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静终于说完了她的过往,整个人摊在椅子上,完全没了刚刚那副不可一世的嚣张样子,表情复杂。而一旁的林昭早就傻眼了,两眼发直呆呆的杵在那,跟个门神似的。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乌静的故事我可得好好消化消化,多难得遇着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可不得细细品味一下,一时间,客栈静悄悄的的,三个人各怀心事,谁都不说话。
突然,砰~~~~的一声,吓的我跟林昭猛的一抖,乌静咋咋呼呼站起来,两手狠狠拍在桌子上,又恢复了那副跋扈样子,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张漂亮的小脸蛋了,“喂,要我说的都说完了,是不是该卖给我东西了。”语气及其不耐烦。
真是没礼貌,于是我故意慢慢悠悠的说道,“嗯,先给钱。”说完,一挥衣袖,一个灰扑扑的盒子就出现在桌子上面,这里面就装着这个疯女人要的东西,百尸丹,这玩意儿还是很久以前一位客人留下的,又臭又难看,一直也没人要,我都准备当垃圾扔出去,谁曾想今天就给它找到了归宿。
乌静看到眼前的盒子,双眼冒光,迫不及待的说道“这是什么,能让人活不下去又死不了么。”我有些厌恶的点了点头,乌静欣喜若狂的拿起盒子,用衣袖擦拭干净盒子上面的灰尘,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面细细端详。
在客栈呆的久了,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对于人性的黑暗我早已是见怪不怪,只是乌静此时的模样,没有丝毫收敛她的欲望,还是让我觉得十分讨厌,却也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只是轻轻敲了一下桌子,说了句,“付钱。”
沉迷于欣赏百尸丹的乌静这才反应过来,不过并没有付钱的意思,反而好奇的问我,“老板娘,这个东西人吃了是什么样子的。”
“百尸丹形红色小丸,内藏蜇伏尸小虫,每日午夜定期发作,无解药, 虫钻入服食者脑内,食其脑髓。其人行动比然如妖魅,狂性大发,痛到极点连 自己的妻儿老小也咬来吃,连疯狗也自叹不如,记住,百尸丹必须和着人血服下。”听完我的解释,乌静立马喜上眉梢,她的欲望衬的那张精致的小脸变得有些恶心,我侧过身子,懒得再看下去。
乌静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嫌恶,于是小心翼翼的收好百尸丹,从包里掏出支票,往桌子上一拍,十分慷慨的说道,“老板娘你自己填,随你高兴。”一副土大款即将保养小白脸的架势。
我心里冷笑,好大的架势,既然你都敢放出豪言壮志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于是我招呼林昭过来,“昭,放心大胆的把它给我填满。”
“填满?姑奶奶,这.......”林昭犹豫着不敢下手,一副便秘的表情,于是我拍着林昭的肩膀,示意他大胆的干,刚刚乌静那副嘴脸,林昭也是悄悄的嫌弃了无数次,眼下有了教训这个疯女人的机会,又有我撑腰,当即就拿起笔,毫不犹豫就把支票写的满满当当,我看了一眼十分满意,递给林昭一个赞赏的眼神,林昭心领神会,呲个大牙乐呵呵的。
我俩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让乌静有些慌神就,当即就伸长脖子往我们这边看,我也没藏着,大方的摊开支票,乌静只看了一眼,立马气的不行,脸拉的老长,都快掉地上了,但还是要顾及着颜面,毕竟话是自己说的又不好反悔,只能狠狠的挖了我和林昭一眼,头也不回气呼呼的离开了客栈。
乌静走后,林昭拿着支票,两眼放光,欢天喜地的对我说道,“姑奶奶,发财了,发财了。”一遍一遍的数着支票上的数字,跟没见过钱似的,不过仔细一看,反而觉得蛮可爱的,看林昭的眼神都多了些温和,只是我自己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突然林昭抬头对我说,“不对啊,姑奶奶,为什么她没签合约啊。”
我一时反应过来,下意识问林昭,“什么合约。”
“就是合约啊,姑奶奶你忘了,你给我签过的,上次那个老太太死掉了不用签,可是刚那个女人为什么也没签啊。”林昭放下支票,挨着我坐下,把我赌的死死的,我是想逃也没理由了,只能随意想个借口敷衍,“她给钱,你卖*身。都一样。”
话音刚落,林昭就紧紧捂住领口,一副受气小媳妇儿的样子,巴巴的说道,“姑奶奶,我可不可以不那什么,我很勤快的,店里的脏活累活我都可以,我有劲儿,”说着还急急忙忙的撸起袖子,给我展示了一下他那竹竿似的的小细胳膊。
那什么? 细想才发现不对劲,感情这小子理解的卖*身是卖那个身,我有些哭笑不得,现在的孩子这么成熟了吗,愣是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了很多遍,林昭才松开衣领,贱嗖嗖的问我,“姑奶奶,这玩意儿我们得赶紧兑现啊,要不乌静一个反悔,咱就亏大发了。”
我不明白林昭说的兑换是什么意思,之前也收到过这种叫做支票的东西,交易结束以后也没人来向我讨回,现在林昭说什么兑换,我立马好奇起来,但是不好表现的太无知的样子,于是不懂装懂的说道,“她反悔关我什么事,支票在我手上,她又抢不走。”
谁知听完我的话,林昭当下就急的跳脚,“这个有时间限制的,不兑换到自己账户里,就废了。”
“废了? 什么废了,你好好拿个盒子装好不就行了。”
“哎呀,你可真是我的姑奶奶啊,这个是要去银行兑换的,要不然这上面的数字就不能变成钱了,而且如果那个乌静反悔之前我们没有把钱换到自己的账户里,她一取消,那姑奶奶你刚刚给她的东西,可就是白送了。”林昭急的唠唠叨叨给我解释这么一大堆,听的我云里雾里的,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心想,人间现在这么复杂了吗,祈夜这家伙这么从来没给我说过,这下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我悄悄瞄了一眼林昭,他似乎没看出来我的窘迫,还是一副傻乎乎的表情,于是稳稳心神,假装淡定告诉林昭,兑换支票的事情,交给他去办了,开玩笑,我连听都听不明白这事,要是自己去,指不定得闹出多少笑话,我可是这冥境边界唯一客栈的老板娘,我可丢不起那人。
林昭一听,立马喜滋滋的问我,“姑奶奶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离开客栈,去人间吗。”笑的眼睛都快没了。
我心说,你不去谁去啊,我又不会,不过嘴上还是正经的告诉林昭,“嗯,办完事就回来,你不能离开客栈太久的,去准备准备就走吧。”
“哎,好嘞。”话才说完,林昭就一溜烟跑了,手舞足蹈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高兴似的。
大厅里又只剩我一个人,看着门外蒙蒙的光亮,想起从前自己也是跟林昭一样的满心期盼着能再回人间转上一转,无奈太多束缚,让我在这一呆就是几百年,只能靠着祈夜的讲述,和客人们的故事,来打发这长夜漫漫。
突然,祈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墨魂里出来了,温柔的抚着我的长发,轻声说道“如果想,就跟着那个小傻子去人间看看吧。”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其实也是我自己思绪飘远了,不怪祈夜,却还是假装生气的责怪他,“你怎么悄摸声就出来了,吓我一跳。”
祈夜当然是懂我心思的,知道我并没有生气,于是说道,“我本就不受墨魂束缚,感受到你似乎心情不太好,就自己出来了,是我唐突了。”
我没有说话,轻轻靠在了祈夜的肩膀上,静静的看着门外并不美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