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邻看着前面那个一蹦一跳的身影,虽说现在是在办案途中,她仿佛完全没有受影响,边走着,边东看看西看看的,好不惬意。
真好,无忧无虑,没有烦恼,一看她应该就从小被关爱长大的女子,浑身散发着一股青春开朗的气息。
“前面路口右转就到了。”卫云邻说道。 “好。”韩雅然转身看着他。
“应该就是这里。”卫云邻在一个门口停住了脚,看着那紧闭的大门上的那个已经有些破败的福字,和不远处的热闹集市想比,这里却无不处处透着凄凉,刚才那大娘说过,有着破烂福字的漆红色大门就是,看来就是这家了。
卫云邻上前,轻轻的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后面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啊。”
吱呀一身,大门被打开,一个头发花白,但是面容却看着不老的男子打开了门,一脸疑惑的看着门口得了两人。
“大叔,这里是孙伯伦的家吗。”韩雅然一看门口的人赶紧问道,她怕以卫云邻的性格,看着人家,张口就叫爷爷。 孙伯伦是第三名死者的名字,
那大叔明显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略显暗沉的眼神里马上溢满泪光。
“两位是?”看的出来他很伤心,但是却没有让眼泪流下来,而是疑惑的问道两人。
“大叔,在下姓卫,我们是孙兄的朋友,今日路过此地,便想来拜访他一下。”卫云邻笑着说道。
“朋友?”那大叔疑惑的看着他们,眼神里的光又暗淡了几分,才慢慢的说道:“你们回去吧,伯伦他已经不在了。” “什么?不在了?”韩雅然此刻故作惊讶的说道,演戏谁不会。
“你们不知道?”那大叔又是一阵疑惑。
“大叔,我们确实不知,可否能与我们细说细说,我原想着我正好来这梨安镇办事,就来看看,不曾想竟已经天人永隔。”卫云邻也一脸伤心的说道。
“要不,你们先进来吧。”那大叔打开门,邀请两人进来。
“好,多谢。”卫云邻点点头。 那大叔便转身慢慢的往屋里走着, 那步伐沉重,一看就是忧伤过度。
卫云邻和韩雅然两人相视一看,也跟着进了屋。
这座房子是个很普通的城镇民居,中规中矩,也不是很复杂。
“公子,你们坐吧。”那大叔让两人坐下来,又拿了两个杯子给他们俩一人倒了一杯水。
“老头子,是谁啊。”里屋一个苍老的老妇人的声音传来。 那大叔一听,掀开门帘进屋,两人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哦,没事,就是路过的,进来讨杯水喝,你再睡会吧。”
“好。”那声音也透着沙哑。
没过一会儿,屋里哄睡的声音停下,门帘再次被掀开,那大叔从里屋出来。
大叔压低了声音说道:“两位莫怪,自从伯伦去后,我老婆子伤心过度,那双眼竟给哭瞎了,而且现在还出现了离魂症,她现在觉得伯伦只是出远门了,过几日便回来了。”
“大叔,节哀。”卫云邻安慰道。
“没事,没事。”那大叔摆摆手,摸了摸眼里快溢出的眼泪。
说不伤心那是假的,自古最悲伤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公子,小老儿我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儿子,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何人,竟落得如此下场。”那大叔说着说着,竟也哭出了声。
“我儿今年不过才二十岁,还未及冠呢 ,我们两老还说他过生辰之时,去看看他,那曾想,那曾想……”那大叔说不下去了。
“大叔,伯伦到底是出了何事?”虽然心里什么都明白,但是卫云邻却还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问着眼前那擦着眼泪的男人。
那大叔停住了哭泣,慢慢的道来。
“我小老儿三十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而且生他的时候,他母亲差点难产,是吃尽了苦头才生下他,所以啊这从小,我们对他疼爱至极,要什么给什么,虽然渐渐地长大了他的脾气是差了些,进了学堂,也竟是给我们惹祸,那些被他欺负了的同学的家长是三天两头的就找上门来讨要说法,好在我们家当时还种了几亩梨地,还有些家底,赔几个银钱便结束了,但是渐渐地他长大了,只是一年前有一日他说他要去立纺县学习,我们两口子想想觉得也挺好,便给他凑齐了入学的学费,送他去了立纺县,只是啊不曾想这一去便成了永别。”
“那他这一年都没有回来过?”韩雅然问道。
“没有。”大叔摇摇头,“倒是隔一段时间便会给我们寄一封信回来,说他都好,让我们不要担心。”
“那他还是挺孝顺的嘛。”韩雅然补充道。
“是啊,我儿虽然脾气差了些,但是对我们老两口却很好,在梨安镇的时候,每次下学回来,在路上要是遇见我们爱吃的都会带上一份给我们。”那大叔点点头说道。
“那大叔,你是怎么知道他不在的。”卫云邻问道。
“是今年立秋前,有官差找到了我们,让我们去认领尸体,说是我儿的,我当时都不愿相信,直到见到了他,他就躺在那,全身焦黑,早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大叔回忆着那日的情形,一直不敢相信那躺在义庄床上的焦黑之人便是他出门学习的儿子。
“那你是如何认出他的。”卫云邻很好奇,案宗记载,三人都被烧的面目全非,早已辨认不出本来的面目了。
“公子,你还没有孩子吧,一看你与你娘子就还没有生养过,这天底下哪有父母不认识自己的孩子呢。”那大叔的话,让韩雅然和卫云邻都是一惊。
“大叔,你搞错了,我不是他娘子。”韩雅然连忙解释。
“嗯?”那大叔从悲伤中醒来,看着韩雅然不停的摆手,定眼一看,连忙抱歉道:“姑娘,不好意思,小老儿我老眼昏花,以为你是这位公子的娘子,不曾想竟是我看错了,对不住了。”
“没事没事。”韩雅然尴尬的笑笑,瞪了一下从刚才开始听见那大叔说她是卫云邻娘子的时候,就一直抿嘴笑的某人。
“那大叔,你可知道他还有其他好友吗。”卫云邻问道。
“这个我还清楚一些,他们经常一起来往,就是来我家都来了好几次,都是住在这梨安镇上的,只是那几个孩子也命苦,也跟我儿一样,被烧死了。”那大叔说出了两个名字,卫云邻一听,正好和案宗上记载的另外的两个人的名字一样,心中便有了些数。
“那大叔, 他现在葬在何处?我们可以去看看吗。”卫云邻记得,案宗里记载, 三名死者因为天气太热,尸体腐烂程度过大,再加上一直没找到凶手,官府便通知家人把人给接走了。
“我们两老啊就这一个儿子,就葬在离我家不远处的山上的坟地里,这样离我们也近些,若是你们要去也行,但是我老婆子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要不,我告诉你们怎么走,我就不带你们去了,可好。”这名大叔一脸对不住的表情。
“没事没事,我们自己去就行。”卫云邻点点头。
大叔为表歉意,专门把卫云邻和韩雅然送到了门口,给他们指了往坟场的路线。
“多谢。”卫云邻临走时说道,“大叔,你放心,杀害令郎的凶手一定会出现的,到时候一定会还令郎一个公道。”
“但愿如此,到时间也告慰了我儿的在天之灵,也平了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了。”那大叔说着说着眼看着又要流泪了。
“好吧,大叔,我们先走了,你就别送了。”韩雅然拜拜手,连忙拉了拉卫云邻的衣袖,他们在不走,这大叔又要哭了。
“大叔,告辞。”卫云邻一拱手,便带着韩雅然离开了此处。
那大叔看着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擦了擦眼泪,也关上门进了屋。
天边的夕阳正火红热烈的照耀着这梨安镇,此刻梨安镇沐浴在夕阳里,一片祥和。
韩雅然有些犹豫不决的看着旁边的卫云邻,想说又不敢说的表情。
就在卫云邻被他看了无数次后,终于出声问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知道我长得应该还不错,不用你反复的确认。”
明知道韩雅然应该有话要说,卫云邻此刻就想逗逗她。
果然,刚才还一脸犹豫的韩雅然立刻炸毛,翻着白眼说道:“脸皮真厚。”
“不厚,就比帝都的城墙差那么一尺。”卫云邻点点头。
韩雅然一下被噎着了,此刻简直无语极了。
没见过这么直接的人。
但是噎着归噎着,心里的话还是要说出来,不然待会儿就晚了。
“那个大人,我们现在真的要去哪坟地吗。”韩雅然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对,早去才能早知道线索。”卫云邻点点头。
“可是可是,现在天已经黑了,而且坟场哪里……”哪里可能有鬼,韩雅然没有说出口。
“要不我先送你回客栈吧,然后我一个人去。”卫云邻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那还是算了吧。”韩雅然怎么感觉她这样做有些忒不道德了,大晚上的让卫云邻一个人去坟场,就算是男子,那也是人啊。
“我还是和你一起吧。”韩雅然虽然心中害怕,但还是不愿卫云邻一个人去。
“好,没事,到时若是真有鬼,你先跑,我断后。”卫云邻不禁笑道。
看样子她这还是关心他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