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手抚过我的眉间,似要帮我抚平那显而易见的愁思与忧虑,脸上是那抹淡淡的微笑,即便是被人拆穿了身份,她也依然面不改色,这份从容镇定,也让我好生钦佩着。
“没想到经由红玉,你便可推测这许多,我们驸马当真是智慧过人呢!”
将她紧紧地拥入怀里,抵着她的峨眉,我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言道:
“我讨厌突厥人,讨厌伤害过你的一qiē事物,甚至,我也讨厌我自己……”
公主也星目低垂,有些依赖一般的伏在我怀中,听到我这般孩子气的话语,也是笑了一笑,言道:
“傻瓜,都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是啊,也许在感情问题上,我还真是一个孩子呢,对她一直都是依赖多于给予,我能为她做的事情太少太少了。其实,除去公主坚强的外表,她也不过是一个需要人小心呵护疼爱的女子,是我爱她爱得还不够多啊!
“那又如何,不管你是北魏长公主也好,龙骑卫少帅也罢,这辈子你注定都是我的人了,想跑都跑不了!”
话毕,在她眉间落下深情一吻,此情此心,永无悔矣!
“哟,这回倒有些坏人般蛮不讲理的形状了,你瞧瞧,自从你当了驸马,这人也变坏了不少。本宫都有些怀疑,这人啊,要是平步青云之后,原本敦厚老实的,是不是就会变坏了?”
公主伸出手来俏皮地捏了捏我的鼻梁,满脸调侃笑意的问出这句话来。
我听过后,故作沉吟之态,一派老学究的模样,言道:
“嗯,公主此问值得细细思量,本驸马细细琢磨了片刻后,觉得这原本敦厚老实后来变坏的,大抵因着这两种情况了:这一么就是这人本就是个坏人,二么,因为他娶了一个漂亮贤惠的媳妇儿,成了天子女婿,从此平步青云,荣华富贵在手,美貌贤妻在怀,这人,想不变坏都不成了?!”
环抱着在怀里乐得都合不拢嘴的公主,我轻轻摇晃着她的身子,想让她也立刻赞同我的娶了漂亮高贵的媳妇人就会变坏的观点。
她不是说我变坏了么,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也难逃责任!
公主也环上了我的腰身,不许我再摇晃了,笑着言道:
“那本宫是不是还得恭喜驸马爷,成就了这京城男子平步青云的三大捷径之一——成为天子女婿了啊?!”
啊哟喂,公主还记得这茬啊,呵呵,平步青云的三大捷径么?
我嘴角满是笑意,伸手来轻轻抚过她妩媚动人的脸庞,一脸得意般的言道:
“嗯,那本驸马也该恭贺公主殿下才对,同喜,同喜啊!”
公主微微一愣,似乎还未明白其中深意,可细细思量一番后,随即脸上爬满了红晕,陡然间想起了这平步青云的三大捷径是哪三大捷径了。
这第一么,自然是成为天子女婿了。
第二,不就是入赘高家了么!
……
旁人只知道驸马是高家的长子嫡孙,可只有公主自己知道,驸马还是高家的女儿,外头名义是驸马娶了公主,可这边倒过来想,不也可以说是她入赘了高家娶了驸马了么?
噗哧~
公主忍俊不禁,伸出手来掐我的脸,言道:
“这张嘴也越发不饶人了!”
“那是,驸马我可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能言善道,状元之才啊,怎么样,配得上我们这位高贵娇艳、人中龙凤的长公主殿下么?”
我这厢在这巧言令色,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了……
“嗯,马马虎虎吧~”公主俏皮的言道。
“嗯?!”
我不乐意了,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啊,公主这是在戏弄我来着,绝不能轻yì放过她……
两手一动,就准备给公主挠痒痒,一定得让她开口求饶才行。
怎知公主的道行更高一些,早知道我会出此一招,不退反进,双手环上了我的脖颈,温柔而又多情地在我脸颊上落了一吻,惹得我呆了一阵,脸上也泛起红晕来。
她自投罗网,我自然乐得心花怒放,将她牢牢地圈在怀里,心里还在为她方才的那一吻而激动不已。
“公主,这是在给驸马施美人计么?”
我在公主耳边轻声低吟着,言语中还多了几分引诱的味道来。
“是啊,那驸马……可愿入得网中来?”
“我不是早已在公主网中了么?这又是编织罗网,又是美人心计的,公主定然另有图谋啊!驸马我即便再怎么足智多谋,也逃不过公主的五指山啊……”
我故作为难,嘀咕不停,就瞅着公主的反应,就知道公主不会轻yì放过这个可以名正言顺询问我的机会,她心中也有疑惑,需要我来解答。
“哦?若是驸马能坦白交代,那……本宫我兴许该能给驸马一些赏赐呢?”
公主抚着我的脸,那妩媚动人的神态,勾人心魄的目光,让我心猿意马,难以自持了。
这是引诱我么?公主这绝对是赤果果的引诱我!
“那这赏赐……又是何物呢?”
我挑眉一问,十分期待公主会许给我怎样的福利,若是不能称心如意,我可绝不答应哦!
公主圈住我脖颈的手稍微使了几分力道,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诱惑的味道更浓了。
“那边赏赐驸马……伺候本宫宽衣就寝吧,不知,驸马意下如何?”
哎哟喂,公主不愧是公主,这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啊,投其所好,利而诱之,这招公主也已经掌握的炉火纯青了,瞧,拿来网住我不是用得正好么?
我的心扑通扑通加速跳动,这宽衣就寝四字,在我的脑海里飘来荡去,里边的意义可就深远得去了,先说这宽衣吧,不知这衣可以宽到哪层去?就寝的话,应该不会就简单地躺在一处,也可以做些别的什么事情才对!
一时间我又开始想入非非了,傻笑了几声,觉得此等天赐良机,绝对不可以错过,急忙言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那本驸马就先谢公主赏赐了!”
我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手已经拉住了公主束腰的腰带上了。
“公主放心,驸马一定会把公主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贫嘴,那你告sù我,如何知道我是萧珝的?”
“猜出来的!”
我瞧着公主一脸不肯相信的表情,笑着言道:
“原本我也没想到龙骑卫这一节,倒是红玉提醒了我,可利可汗的势力与怀朔镇交壤最多,红玉自称是边关守将,又与突厥公主相识,所以我便怀疑红玉出自龙骑卫。后来此事也从红玉处得到证实。她是你的贴身护卫,而紫玉又如此擅长治理外伤,可想而知,她们一个是先锋护卫,而另一个则是军医随护。”
“再加上公主你……我自然而然就能猜到你的身份了!”
再加上公主常年不在宫中,而太皇太后有心栽培公主成为后继之人,便一定会将公主送往龙骑卫磨练,将护卫北魏的一支重要军队交到公主手中,委以重任!
原本这是皇子该做的事情,可先帝这一脉子嗣凋零,太子死后当今的圣上又尚且年幼,放眼望去可以将这支重要军队交接之人,也便只有长公主一人了。
太皇太后是非同一般的女子,敢为人先,常言道:谁说女子不如男。她自己就是一方豪杰,女中英主,即便是男子也极少有人可以比得过她的。
而她对长公主希冀最大,委以重任,便是希望有朝一日,长公主也能如何自己一般,成为女子英豪,命运自主,不用依附他人。
公主对太皇太后也是极为尊崇,但有所求,她都会倾尽全力而为,努力做到太皇太后所希冀的那般。所以现在的她,智勇双全,胆略过人,武艺高强,俨然已是一方大将。
可这无数光环的背后,却是用她一身伤痕换来的,而她的心也早已千疮百孔。那日高宅,她深受重伤,伤势深可见骨,定然痛如锥心,可她从未喊疼,即便是眼泪都未曾见过一滴,这是不正常的啊,为何都那般痛了,她就是不哭呢?
我一直不明白其中的缘由,直到那几日公主将养在私宅,我无意之间听到了紫玉与老火头的对话,话语尽是言及如何去创口中的老茧结痂,让肌理重生之法。
紫玉口中言及之法极为骇人可怖,不仅需要剔除死皮结痂,连带血肉也得尽数剔除,再循以肌理纹路加以缝合,上药、入浴、缝补等等,经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与煎熬,数月之后,新肌生出,便可让肌肤焕发新生,鬼斧神奇!
当时老火头听的叹为观止,而我听后则是惊出一身冷汗。直到猜出公主的身份,联想到此处,我心痛难忍,无法自抑。
公主她常年戍守关外,即为上将,那定然是身先士卒,勇猛杀敌,她所言及的血债,便是战场之上的累累白骨,也是朝中阴谋权术的遍地尸骸;她那一身的伤定然是在战场之上出生入死,多次死里逃生、惊心动魄所留下的痕迹;那她的手,一直紧握刀枪剑戟的双手,也应该是如同所有武将一般,生满老茧的才对……
而那一身的伤疤和手中的老茧,是不应该生在一个金枝玉叶、体弱多病的公主身上的,一纸赐婚书下,公主需要尽kuài赶回京城完婚,为了不引人怀疑,她是不是也让紫云在她身上用过了那所谓的肌理重生之法?!
……
我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心中却似被千针刺透,暗自滴血,手也不自觉地用力,腰带上的活结应势而解,怀中的美人轻轻推搡了我一下,随即旋转着身子挣脱出我的怀抱,而腰带的一端却被我牢牢地牵着。
转身落定之后,公主伸出手来拦住腰身,才不至于让外裳脱落,只因着,这腰带已经在我手中了。
公主依然微笑从容,而我嘴角也起了一丝邪恶的笑意,心中暗自思忖着待会该如何把她身上的外裳给脱将下来。
我三步并作两步,欺过身来,拽着腰带的手也毫不放松地扣在了公主的腰间,如今我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只盼着公主可以乖乖就范便好了。
“公主便无需躲躲闪闪了,你我两人都已是夫妻了,就让驸马替公主宽衣吧!”
听我这么一说,她便当真乖巧了,任由我帮她将外裳给褪了下来,露出一身轻薄单衣来。公主微笑着轻巧跑开了,然后在床沿便座了下来,朝我挥了挥手,似在示意我过去。
我陡然间怦然心动,这怎么有种窃玉偷香之感啊,有些蠢蠢欲动,又有点慌乱不已。
将公主的腰带和外裳安然地放在衣架上之后,我便乖乖地走了过来牵过了她的手,怎知公主似乎比我还心急,刚一牵过我的手,就这般顺势一带,一把便将我带上了床榻,随即欺上身来,将我压在了身下……
“驸马所言甚是,既然你我已是夫妻,就让本宫为驸马宽衣解带吧!”
公主的那片柔软压在我身上,令我都有些心神荡漾了;在我耳边的缠绵软语,也让我有些思绪混乱,来不及思考什么了;
她身上那有些诱人的香气就这般与我撞了个满怀,那头乌黑的长发垂落,令我忍不住伸手去触摸,这一qiē都让我有些目眩神离,难以自拔……
直到她的手真触到了我的腰间,熟练地帮我解开了玉带,我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反倒成了她的板上鱼肉了,任她为所欲为了。
等等,不对啊,我这是不是被反客为主了?
还未等我提出抗议,公主便将我控zhì得服服帖帖地,临了还不忘jì柔情攻势,抚着我的脸,温柔如水般问道:
“驸马如此知晓突厥内部矛盾,想来不是只派了斥候那么简单吧?”
啊哟喂,就知道我这媳妇聪明绝顶,想要在她这讨到便宜,还真有点痴人说梦了。
这斥候能打探到的消息不过是外部的一些琐碎,想要探听到内部的消息,自然得有内应才方便行事了,我能如此清楚达曼可汗内部的矛盾争斗,不是仅靠斥候便可以探听到当中□□的,自然里边少不得有内应。
而且扰乱突厥内部的计划,还得需要这批内应从中挑拨方能成事呢!
公主好奇的,便是我何时派的内应,而这内应究竟是何许人也?
“当然不会那么简单了,公主可记得四年前先帝在位时,曾于宗亲之中,选了一位郡主收为义女,赐尊号‘义和公主’,远嫁突厥和亲之事吧?”
这事儿公主自然记得,当年先帝与那突厥达曼可汗虚与委蛇,答应了突厥和亲的要求,在宗亲中选了一位郡主,授以公主尊荣,远嫁给了突厥和亲。
原本达曼可汗指明要娶北魏皇室正统公主,而当时达到年纪而又未出嫁的公主有两位,一位是长公主萧琬,还有一位便是四公主萧玲。太皇太后一力保住了两位公主,在和亲之事透出风声之时,便将四公主匆忙下嫁,而又以长公主体弱多病为由,拒绝了达曼可汗求取皇室正统公主的提yì。
达曼可汗当然是怒不可遏,一气之下便率十万突厥兵主力南下,扬言要灭掉北魏,却在怀朔镇遭到燕云龙骑卫的迎头痛击,损兵折将,铩羽而归。加上他此次兵败,引起部族势力不满,为保全汗位,达曼也急需娶到一位北魏的公主彰显高贵,从而压制那些暗中反抗自己的势力。
如此,便逼得达曼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将要求改为只要是公主即可。就这样,这位宗亲的郡主便成了这次政zhì交易的牺牲品。
“嗯,自是知道的!”
提到这为义和公主,我便瞧见了她的脸色似乎有变,许是对这位义和公主心怀歉意,当年即便是龙骑卫暂时击退了达曼可汗的南侵,可若达曼召集五部大汗一起攻伐北魏,那对北魏来说,定是一场灭顶之灾,那时候的北魏实在是太过羸弱了。
所以,即便当年她如此痛恨和亲,却还是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和亲的队伍越过北魏的国境渐渐消失在茫茫沙漠之中……
公主似乎有些疲惫地伏在了我的身上,头靠着我的肩头,难得看到她这般失落伤怀的神情,帮她好好整理了下垂落的长发后,我轻轻的、有节奏地拍着她的后背,似安抚又似爱怜,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
“当年的和亲队伍里,便有我们安排的人……”
我故意沉默了片刻,想要听听公主会有怎样的回应,可似乎等了许久都未曾听到她的言语,反而肩头传来一阵不知何时已经入眠、平稳的呼吸声了。
不会吧,难道是我抱着她太过舒服,以至于她就这样睡着了吧?
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小心伸出手来扶住了她的后脑勺,先把软枕拉了过来让她枕着,然后将她护在怀里,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又将她压在了身下。
见这般动静她都为曾醒过来,想来真的是睡着了。看着她如此恬淡而又静美的睡颜,此时此刻,在我怀里的她应该是安心和平稳的吧!
伸出手来抚过她的脸,我不禁轻声调侃了一句,道:
“喂喂喂,公主,不要在我面前睡得那么安心啊,就不怕我偷偷对你做坏事么?”
怀里的人儿睡得依旧恬静安然,就仿如不相信我说的话一般,不相信我会对她做坏事……
不过片刻,桌上的烛火燃到了尾,挣扎了片刻之后烛火最后还是熄灭了,屋内顿时一片黑暗和宁静,片刻之后,温柔的月光从纸窗上透了进来,让屋内的一qiē都显得朦胧而又美好。
“我要对你做坏事了哦……”
轻笑一声,拉过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掌中,将怀里取出的那同心结缠绕在了她的指间,合着她的手十指相扣,紧紧地握在了一处。
“我爱你,琬儿……”
情话,密语轻声。宛如誓言一般,在她的红唇上落下一吻,辗转缠绵之间,温柔而又充满爱意。
我将外衣脱了随手一掷,借着月光拉过了薄被,揽过她的腰将她好好护在怀中,将薄被掖好后,又在她额头上落了一吻,道了句安乐,抱着她也逐渐安稳地睡了过去。
今晚,注定是个平静安稳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