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卿眉心一跳,她让洛宁陪她演了一出戏,故意在董婉儿面前透露萧澈中了毒。
方才那杯酒只是让萧澈多睡一会,董婉儿虽说不会害萧澈,可观她手里那黑乎乎的药丸,也不知道萧澈吃下去了,对身体会不会有影响,叶卿卿正在犹豫要不要拦下董婉儿。
董婉儿已经将药丸放在萧澈的嘴边,那紧抿的薄唇,似乎不愿将那药丸吃下去,董婉儿无法,只得轻言细语去哄萧澈。
董婉儿神色无比温柔,无比耐心道:“老师,这是百髓散的解药,是婉儿亲手为老师调制的,老师只需服下了解药,解了毒,就能醒过来了。”
可萧澈仍躺在床上,薄唇紧抿。
她缓缓起身,将门掩住了,再次回到萧澈的床前,面带娇羞,咬了咬唇,手指紧张得不停地绞着帕子,下定了决心,低声道:“老师放心,婉儿定不会让老师有事的。”
她说完便将药含在了嘴里,俯身待要吻在萧澈的唇上。
叶卿卿听闻了百髓散这三个字,好似浑身被雷电击中了一般,她想起前世百髓散发作之时,那锥心刺骨的疼痛,她似要将心肺都咳了出来,剧毒发作最厉害之时,她竟然连话都无法说出。
便是重生一世,她回忆起自己身中了百髓散,仿佛那种极致的疼痛又再次找上了她,背上冷汗直冒,衣衫也被汗水打湿了一大片。
果然是她!叶卿卿捏紧了拳头,正待要冲出去。
董婉儿还未碰到萧澈的唇,却见他骤然睁开双眼,一把捏住了董婉儿的下巴,那颗小小的黑色药丸便从她的口中吐了出来,滚落在地,萧澈这一捏颇为用力,董婉儿本就柔弱,她痛的紧紧蹙眉,眸中闪着泪花,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澈。
“老师弄疼婉儿了!”
萧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骤然松开手,董婉儿似受伤的蝶儿,倒在了地上。
她满脸委屈地仰望着萧澈道:“老师误会婉儿了,方才婉儿听说老师中了毒,方才婉儿只是想喂老师服下解药!”
她垂下头,涨红了脸,声音低若蚊吟,“老师昏迷不醒,所以婉儿没有办法,这才……才差点冒犯了老师。”
萧澈怒斥道:“住口!谁让你来的?!”
董婉儿愕然,她轻颤双唇,眼泪沿着脸颊滑落,低头解释道:“婉儿放心不下老师,这才自作主张前来探望。”
萧澈冷笑一声道:“你该注意分寸,三皇嫂!”
董婉儿脸色惨白,泪如雨下,好几次想要张嘴解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萧澈捏着她的把柄,她不能说。
萧澈看到她那副受尽委屈,有苦不能言的神情,眼神好似锋的刀刃从她身上刮过,他冷冷道:“从今往后,你不要再叫孤老师,孤亦不想再见到你。”
董婉儿一直摇头,手捂着胸口,跪在了地上,轻唤一声“老师”,她见萧澈凌厉的眼神,急忙改口道:“殿下,婉儿错了,婉儿也是担心殿下的安危,并不是有意打扰殿下的。”
萧澈冷冷一笑道:“那我问你,那日卿卿帐中进了毒蛇,是不是你所为?”
董婉儿先是一愣,拼命地摇头,哭着道:“不是,不是婉儿做的,不关婉儿的事,请殿下相信婉儿!”
萧澈叹了一口气道:“孤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奈何你执迷不悟,待孤的耐心还未耗尽之前,赶紧滚!”
董婉儿见那俊美不凡的脸上带着冷漠,满是厌恶的神色,她跌跌撞撞地起身,脚步踉跄地出了偏殿。
萧澈看向那绣着白莲花屏风之后,那微微颤抖的身影,不觉对叶卿卿是既心疼又怜惜。
尽管叶卿卿又气又恨,但她仍是强忍内心的愤怒和痛苦,理智战胜了冲动,她忍着冲动没有不顾一切冲出去掐死董婉儿。
萧澈方才听见董婉儿提起了百髓散,便想到她从小与药打交道,又深通药理,便不难猜到今日叶卿卿设计在酒中下药,便是已经怀疑前世害死叶卿卿的便是董婉儿。
前世他派人彻查了那些懿王府中的贵妾,终是没能查清谁是害死卿卿的凶手,气极了便将她们都赶出了王府。
因叶卿卿中毒之时,董婉儿那时并未嫁入王府,他竟然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直到这一世,他深知董婉儿病弱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恶毒的心,才知她才是害死叶卿卿的凶手,她亦是一个一直扮柔弱的恶毒女人。
萧澈朝着屏风走了过来。
叶卿卿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双膝,方才那一瞬,痛苦、愤怒,痛心种种情绪汹涌而至,她只觉自己可悲又可怜,前世她被那些贵妾算计,和萧澈离了心,后又被董婉儿处心积虑下毒害死,若非她有幸重生一世,她到现在还是地府里的孤魂。
错就错在她爱上了萧澈,若是前世她只是嫁入寻常的富贵之家,那她会不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她努力的克制着,她强忍着一阵阵想要了董婉儿的性命的冲动,她极力隐忍着,毕竟她只是知道了董婉儿是前世害死她的兄手,这一世董婉儿也想要害她性命,但她没有证据,不能让董婉儿受到应有的惩罚,她不能冲动行事。
董婉儿是相府千金,而叶卿卿虽为长公主嫡女也不能不顾长公主府的处境,就轻易对董婉儿动手。
萧澈走进来之时,叶卿卿眼睑上挂着眼泪,眼神有些空洞,方才董婉儿说出百髓散时,无疑让她再次经历了身中剧毒,痛不欲生的绝望。
方才萧澈心里还有些不满叶卿卿设计骗他,可此刻他心中只剩下对叶卿卿深深的怜惜和悔恨,前世他轻信了那些小妾之言,一次次地亲手将叶卿卿越推越远,是他娶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女人,间接造成了叶卿卿被人毒死的悲剧。
他心疼地轻抚上叶卿卿脸色有些苍白的脸颊,柔声道:“孤错了,我不该娶她们,更不改听信她们的片面之言。”
叶卿卿这才从沉痛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神色就像是山林中遇到危险的小鹿,满是恐惧和慌张,她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看向萧澈,缓缓起身,“卿卿告退!”
泪似断了线的珠串。
萧澈心疼地将叶卿卿揽入怀中,紧紧地拥着她,漆黑的眼眸中盈满了柔情,“孤定会为卿卿讨回公道,也绝不会轻饶了害卿卿之人!”
叶卿卿抹去了眼泪,苦涩一笑,挣脱了萧澈的怀抱,对萧澈福了福身道:“多谢殿下,可是这一次,叶卿卿想亲手为自己报仇!”
前世是她蠢,没能看清董婉儿的真面目,这一世,对于这个屡次三番要害她性命之人,她绝不会轻易放过。
叶卿卿正待掉头离开,却被萧澈握住了手腕,柔声道:“今日之事,卿卿就不打算对孤解释吗?”
叶卿卿茫然地看了萧澈一眼,淡淡道:“殿下都已经猜到了,又何须卿卿再解释,而那杯酒殿下也并没有喝吧?既然殿下无事,请殿下放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方才在院中,萧澈端着那杯酒只是浅尝辄止,大半杯酒他在起身背对着叶卿卿的那一刻已经借机倒掉了。
萧澈却并不放手,再次将叶卿卿拥入了怀中,修长的手指轻抚叶卿卿的乌黑柔软的长发,柔声道:“孤怕卿卿一个人会难过,会多想,让卿卿一个人,孤放心不下。”
叶卿卿像是灵魂被抽离了身体,木然地点点头,淡淡道:“若是殿下还不放手,便莫要怪卿卿不客气了!”
萧澈那句“卿卿不要”还未说出口,便被叶卿卿用力全力一推,这屏风之后是行宫的宫婢为萧澈准备沐浴的浴桶,浴桶里盛满了热水,此刻水还温热着,萧澈方才正站在浴桶前,他防备着叶卿卿会推开他,他便搂着她侧身一转,他和叶卿卿调换了位置。
叶卿卿脚下没站稳,身体后倾,后腰碰到了浴桶,桶中的水溢了出来,满地都是水渍,萧澈怕她受伤,一只手搂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叶卿卿却飞快地抬脚踢向萧澈。
萧澈那句“卿卿别动”还未喊出口,只见叶卿卿脚下一滑,向后跌进了浴桶里,叶卿卿慌乱之中,抬手揪住了萧澈的衣襟,和萧澈同时跌入了浴桶里。顿时水花飞溅,地上弄湿了一大片。
这浴桶本来只能容纳一个人,萧澈直接倒在叶卿卿的身上,他们紧紧地贴在一处。
叶卿卿挣扎着推开萧澈,萧澈抬手将她捞出水面,她再次落入了萧澈的怀中。
叶卿卿无端跌入浴桶,弄湿了衣衫,连发梢都湿透了,她颇为恼火,便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却被萧澈一把握住,她越发恼怒,另一手也抬手扬了过来,又被萧澈一把捉住。
叶卿卿怒极了道:“萧澈,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再让你得逞的。这一世,我只想离你远远的,为什么你老是阴魂不散,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为什么我只要遇到了你,都会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叶卿卿的眼泪一颗颗砸进了水里,萧澈顿觉心口一阵密密麻麻的心疼,萧澈神情紧张道:“卿卿别哭,卿卿一哭,我便心口疼。”
叶卿卿像是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掉,萧澈小心翼翼地将叶卿卿搂在怀中,叶卿卿一拳重重地锤在萧澈的胸口,萧澈苦笑一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笑道:“若是一拳不解气,卿卿可多锤几拳,孤都会心甘情愿的受着。”
叶卿卿又好哭又好笑,可手中的拳头却丝毫没有手软,好似雨点般落下,手中的力道却是越来越轻,嗔怒道:“都怪你,生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若非董婉儿迷恋你,又怎么前世今生都会想法设法来害我。”
萧澈一脸诚恳地认错道:“卿卿教训的是,都是我的错,都是孤这张脸惹的祸。”
其实他除了长了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好像也没有他不擅长的事,像是一块完美无暇的美玉,也并非完全是这张脸的过错。
萧澈从腰间摸出那把匕首,递到叶卿卿的手中,道:“若是卿卿看不惯,便可拿这把匕首划花了这张脸,孤也觉得顶着这张脸,甚是麻烦。”
萧澈一脸认真地看着叶卿卿道:“若是没了这张脸,卿卿嫌弃我了,不爱我了,怎么办?卿卿要对我负责!”
叶卿卿被他搂着,顿觉浑身不自然,她想要起身,却被萧澈按住,凑到她的耳边,悄声道:“卿卿别动,孤忍得辛苦,卿卿再动孤怕是会前功尽弃了,会忍不住会对卿卿做些什么。”
叶卿卿感受那灼热的存在,乖乖地一动也不敢动了。
这张脸看着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要是真划花了,她可舍不得。
其实她知道不论前世今生,萧澈对董婉儿并无男女之情,前世他奉旨才娶了她,这一世,萧澈更是对董婉儿极其冷漠,连句软话都没有。
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罢了!
只听萧澈又道:“若是卿卿不忍下手,孤可亲自动手。”
说完夺过那把匕首,就要往他那俊美无暇的脸上招呼。
叶卿卿急忙去抢他手里的匕首,萧澈借机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孤知道,卿卿喜欢,卿卿舍不得。”
那一丝暧昧的气息轻拂过她的耳边,传到了她的脖颈处,她浑身好似过了电,心间都为之一颤,萧澈又道:“方才卿卿下手实在是狠了些。”
他又捉住叶卿卿的小手,放在他的胸口,用那盛满柔情的眼眸,动情地看向叶卿卿。
方才叶卿卿跌入浴桶之中时,慌乱之间扯住了他的衣袍,那身月白锦袍慵懒地挂在他的身上,露出了光洁如玉的肌肤。
叶卿卿被握着的手,正好放在了那片莹白的肌肤上,叶卿卿顿感身体一麻,脑中有些空白,脸更是红得发烫,心跳得更快了。
她正待将手缩回去,却被萧澈紧紧握住,环在了他的腰间。
萧澈俯身向下,吻住了叶卿卿饱满如樱桃的双唇,肆意品尝唇齿间属于少女独有的香甜的气息。
叶卿卿被吻的晕头转向,娇、喘连连。
直到怀中美人面上爬满了红晕,萧澈才依依不舍的将薄唇移开,柔声道:“卿卿如此诱人,孤怕是连一时半会都等不及了。”
叶卿卿刚要说话,再次被堵住了嘴,却听见有人进了屋子。
洛宁和董婉儿约定的半个时辰已到,他怕萧澈被药倒了,董婉儿作出了越矩的行为,便来房中提醒让她快些离开。
却见屋中空无一人,只有屏风后,隐约似有人影,地上似有一些水渍,洛宁轻唤了声殿下,向屏风走了过来。
叶卿卿急忙对萧澈使眼色,萧澈也用眼神示意她放心,对洛宁道:“孤在沐浴,你先退下。”
洛宁又好死不活地问了一句:“殿下可需要人伺候。”
萧澈蹙了蹙眉头,不耐烦道:“还不快滚!”
洛宁躬身退下出去,顺便将门关上了,摆了摆头,心道:主子为何戾气如此之重!
萧澈再次俯身吻了过来,吻得叶卿卿一阵晕头转向,身体柔若无骨,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