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常青拂袖离开,柳常茹哭着喊着,他都再未回头看她一眼。
柳家怎会有如此蠢的女儿,此前京都传言清霜县主如此不堪,可在他看来,叶卿卿有勇有谋,聪明机智,他的妹妹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还总是拖柳家的后腿。
如此无脑莽撞,就别怪他不念兄妹之情。
柳常茹抬眼见赵乾满脸厌恶地看着自己,她哭着对赵乾解释道:“真的不是二公子想的这样!是叶卿卿她辱骂我在先。”
赵乾虽是个庶子,可他生得一表人才,性情温和,虽说他并非南阳侯世子,也不能袭爵,但他才华横溢,相信在来年的科举考试中,定能榜上有名,日后入朝封了官职,定能前途无量。
可惜她此前并未意识到这一点,她眼中只有萧澈,爱而不得,便将气都撒在叶卿卿的身上。
赵乾冷笑一声道:“是吗?真如柳小姐说的这般?”
柳常茹点头如捣蒜。
“事到如今柳小姐竟还要狡辩吗?若真是这样,柳小姐敢不敢与我同这些围观的众人当面对质?”
柳常如顿时哑口无言,这些人她都不认识,且他们方才都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经过,也绝不会帮着她说话,她如何敢去与人对质。
赵乾摇了摇头,满脸失望地看着她道:“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刁蛮任性了些,想着你的品行并不坏,更想着待日后成婚,你定会有所收敛。原来那些关于你在京都的传言竟全都是真的。”
不知为何,柳常茹见赵乾满脸失望,气得浑身发抖的模样,她就忍不住心痛不已。
她拼命地摇了摇头,哭着喊着解释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些传言都不是真的,都是叶卿卿害我!赵公子你要相信我!”
赵辰冷冷道:“她为何要害你?是为了懿王吗?”
原来他竟也知道自己心悦懿王。
柳常茹愣在了原地,一时百口莫辩,不知该作何解释。
赵乾面色骤然变冷,“若是你心中仍放不下懿王,我会上书圣上,取消我们两家的亲事!”
不是这样的,虽说此前她心悦懿王,但自从那日在南阳候府见到了赵乾,便对他心生好感,从那以后就下定了决心嫁与赵乾为妻。
柳常茹急于解释,但她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只不停的说:“不是这样的。”
说她只是看不惯叶卿卿,嫉妒她能嫁入懿王府,嫉妒她任性妄为,竟能拒婚懿王,而自己却连懿王府都进不去。
可这些她偏偏都无法在赵辰面前说出口。
柳常茹扑通一声跪在了赵乾的面前,京都人人皆知她即将嫁入南阳侯府,若是她被未来的夫君取消了婚约,那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回到京都,方才哥哥说她任凭赵乾处置,被退了婚的女儿,还不知父兄为了柳家的脸面会如何处置她。直到现在,她才真正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赵乾却再也不愿听她解释,耐心全都被耗尽了,他只想听她一句真话,她却处处遮掩,处处攀咬清霜县主,他对柳常茹失望透顶,正待拂袖离开,柳常茹却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腿,哭得差点厥了过去,赵乾无奈之下,只得一根根掰开被柳常茹的手指,厉声道:“请柳小姐自重!”
那冰冷而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让柳常茹顿觉从头凉到了脚。
一盏茶的功夫,洛宁已办好了主子交代的差事,他上前回禀道:“殿下料想的不错,瑞王的心腹柳家的大公子来了青州城。”
萧澈颌首道:“孤已知晓,方才孤已经见到了这位柳家大公子。”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道:“通知在青州城的所有暗卫,按计划行事!”
洛宁欠身道:“属下领命!”
叶卿卿再次返回了锦绣坊,拾起摔成两半的粉玉莲花,收进荷包中,想起兄长临走时对自己说过的话:“许州战事吃紧,卿卿的生辰大哥许是赶不回来了!”
叶卿卿撅着嘴,满脸的不高兴道:“那大哥答应送卿卿的生辰礼物可不能忘了!”
叶定钦宠溺地勾了勾叶卿卿高挺秀气的鼻尖,满脸无奈地笑道:“好,大哥定会牢记在心。”
叶卿卿狡黠一笑道:“那好,卿卿要一块粉玉,最好能雕刻成莲花的形状。”
传说许州城背靠苍城山,苍城山地底下埋着粉玉矿石,古籍上有记载,若是能得到一块粉玉,定能得到心爱之人的倾心相待,能和心爱之人相守一生。
至于为何将玉石雕刻成莲花的形状,是因为自己素爱莲花。
叶定钦当然知道她是为了萧澈听信了古籍所言,她为了萧澈不顾自己的名声和柳常茹当街决斗,被母亲禁足在府中,关于她和萧澈的传言,早已传得满城皆知,可萧澈却并未提及上门求亲。
可见他对妹妹并未放在心上,感情之事,若是只有一人付出,长此以往,必然会心生怨怼,可妹妹她就是不明白,一门心思都在萧澈身上。
他知妹妹对萧澈用情甚深,此时必定听不进他劝告,他轻叹一口气,道:“妹妹就从未想过去结识旁的男子吗?”
叶卿卿神色有些不悦,母亲和哥哥都来劝她认识旁的男子,她却不以为然,一脸傲娇道:“论才华,论相貌,偌大的京都还有谁能比得上懿王?”
此话确然将叶定钦问住了,萧澈不论才华,相貌都是举世无双,京都无人能及。可若要相伴一生并非只看相貌和才华就够了,他有些无奈地看了妹妹一眼,她根本就是中懿王的毒太深了!
最后,那块粉玉莲花还是如愿送到了叶卿卿的手上,得到了这块宝贝的玉佩后,她每日都戴着,连睡觉都握在手心,不让任何人触碰,生怕粉玉被人触碰之后就不灵验了。
前一世她也确实如愿嫁给了萧澈,但直到中毒死在了兰香苑,直到死,她才想明白大哥临走前对她的劝告,可惜那时她爱萧澈甚深,大哥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未听进去。
重生一世,玉佩虽还在,可她心中再无此执念,只因是大哥送的生辰礼物,她仍是十分珍视的日日佩戴。
思及往事,叶卿卿叹了一口气,正待离开,却见萧澈抬脚走了进来,看着她手中的玉莲花玉佩道:“可惜了如此罕见的粉玉!”
萧澈也见过这块玉佩,此前叶卿卿日日佩戴,可见她是极珍视的。他想着定是方才和柳常茹打斗时,弄碎了。
叶卿卿想起往事,更是对萧澈唯恐避之不及,她对着萧澈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却听萧澈又道:“巧了,孤的府中也有这样一块粉玉,若是卿卿喜欢,孤可割爱赠与卿卿!”
叶卿卿睨了萧澈一眼,冷冷道:“不喜欢,不必了,殿下自己留着罢!”
这玉是大哥哥赠的生辰礼物,她才如此珍视,若是萧澈赠的,她必定早就扔得越远越好。
何况她对玉石本就无甚兴趣!
萧澈见叶卿卿不为所动,不觉心中怅然若失,想着她从前总是找各种借口,向他讨要生辰礼物,可如今他主动相送,她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想起以前,明明她的生辰还余半月,她就明里暗里来府中提醒自己,最后他被缠得无奈,只好让洛宁送去了琳琅阁的珠宝首饰。
去年是一匣子红宝石,前年是一支金凤钗,叶卿卿收到之后,却半分欢喜也无,抱着匣子唉声叹气,可惜萧澈是半分都不了解自己,他送这些珠宝首饰还不如送一盒糕饼,至少自己喜欢吃。
罢了,想这些作甚。
她和萧澈的过往,竟全都是些不愉快的过往。
叶卿卿福身道:“殿下若无事,容卿卿告退!”
她就这般不愿见到自己,不愿和自己多说一句话吗?
尽管他只是想让她心情好一些,萧澈作出最后的努力,“慢着!孤认识一名手艺精巧的工匠,擅长修复各类珠玉首饰,孤可为卿卿引荐此人!”
叶卿卿礼貌而客气地拒绝道:“不必了!我可去找赵世子!”
萧澈的心不由得一阵抽痛,难道自己对她的心意,她竟全然看不到!还在自己面前提赵世子,他不禁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存心想要气死自己。
叶卿卿抬眼见赵澄明一直等在锦绣坊外,叶卿卿满心欢喜地上前,福身道:“世子万福!”
方才她在人群中也见到了赵家兄弟,她急于去寻这枚打碎的玉佩,却并未顾得上和赵澄明说上一句话。
赵澄明笑道:“方才见卿卿行色匆匆,在下便在此等候!”
萧澈冷笑一声,大步走了出来,“世子还有如此闲情逸致在此等侯,可不知世子还打算让青梅竹马的表妹等多久!”
赵澄明闻言笑容僵在脸上,神色有些慌张,懿王怎知秦家表妹的事。
萧澈不缓不慢道:“听说世子和那位表妹指腹为婚,后来秦家出事,便由秦老夫人出面取消了这门亲事。”
叶卿卿睨了赵澄明一眼,赵澄明只觉后背冷汗涔涔,他和表妹指腹为婚只有秦家和南阳候赵家知晓,懿王又为何会知晓,且表妹今日来青州城的消息,他吩咐过府中下人决不会对外透露一个字。
萧澈竟在暗中查自己,他早就听闻这位懿王虽年仅二十岁,却处事老成,心计手段绝不一般。
赵澄明正要解释,只见一辆马车缓缓停下,一位眉目清秀的柔弱女子缓缓走下马车,轻唤一声:“表哥。”
那女子迈着碎步跑到赵澄明的身侧,亲密地挽住了赵澄明的手臂,赵澄明惊得往后退了一步,慌忙对叶卿卿解释道:“卿卿,并非是你想的那样,我和表妹已取消了婚约……”
“表哥,云乔好想你。”那名叫云乔的女子紧紧挽着赵澄明不放,他紧张得额上冒出了层层冷汗。
叶卿卿云淡风轻道:“这是世子的家事,与卿卿无关!”
赵澄明只得用力掰开秦云乔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却见秦云乔红了眼圈,泪眼朦胧,“表哥不愿见到云乔吗?”
秦云乔在一旁抽抽噎噎,赵澄明不胜其烦,他只得又去哄秦云乔,“你先回候府等着,我待会就回去。”
秦云乔才止住了眼泪,不情愿地坐上了马车,却不愿离去。
赵澄明见叶卿卿一脸冷漠,急忙解释道:“我与表妹是清白的,在下想娶之人只有卿卿一人。”
叶卿卿冷笑一声道:“世子请慎言,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且我与世子并无婚约。”
叶卿卿也不是没有想过日后嫁入南阳候府,赵澄明会纳妾,可那并不意味着,在成婚之前,赵澄明就与旁的女子纠缠不清。
叶卿卿福身道:“卿卿告退!”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徒留赵澄明在原地黯然神伤。
叶卿卿见萧澈仍跟着自己,她去而折返,对萧澈道:“殿下处心积虑的算计了世子,算计卿卿,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实在是好手段啊!”
“孤并从未想过算计卿卿。”
不过他确实使了些手段,得知赵澄明的表妹今日会来青州城,故他派人将秦家表妹引来了此处。
可若非赵澄明心里有鬼,那自己即便是有心算计,也定不能成。
叶卿卿冷笑一声,转身离开,“请殿下不要再跟着卿卿,卿卿也并不想见到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