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言脸色惨白,一个箭步跳到周铭身前,恰好挡在他和罗刹面之间。
周铭看向罗刹面的视线被挡住,先是一愣,便看到王思言转身对他大喊:“快进车里去!”
他虽然没有明白王思言的用意,但身体已经开始行动,立刻弯下腰,双手抓住车顶的铁盖全力转动。
等到车盖打开,他便纵身跳下。
在他落入车厢前的一刹那,他又看到远处有好几个佣兵跌下车顶,倒在地上。
这时候他应该参加战斗吗?
周铭脑子里冒出这个问题。
头一次他想不出答案,现在大敌当前,最好的办法是所有人一起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如果等到其他战友都死绝了,那时他上不上也就没所谓了,反正只有死路一条。
但其实他也知道,即使所有人一起上也不一定有胜算,对方的能力过于离谱,让人根本想不出打赢他的策略。
“外面怎么了!”
“我们遇到袭击了?”
“我们会不会死啊?”
“唔啊啊!”
哭声、叫声、质问,车厢里乘客的声音混杂成一团,一下子填满了周铭的大脑,那些严肃重要的问题被这些繁琐杂乱的垃圾情报挤了出去,他忽然就忘了刚才自己在想什么。
就在跳下来的那一瞬间,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细节,究竟是什么?
周铭皱着眉头,闭着眼睛集中注意力,想要回想起来,但周围吵吵嚷嚷闹成一片,让他无法全神贯注。
“闭嘴!”周铭一声大吼。
然而压根没用,吵闹声更大了。
有些人甚至因为过于恐惧,已经自作主张得出了“全部人都要死”这个结论,开始向车内其他人散播恐怖的绝望言论,短短几秒内情况变得更糟。
还没等周铭第二次发话,身后传来震动,王思言也跳了下来。
她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在微微发抖,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恐惧。
“赢不了的!不可能赢!”王思言嗓音沙哑道,“我们得到舞会里去,只有这样才能活!”
王思言在学校放寒暑假的那段时间里,为了赚钱走南闯北,多年来干过许多危险异常的工作,探索过遗迹,也猎杀过危险的怪异,
多年的闯荡让她知道许许多多课本上不曾写过的危险知识。
而现在,她大脑中储存的一份知识开始发挥实际作用。
学校一直教导他们,隐者被咒力浸染到一定程度就会发生“知性蒸发”现象,最终导致当事人发狂失控,但校方从来没告诉过他们咒力浸染到极其严重的程度,会发生什么事。
因为这些知识太过危险,很容易劝退有热情成为隐者的学生,以及引发其他各种问题。
所以,这种危险的知识往往会在隐者工作一段时间,经历过几次危险任务之后,才会由有关部门专门教导他们。
而王思言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曾经遇到过一个被咒力深度侵蚀,但却仍旧没发生知性蒸发的人。
那个人说过——“隐者有C级到B级,但为什么到了A级就成了咒术师,咒术师就只有A级呢?因为超A级的咒术师比起人类更偏向怪异,太危险了所以不能纳入评级系统。
“一旦咒力沉积超过一定级别,当事人的咒术和肉体能力会发生二次异变,综合表现为全方位的变强,其中最常见也最普遍的变强方式在于咒术发动的便捷性。
“一旦一名咒术师真正达到超A级,咒术的触发就会方便很多了,比如说,能用视线触发。”
视线触发,虽然不是超A级咒术师的绝对特征,但却是最常见的特征。
像周铭这样操纵元素的咒术师,不管是控冰控火,还是用雷用风,都是从身体激发咒力,以自身为力量发动起点,朝着周围环境扩散影响。
这样的咒术师想要远程攻击到敌人,必须伸出手,将冰火雷电喷出去命中对方,而不能凭空在周遭空间创造元素攻击。
但超A级的咒术师不一样,超A级的咒术师只需要看就行了,只要在他们咒术范围内,他们可以用视线确定任意一处地方为咒术发动点。
如果周铭这样的控冰咒术师达到了超A级的境界,就不再需要操控冰块蔓延,只需要看敌人一眼,就能将敌人冻结。
刚才那个罗刹面的能力表现太过骇人,王思言虽然不敢确认,但觉得对方很可能是超A级。
如果事实的确如此,那么根本就没有交手的必要,他们和对方之间的差异,就像玄幻小说里大罗金仙和炼气期选手的差别,在他们跑向对方准备攻击的同时,被看一眼就会死掉。
“必须进灰门。”
王思言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在巨大的生存压力面前,扭曲的求生欲也开始在她身上出现一些特殊的表现。
这时,周铭互相想起了之前把他忘记的细节是什么。
既然罗刹面是哭笑男派来杀他的,那为什么第一次出手瞄准的不是他,而是毒蝎?
他又为什么要在他们抵达这里之前,要灭掉前一批车队?而且他是怎么知道他会往这边走的。
“那个人能用视线杀人,你必须进灰门!”王思言用力抓住周铭的胳膊,盯着他,一字一顿道。
周铭犹豫了,目光看向周围的乘客,眼中在思索。
灰门只有在没人看见的情况下才能召唤出来,所以让他们闭眼吗?他们会听吗?
王思言看到周铭愣了一下,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到了那些乘客。
她没有犹豫。
她噌的一声拔出刀,走向乘客。
然后利索的屠杀开始了。
乘客们被铁椅捆绑在车厢墙边,并排坐着,像屠宰场里待宰的羔羊,王思言一刀下去,连带着两三人一起并排砍杀,这些人面对王思言的刀剑相加,没有任何挣扎躲闪的空间。
她几步走完车厢一边的长,然后顺着另一边再砍了回来,速度飞快。
周铭眼中起了血浪,这一股浪从左边向车厢远处翻去,又从右边自远处翻回来,将他的心也洗涤了一遍。
车厢内,惊恐的尖叫声还没有完全发出,便已经消失无踪,短短五六秒,吵闹喧嚣的车厢变得死寂。
王思言站回周铭面前,盯着周铭的下巴,咬牙说道:“进灰门!”
周铭盯着王思言,她又变得浑身是血,握刀的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