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林昭开始适应孤儿院的生活,也不再想着逃跑,院长见林昭不吵不闹,总是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角落看着小朋友们玩耍,嬉闹,便放开了锁着林昭的铁链,不再锁着他,一开始老师们还特意想了很多办法,试图让沉默的林昭融入进来,可慢慢的大家发现,林昭除了不说话不爱交流之外,其他的都很正常,也就由着他了,只要他不闯祸就行。
他不再询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来接他,偶尔有人家来孤儿院资助看望孩子们,他也只是安静的在角落看着,不争不抢,平静的像一汪死水,毫无波澜。
时光一晃而过18岁生日那天,林昭在房间收拾着行李,即将离开这个养大自己的地方,看着熟悉的房间,窗外草地上自己经常坐的秋千,孤儿院里上了年纪的大树,斑驳的墙皮,一时间竟有些舍不得了,他在这生活了十年,也是在这,他被父母抛弃,却也是在这他体会到了别样的母爱。
“林昭,明天就要去报到了,收拾好了吗,还缺什么吗”,林昭抬头看来人是自己这些年唯一亲近的人,亲切的回了句“韩阿姨,什么都不缺了。”
“你这孩子,从小就寡言少语的,什么事都自己做,像个小大人似的,一转眼已经上大学了,你这一走我还挺舍不得你这臭小子呢。” 说着,韩姨就红了眼,泪珠一串串的往下掉。
“韩姨,你.....别哭啊,我....只是去上学,放假就回来看你了,我......”看到韩姨掉眼泪,林昭急的不行,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笨嘴拙舌的安慰着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女人,韩姨这些年的真心相待,林昭一直记在心里,更是好多次想要叫她妈,只是这个想法一直被他小心的压抑着藏在心里,生怕说出来了,一切就不一样了。
“走吧,收拾好我送你去车站,明天第一天迟到了可不好,”说着韩姨背起林昭的大编织袋就低头向门外走去,林昭乖巧的背着另一个编织袋安静的跟在韩姨后面走着,韩姨的背有些佝偻,她走的很慢,林昭也走的很慢,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正式的离别,他不知道怎么说再见,更怕说再见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此刻的林昭,只想跟韩姨这么慢慢的走着,就像小时候一样静静的跟在韩姨屁股后面,听着她唠叨,看着她做事。
终于还是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两人沉默的在候车室等着,终于广播响起林昭乘坐的大巴即将发车,韩姨再也控制不住对林昭的不舍,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孩子,到学校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学习也要努力,交到女朋友了给韩姨发个照片,还有........”
“妈,我会照顾好自己,放心吧,”林昭终于释放出压抑在心里的秘密,“从我进孤儿院第一天开始,其他老师亲近我只是为了向院长交差,只有你,韩姨,你在乎我的沉默,你懂我心底的悲凉,我的春夏秋冬是你陪着,我的喜怒哀乐你也未曾遗落过一次,您十年的陪伴,把我从地狱拉出来,我开始向往人间的生活,我开始会想要有温度的活着,韩姨,我.....“
听着林昭滔滔不绝的吐露心声,韩姨内心欣喜,哽咽道“孩子,以后好好的,你原本就是个小太阳,要.....好好的, 好好的,知道吗,”
“好。”
终于,林昭万般不舍的告别韩姨,放好行李,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透过窗户,想要再多看几眼这个陪伴了自己近十年的女人。
林昭向窗外看了好久,始终没有看到韩姨的身影,心里暗想,韩姨走的那么快,这才多大会儿,连影子都看不见了,看来刚刚来的路上,韩姨是故意慢慢走,想要跟自己多待一会儿,哪怕不说话,想到这,林昭心里一暖,嘴角挂起罕见的弧度。
大巴车到了发车时间,随着轰鸣声响起,汽车慢慢驶出车站,就在林昭准备拉上窗帘小睡一会儿的时候,突然看见韩姨,正跟一个同样佝偻着背,还拄着蛇纹拐杖的人,在说着什么。
林昭看不清那个人的脸,甚至连性别都无法分辨,大热的天,那人浑身裹着厚厚的斗篷,只露出一双眼睛。
车子经过的时候,因为韩姨是背对着的,林昭只看见那个拄着拐杖的人,双眼阴冷的看向自己这边,林昭瞬间背后汗毛直立,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这人阴森森的,韩姨这么会跟这种人在一起。”说着林昭就掏出手机,拨出了韩姨的电话。
嘟.........
“喂,林昭。”韩姨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柔,林昭刚刚那种汗毛直立的惊悚感,一下子被抚平了许多,继而开口询问韩姨,“韩姨,我刚刚看到你跟一个阴森森的人在路口说话,是你朋友吗?”
“臭小子,什么阴森森的人,我已经快到孤儿院了,你小子看花眼了吧。”
“可.......”转念一想,也许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吧,自己印象中的韩姨可是温温柔柔的一个人,又爱笑又阳光,怎么会认识那么阴森的人,于是改口说自己看错了,跟韩姨喧嚣了几句,挂断电话,看着窗外的风景渐渐熟睡。
几个小时之后,林昭拿着行李办完入学手续,顺利来到宿舍,简单整理之后,见舍友们还没有来,便打算自己先出去食堂吃点什么,毕竟一天的奔波,早已饥肠辘辘。
终于离开了孤儿院,走在自己心心念念的学校小路上,想想自己考上了心仪的学校,韩姨也对自己视如己出般的疼爱,没有父母又如何,自己照样可以好好生活下去,说不定还能在学校里交到一个温柔美丽的女朋友,然后带给韩姨看,然后结婚生子,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