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凉风微卷。
慕卿宁来到段惊夜这处,说明要再次取针后,她便准备开始手术取针。
上一次取的是手部的针,而这次,她准备把段惊夜身体里的针取出来,如此一来,只有手术可行。
确定好待会儿开刀的位置,她在上面做了个记号,又拿出消毒水擦拭。
“待会儿可能会有点疼,你且忍着点。”说着,慕卿宁从药箱中找出一块厚纱布,示意段惊夜咬住。
轻瞥一眼厚纱布,段惊夜拒绝慕卿宁的好意,他摇头轻笑。
不过是取针罢了,能有他受得这些苦难还疼吗?
“直接开始吧。”段惊夜嘴角噙着一抹苦笑,定一定心,直视慕卿宁,眼神充斥着肯定。
虽然预料到他会如此,但是慕卿宁还是会心一震,以防万一,她还是给段惊夜服用一小块的迷药丸。
消毒好的手术刀在光下闪闪发光,熠熠生辉,丝毫不会让人感到恐惧,反而有一丝松懈席卷全身,这是希望。
她用手术刀轻轻的刮开皮肤表层,瞬间鲜血直冒,她有条不紊的拿过一旁的布条擦拭血迹,缓慢谨慎的继续划拉。
在鲜血淋漓的画面下,第一根银针显现在眼前,慕卿宁看一眼睁着眼睛,感受不到痛楚的段惊夜,询问:“感觉如何?”
瞪着屋顶,段惊夜直言,“感觉有什么东西流过,有点痒。”
闻言,慕卿宁点头,拿起旁边的镊子,谨小慎微的取出第一根银针,沾染鲜血的银针“咣当”一声掉落在银盘中,银盘中的水一下子融化开血迹,由于银针在段惊夜体内许久,竟变得比以往更加的莹亮。
眼睁睁望着银针一根根的掉落,段惊夜莫名的想起这些银针刺入身体的画面,拳头一点一点紧攥起来,发出“咯哒咯哒”响声,咬牙切齿。
总有一天,他要所有施暴的人复出沉重的代价。
听到拳头捏响的动静,慕卿宁权当没听到,她此刻要做的只有让段惊夜保持清醒,这样一来,倒也省了口舌。
不过,取银针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
为了确保手术的成功性,房间里面里里外外的窗户都被关了起来。
没有一丝风透进,导致房间里面闷热的很,温度上升,慕卿宁的额头开始沁出汗珠,取银针需要保持高度的专注力,稍有不注意就会错过,导致银针去往其他部位,酿成大祸。
汗珠顺着脸颊滑下至下巴停住,几秒后低落在地,无声无息,时间越长,视觉越疲劳,汗水也越来越多。
在血肉中不断小心翼翼的翻搅着,慕卿宁抿着唇,清冷的眸中尽是严肃认真之色,但手上的动作慢慢的缓速下来。
断断续续间,从段惊夜身体里取出来了十几根银针,慕卿宁的后背已然湿透,她屏着一口气,将伤处缝好包扎,末了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好了。”
还沉浸在悲愤中的段惊夜一时间没回过神,偶然看到慕卿宁摘下全是鲜血的手套,收拾仪器,愣了一下。
“结束了?”
看着呆愣愣,不知所云的段惊夜,慕卿宁哭笑不得,这家伙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吧。
慕卿宁无奈叹气,将仪器逐个消毒后,才回答他的话,“是啊,你现在不要乱动。”
“好。”段惊夜异常乖巧的继续躺着,眼波流转,晦涩难懂。
外面时不时传来鸟叫的声音,啼啼嘀嘀,给屋内寂静的氛围带来一丝趣味,慕卿宁推开窗户,微风带来一丝清爽。
先前麻药劲没过,段惊夜丝毫感受不到一点疼,半个时辰后,疼痛感像是千万根针密密麻麻的扎一样,痛中带痒,难受得紧。
“啪!”慕卿宁待在他的旁边,快准狠的对着他欲忽抬起的手一打,她双手叉腰,神色冷峻,“不许挠!你想血崩吗?还有,感觉怎么样?”
本就惨白瘦弱的手经这么一打,刹那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非但没起作用,反而更痒。
“痒,很痒!”段惊夜因为忍着痒意,脸不禁扭曲起来,看起来极其的搞笑。
慕卿宁也没有办法,他身体里的炎症在这几天开始愈合,再加上银针取出不少,上了药,往后会难耐。
“接下来的几天,你怕是痒得不行。这个劫难你必须咬牙挺过去,熬过去就好了。”慕卿宁看一眼他,转身收拾药箱,孜孜不倦嘱咐。
体内宛如万个蚂蚁在不断的啃食,乱爬,段惊夜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还是不如意,另一只手忍了忍,没忍住触碰皮肤,渐渐的来到伤口包扎的地方小小的挠起来。
痒意愈发明显,段惊夜干脆大力抠,直到痛意传来,才减削一点。
慕卿宁回过头,就看着眼前某人一脸餍足的抠着伤口包扎的地方,手上布满鲜血,纱布已经被染尽红色,翻到一边。
“段惊夜!”
大喊一声的后果便是段惊夜猛的回过神,慕卿宁怒瞪着他,抬起沾满血肉的手,当即愣怔,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慕卿宁向来不喜欢不听话的病人,她脸色一沉,浑身散发着令人难以呼吸的气息。
检查过后,她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将药搅乱。
慕卿宁眸子微微眯起,三两下消毒包扎好。
为了防止段惊夜继续乱动,慕卿宁直截了当的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加粗麻绳,将他捆得结结实实。
这一次,段惊夜明显感觉身体的痒意消减不少,而且身体也放轻松不少,视线落到忙碌的慕卿宁身上,头一次,对她的医疗手段非常的好奇。
手术期间,他的前面一直有个板子挡住他的视线,导致他压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慕卿宁的一个头。
几番思量下,酝酿一下话语,段惊夜问道:“我体内的银针一般来说是取不出来的,再者,我竟然感觉不到痒意,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可是有医疗空间的人,这是秘密,怎么能轻易告诉他。
慕卿宁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转身坐到凳子上,摆手无所谓道:“换做任何一个大夫都有办法。”
“是吗?”很显然,段惊夜不相信。
在他们蛮族那,医者虽高超,却远远没有慕卿宁这么厉害,既然不愿意告诉他,他也不好强求别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聊着聊着,就聊到段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