,如若你真的想做我杜家弟子,我这个做家母的可向帮主讨个人情,我想这个人情他还是要给的,至于将来你想习文还是练武,都随你自己,你看如何?”
这,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态度,陶方简直不敢相信,越是如此,陶方越是觉得今日的事情绝不简单:“夫人,我…………在下不敢。”
杜夫人却是美艳华贵的面色一冷,饶是如此,却依然不减少妇的魅力:“怎么,你不想?”
“想,当然想,只是帮主从来都没有想法要…………”
“陶方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现在你行礼,叫我一声师母,这议事厅除了你的两位师兄,还是木长老,还有金管事,他们都可以作证,此事就这么定了。”
陶方这时也把目光扫向了那位长脸胡子老伯:“姓木,原来是木长老,晚辈有礼了。”
木长老看了看陶方,先是有些不屑,不过随即满脸惊愕,随后是一脸不可置信,最后很是欢喜地点了点头:“小子,你不错。”
被陈百强那一双手轻轻拿住,杜青青拼命想要挣开,那一对手却如老鹰的爪子一样,哪怕拼命全力,却也不能挣脱半分,直到来到后花园,陈百强这才放开丫头,后花园满园的异花,开得甚是美丽,难怪有人说过杜府有两样东西最为珍贵,一个杜尚星的美人妻子,二就是这杜府满园的异花。
“呜呜呜呜。”杜青青竟然可怜的抽泣起来,在府里从小到大,这招是最管用的,所有人都会宠着她,特别是我们这位陈叔叔,这招对她更是百试百灵。
可是今天,陈百强却没有搭理好,站在原地看着天空,深深地叹了口气。
“陈叔叔,你…………”
“青青,你该懂事了,帮主他这次说不定真的回不来了。”陈百强抚着胡须叹了口气,望着北方,欲言又止。
“啊,我爹?”杜青青擦掉了眼泪,微红的眼圈楚楚可怜,不过此时却没有人有功夫来心疼这位小公主了:“陈叔叔,我爹他怎么了,他不是去北方办点小事吗?”
“青青,这些事本来是绝密,帮主他本来是到燕京与康王爷商量要事的,可谁知昨天突然收一燕京细作的飞鸽传书,帮主及其随从二十多人在半月之前,突然被康王爷下狱,说他是杀康王爷哥哥一家十三口的凶手。”
杜青青花容失色,眼泪又掉了下来:“陈叔叔,怎么会这样,那我爹会不会?”
“大小姐放心,我长青帮势力遍布江南,弟子近十万,就算出于朝堂考虑,帮主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要想救帮主,就必须本出真相。”
“哦,所以娘他们方才在议事厅就是在商量办法怎么救出我爹?”
陈百强怜爱地看着丫头,疼爱的点了点头:“康王爷的堂哥贵为皇亲,一家十三口惨遭灭门,此事即使是王爷念旧,朝廷也必会追根到底,所以一定要有前往燕京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