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渊黑眸染上笑意,上前将略微失神女子的手握入手心,细细揉捏,打趣出声:“想什么想得这般出神?莫不是瞧见、听见什么了?”
慕卿宁闻言他的话抿了抿唇,双眸征征看着夜凌渊。
后者笑意渐渐收敛,凝重一分:“当真听看见什么了?”
“恩。”慕卿宁颔首,在心中快速理了一遍方才自己遇见的事,随后警惕看了看周边,这才小声开口:“之前你与小太监说让我自个儿走走,我便打算去先后寝宫看看。”
“结果也许是我记错了路,直接走到了冷宫去。在冷宫那里,我撞见了一位正被宫女殴打的老嬷嬷,老嬷嬷神志不清,却念念有词,说的话……”
慕卿宁说到这里,停顿下来,又一次压低声音:“老嬷嬷一直嘟囔的说着话,其他我没听清,却只听见了无比清晰的八个字。”
“血统不正,不配为帝。”
慕卿宁边说边警惕,唯恐有旁人将这话听了去。这话从一个疯婆子口中说出没什么,顶多惹人注目一瞬便消失。
自己则不一样,顶着当朝玄亲王妃的身份,用着这等大逆不道之话,不论是谁听了,都能拿她做文章,届时夜凌渊势必会被影响。
“冷宫?”夜凌渊黑眸微眯,薄唇吐出二字。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冷宫向来都是那些被废妃嫔才能居住的地方。这样里面才有照顾人的宫女,可你方才说看见老嬷嬷被人殴打,还神志不清……”
夜凌渊薄唇紧抿在一处,一个神志不清的老婆子,怎么会出现在冷宫?
在皇宫中,便就是最下等的浣衣嬷嬷也无宫女敢这么对待,冷宫中的宫女又怎么敢这么对付一个老婆子。
几乎在片刻间,夜凌渊便猜测是老嬷嬷知道了什么皇家辛秘的事情,这才被关在冷宫。
夜凌渊所想,正是慕卿宁想到过的,她又思索片刻,提议道:“她虽然有些神志不清了,可说的话……我觉得可以让人查一查,说不定从中能找到不小的收获。”
皇宫里的辛秘事,可是多的不能再多,但多数知道辛秘事之人,不是死了就是哑了,亦或是同老嬷嬷一样的,疯魔了。
这在皇宫里,在正常不过。
夜凌渊紧绷俊颜,漆黑瞳孔闪过狠厉,他缓缓踱步走至花边,背手而立,冷声道:“你说的那个宫女,兴许正是派去照顾老嬷嬷之人。老嬷嬷疯魔许久,无人医治,病情越来越重,宫女自觉无出头之日,便将怒火发泄在她身上。”
“我也是这般猜测,只怕我们还在调查时,另一边那老嬷嬷就要被宫女折磨死了。”慕卿宁叹了口气,今日若非她去的及时,只怕老嬷嬷身上还要受许多的伤。
夜凌渊抿抿唇,有了主意:“我们先出宫,入夜我让暗一入宫将她带出去。”
一个老嬷嬷在宫中消失可不会引起注意,就算照顾她的宫女发觉了,定会怕旁人怪罪自己照顾不当而隐瞒下来。
等她隐瞒期间,凭借暗卫们的能力,兴许早已经寻到不见天日的真相。
“如此甚好!”慕卿宁黑眸闪过亮光。
老嬷嬷知道的事情一定不平凡,不然也不会把一个人逼疯,要是真的能知道老嬷嬷知道些什么,必定对他们有着不同凡响的收益。
入夜十分,暗一一身黑衣,扛着一人入府。
屋中,绿瓶点亮了所有烛火,慕卿宁坐在床榻边,两只捏着银针从烛火上拂过,旋即刺入躺在床上的老嬷嬷虎口处。
待银针全部扎完,慕卿宁立即用器械检查。
片刻,她紧紧拧眉,喃喃自语:“竟然是阿兹海默症……”
才进屋的夜凌渊一进来便听到这句话,他轻佻眉梢,反问:“阿兹海默症?非常难治?”
慕卿宁点了点:“此症看着同旁人无异常,可细细相处之,会发现此人忘却了许多从前的记忆,且有些人得了此症后行事就好比幼儿,没有头绪,没有道理可言。”
“病情十分棘手,也不知能不能治。”
慕卿宁长长叹气,阿兹海默症在现代都是没有特效药治疗的病,能被治愈好的案例也曲手可数。
老嬷嬷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个遇上的患有阿兹海默症之人,这里药物治疗手段都比不上现代,饶是有些整套医疗空间的慕卿宁,也没有把握能治好她。
若是治疗不好,那么他们就无法从老嬷嬷口中得出想要的信息。
夜凌渊上前牵住她手,黑眸柔情:“你莫给自己压力,尽最大努力便可,若真治不好,便就算了,今夜只当没有见过她。”
慕卿宁淡淡点头,已在脑中快速思索治疗方案。
一连数日,慕卿宁都扑在专项研究阿兹海默症上,经过三番五次的检查与推测,老嬷嬷之所以会引发痴呆症,应当是在病发前收了刺激与惊吓,过度的惊吓这才引发了症状。
时日流转,慕卿宁闭门不出,日夜研究。
万福山中,四皇子阴郁坐在桌前,同他对立的男子神色淡然,手持黑子落于棋盘上,男子淡声:“殿下莫要着急,这棋局,该收尾了。”
闻声,四皇子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却被生生压制下来,随意拿着白子落于黑子旁。
“殿下,你输了。”
男子神情寡淡,即便赢了也没有露出欣喜之意,他将黑白分明的棋子收好,放入对应盒中。
“先生!我就是不明白,为何母妃还不派人来接我回去,如今在万福山呆了这么久,京城发生之事都不在我预料之内,先生您说说,我如何能静的下来!”四皇子黑眸闪过暴戾之色,恨不得当下立即回到朝中,去与夜凌渊周旋。
他不用派人去打探,也知道如今朝中局势一定是偏向夜凌渊的,只可怜了自己,前期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唯有一步不小心被暗算,时至今日还被禁足于此。
男子淡笑,指着毫无一子的棋面:“四皇子本应该同棋盘一样,事能沉心,而不是这般,仍有黑白二子扰乱心神。”说着,便将收拾好的棋子湾尽数倒于棋面上。
看着男子的比喻,四皇子脸色更加黑沉下来。
这段时日,他压根克制不住自己。寄往京城皇宫的信一封接着一封,收信人都是皇帝。信中内容全部都是艰苦之意。
皇帝到底也曾看重四皇子,看到这些书信内容也想让四皇子回京,然夜凌渊现下被朝中各路重臣巴结讨好。他若是此时把四皇子召回来,入了旁人眼中,只怕会以为是看重四皇子不看重夜凌渊。
至此,皇帝也只能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