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夜没睡了,有些困倦,她怕焚烧期间出什么意外,便一直盯着这里。
夜凌渊身侧的手渐渐紧握,冷峻的面容上戾气肆虐,又怕惊着慕卿宁,便强行收拢压下。
“乖,先去休息,府上还有别的房间,这里一切有我。”
所有人都没察觉到,夜凌渊却看得出她神色中藏着的疲倦,不免心疼。
轻揉她发顶,温柔的安抚。
他知道慕卿宁不去歇息不只是因为放心不下这里,更多的,是没有安全感。
才经历过一场追杀,不管她表面有多平静,一闭眼还是会想到昨晚险些被杀的场景。
但凡她昨天睡得早些,以影刹的实力,她根本来不及躲。
夜凌渊握着她的手腕,想将她直接抱走。
慕卿宁忽然轻扯住夜凌渊的衣袖,抬起疲倦中有些微白的小脸,阳光倾洒在她身上,明媚美好,眉眼弯弯的问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放火烧院子啊?”
她没将焚烧院子的缘由告知任何人,东陵有严令,禁止研制毒药,尤其是焚髓散这种世间罕有的剧毒,若暴露出去,又是一桩祸事。
男人骨节分明修长的手轻敲她额头,倾身凑近她的唇,她下意识往后退,耳垂浮现不自然的一抹红,心跳早已紊乱。
距离拉得很近,几乎咫尺之间,他忽然停住,看着她清澈的双眸,清冽强势的气息与她交缠,将她整个人都包围。
“本王说过,只要你喜欢,烧了泽城本王都给你兜着。”
慕卿宁不想说的,他从不多问。
她愿意告知的,也自会说与他知。
夜凌渊从不逼她,所有耐心全给了她。
“那我岂不成妖妃了?”慕卿宁有些无赖又依恋的揽着夜凌渊的脖颈。
她藏着心底甜丝丝的欢喜,但脸上的神色却藏不住的雀跃。
“妖妃又如何,你若是妖妃,本王便是暴君。”
“你可不就是暴君…”她极小声的哼哼一声,尤其是在入寝的时候。
就没有温柔过,简直体力好的不是人。
却不想还是被夜凌渊听见了。
男人顿时危险的眯起眸子,抬手轻掐她脸颊上的软肉,“你说什么?”
“我、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听岔了,”慕卿宁抵赖到快,拍开她的手起身道:“我要去睡了,说好了啊,你替我看好这里,出了事再找你算账。”
她扔下一句话就匆匆跑了,夜凌渊望着她的背影远去,薄唇边噙着无奈的笑。
看的旁边伺候的下人不禁感叹,敢这么对当朝太子呼来喝去的也就太子妃这么一个了,连皇后和太后都不敢跟夜凌渊这么说话。
许是夜凌渊回来了,慕卿宁睡得格外安稳。
府内的守备再度加强,几乎到了和京都王府一样的强度。
按照慕卿宁的吩咐,院子里终于焚烧完毕,一切都成了灰烬,只翻出几样金属材质的武器和藏着暗芒的戒指。
这种武器,只有影刹使用。
影刹向来不会莫名其妙出手,必是有人买凶。
夜凌渊派了人出去暗中调查,首先要查的,自然是方家。
影刹这个杀手组织在各个帝国都有分散,势力盘根错节,老巢并不在东陵驻扎,若要清理起来,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无异于上月摘星的难度。
可夜凌渊不同,他的实力,同样恐怖到了世人永远摸不到底的地步。
*
影刹刺杀失败的消息传到方家,方世憧惊愕,“什么!?”
“这不可能!”
夜凌渊不在的情况下,慕卿宁怎么可能还能从影刹手里逃脱!
“老爷,是真的,太子妃还活着,太子今日中午也回来了,正在追查此事。”管家焦急不已,人没杀了,还把夜凌渊给招了回来。
方世憧差点连坐都坐不稳,紧紧抓着椅子扶手,心神不宁。
即便影刹对雇主的档案都是绝密保存,但以夜凌渊的手段,此事几乎不用怎么查,就知道是方家下的手。
他正要下令对方家出手,却被慕卿宁阻止。
“先不着急,既然方家非要作死,那咱们不妨一次性端了整个方家,也免得留下后患。”
这段时日夜凌渊搜查来的证据都已经秘密封存在商务司,每一样拎出来,都是重罪。
只差一个契机,一个让方家就算有关系有靠山,也彻底翻不了身的契机。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皆看清了彼此眼里的狡黠。
方家一连几日都惴惴不安,一方面要商场上各方而来的麻烦和资金债务,另一方面又怕夜凌渊查到什么上门算账。
方世憧更是快要绷不住了,他坐在昏暗房间中的地板上,痛苦的抓着脑袋,每日一睁眼就要面对巨大的压力,他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再困也不敢闭眼,闭眼就是方家衰落的场面。
泽城官场没了方家的霸权,方家的产业从垄断到如今在泽城的市场上渐渐快被挤出去,云北航线以离谱的天价售出给他们,连出海的货物也糟了海盗,血本无归。
方家一团乱遭,这些明明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这一次却以高昂的代价出现,最后也未必会落到他们手上。
而这里面,除了最严重的海上被劫之事,其他处处都有夜凌渊和慕卿宁的痕迹。
方世憧恨透了慕卿宁,这时,心腹突然推门进来,脸色焦急惶然。
“家主,属下查到了些东西,请您亲自过目。”
他将东西呈给方世憧,手都是颤的。
方世憧一脸胡子拉碴,不比以往冷肃威严,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颓态。
他看了眼下属手里那些东西,皱了皱眉,终于提起一丝兴趣,接了过来。
里面有好几个信封,方世憧展开一看,脸色顿时惊住。
信纸看完,方世憧眼睛通红,恨意滔天,拿着信纸的手颤的厉害,“是夜凌渊!居然是夜凌渊干的!”
一手将方家逼到这个地步的,竟全是夜凌渊和慕卿宁!
他一步步谋划,她一点点执行,避过世家锋芒,逃过世人之眼!
城府深到了一种相当可怕的地步。
方家已经快到穷途末路,但凡方家手里握着半分民心,都不至于沦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