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透亮,阳光落地,带来微微燥意。
慕卿宁拧眉走到一棵大树下,回想方才在官衙与刘江的对话。
刘江倒是镇定,看着不似装出来的。且东陵自古以来收税这个事便就要登记在册,有时不仅这一处官员处理,而是各个地方官员聚集共同处理。
这般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官员在其中贪污亦或是收了谁家好处,可让其不交税的。
刘江能说看账本,便说明王家对税是一定交了。
可王家若真的只是为了钱而生的商贩,又怎会那般高调佩戴羊脂玉?
玄亲王府中的羊脂玉颇多,慕卿宁却无佩玉的习惯,唯恐不小心摔了。虽不是心疼钱,但若真摔倒也可惜。
今日刘江能说出无人状告王家偷鸡摸狗,莫非王家当真只是爱高调了些?一切都是她与夜凌渊猜测错了?
慕卿宁皱眉许久,迟迟想不通其中缘由。
“罢了罢了,走一步算一步。”
慕卿宁晃晃头,只觉得再这么想下去,自己脑细胞都要死光死绝了。
时日飞逝,又逝三日。
慕卿宁与绿瓶二人正在去向灾民所在地,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忽而有一女子扑跪上来。
“求王妃娘娘为民女做主!”女子声声欲绝,眼中泪珠一颗接着一颗落下。
慕卿宁不动声色后退一步,谨慎看着女子。
绿瓶立即上前,随时注意女子动作,唯恐女子是贼人。观察片刻后,见女子无异样,她这才打算将人扶起,女子却硬跪不起。
绿瓶无奈,似是为难,故意道:“姑娘有什么话可以好好与我家王妃说,你这般跪在地上,怕是要惹旁人来看不成?旁人看你倒是不要紧,可我家王妃尊贵,岂是人人都能注视?”
“我……”女子愣神,没想其中还有这由头,她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福了福礼,又重复道:“民女恳求王妃娘娘为民女做主!”
慕卿宁取下腰间丝帕,递与女子:“你且说说,做何主?”
“民女要状告王记商行的少东家王永望!”
女子悲痛欲绝,却一提起王永望时,眼眸透露恨意,咬牙切齿的说着。
慕卿宁一听这三个字,眸色亮了一分。
本以为王永望真的就是行事高调,这些日子又没有调查出什么,她都已经打算就此放弃调查了。了此刻女子所说的话,又仿佛让她看到了光芒。
慕卿宁压下心中急切想知道的心,徐徐诱之:“你说,王永望做了什么?”
“民女家中以前有三块良田,良田在手,除去洪灾,家中都能在别的月季囤着粮食使用。”
“可那杀千刀的王永望知晓我家良田甚好,竟是带着多人来到我家,硬生生要买下良田。如若真是买也就罢了,可那王永望竟是以一块良田一百钱的价格买下。”
女子说到伤心憎恨处,直恨不得生剐了王永望,她擦了擦糊住眼睛的泪水,继续道:“一百钱才多少,况且我家一开始便没有要贩卖的意思。家中世代种田,凭借这三块良田活到今日,家中老祖宗留下来的田地,便这般被王永望占领,最后应该的钱也未兑现。”
慕卿宁皱眉紧皱,看不出王永望还做出强买强卖之事。她压下心中想法,继续问:“你们可有做过什么反抗?”
“怎会没有反抗,但王永望以老父老母性命威胁,为人子女,如何能看着父母受这等惊吓,只得趋于王永望威逼。”
绿瓶听着生出私人情绪,语气急切:“可有报官?”
女子点点头:“自然报了官的,但这种事并无哪位官员愿意替民女出头。”
“王永望就是条地头蛇,民女恳求王妃娘娘做主!”女子说着说着,情绪又激动起来,不管不顾的哭着跪下,重重磕头,口中不断说着做主二字。
慕卿宁上前将亲自将女子扶起,眼中泛着对王永望的冷意,看向女子时,语气不自觉柔了三分:“你且放心,此事若真是王永望所为,本王妃定会归呵斥她归还你家良田,并秉公执法。”
“但你也知道,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二字。现下都是你一人所说,本王妃虽相信你,但真到了殿堂之上,仍的依靠证据。”
“证……证据?”女子又焦急起来,想起那处聚集人群,立即道:“王永望强占良田时又旁的邻居在场,且王家所用的银子大多都有标志,王妃您尽管去民女家中搜查,民女家中并无这类银,那些邻居都能为民女作证!”
慕卿宁颔首点头:“如此甚好,我安排人人护着,以防王永望对你下手,此事我已知晓,我会如实禀报王爷,待真相查明,还你良田。”
王家行事定然非常干净,但此女子既然能出来向她状告,便也起到了一个带头作用。此处在街上,过路的百姓诸多,她方才让暗卫护住女子所说的话声音不小,百姓都能听到。
这样一来,便就是有想状告而又不敢状告的百姓,也能压下对王永望的惧意。
不过虽有女子所说人证等,但王家处事那么干净,也并非一日两日便能查出来的。
慕卿宁轻叹,快速回府。
待她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与夜凌渊说明后,夜凌渊并无意外。
“王永望行走带风,眼神浑厚,看人精锐,为人精明。这么一个人,可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夜凌渊淡淡出声
慕卿宁被他用词逗笑一二:“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如今在此江南已一月左右,为了进度快些,此事便全权交与你。”
夜凌渊说着,眼眸闪过狠厉,补充:“我须得快速解决洪灾之事,如此方能早些处理完回京复命,不若到了陛下四皇子一党的朝臣口中,还不知还将我编排成什么样子?”
兵分两路,确实是个好办法。
慕卿宁点头应下,她也想快些回京,亦不想让旁人去说夜凌渊淡淡闲话。
今日女子状告王永望的事情,围观的百姓甚多,其中便有王家渡奴仆。
奴仆立即将这件事告诉了王永望,本还在女人身侧的王永望,立即无情推开女子,暴怒扫开桌上物件。
王永望怒极,眸子都红了几分,他怒斥:“不是让你们处理干净了吗!那女子怎么还存活!都给我麻利点,此人我定要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