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要破口大骂,谁这么不长眼在路上放东西拦路,低头一看,她呆住了。
只见墙角蜷缩着一个人,身子十分瘦弱娇小,应该年纪不大,那人身上的衣服破败不堪,满身泥土,身上的太监服已经被扯烂了,没有衣物遮挡的地方还能看到道道血痕。
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 宫里什么人这么胆大妄为?!
如果是这小太监犯了错,那应该是被带到慎刑司处罚,按照宫规来办事。
这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随后随意地扔在墙角算是怎么回事儿?
正想着,耳边传来哼哼难受的声音。
小太监低声地哼哼着,似乎是疼的受不了了。 寻韶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小太监猛地缩了一下身体,蜷缩着身子,抱住了自己的头。
寻韶容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有人以后,她蹲了下来。
“你是哪个宫里的?”
小太监没有说话。
哎,都是苦命的人! 能救一个是一个!
自打她穿越来了这越国,就没有一天消停的日子,不是与傻子斗,就是与人精斗,这躺在地上的小太监,不是任人发泄的对象,就是太监大军中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寻韶容叹了口气,问他是哪个宫里的又有什么用?说不定就是被主子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别怕,我不想伤害你,你受的伤太重了,得及时医治才行。”寻韶容柔声劝着。
小太监没有动。 “我能帮你医治,你还能走吗?”
小太监依旧瑟缩着身子躺在墙角,没有动。
“你看看我,我是太医,不会伤害你的,再迟一会儿,伤口感染了就不好处理了。”
小太监缓慢地挪开手,睁开眼睛看她,在他眼前的是一位皮肤白皙,面容姣好,身穿锦服的女子。
没想到宫里还有管别人死活的贵人。 小太监一时间有些恍神儿,难道是他快要死了,才会出现幻觉?
“我是不是快死了?”
小太监的眼神惶恐,但又带着解脱似的淡然。
“没死,可是再等一会儿,可就不一定了。”
“贵人,求您救救奴才!”小太监愣了愣,随后他的目光闪了闪,求助似的看着寻韶容。
他还不想死!
“你要配合我。”寻韶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求生的欲望。
“还能站起来吗?在这随时有人路过的宫道,我可没办法救你。”
小太监挣扎着直了直身子,费力地扶着墙角想要站起来。
寻韶容半脱半抱地将他从墙角挪到了旁边废弃的宫殿里面,在这里救人才不会被来往的宫女、太监们注意到。
她十分谨慎地往窗外和门外看了看,确认没有人以后,才静下心来看地上的人。
寻韶容轻轻撕开他身上的衣物,正要撕他下半身残破的裤子,小太监抓住了她的手。
他见她穿着打扮皆是女子的样式,知道她是女子。
“别因为奴才坏了贵人的名声,不值得。”小太监愧疚地看着寻韶容。
“别担心,医者面前不分男女。”
“况且,今日之事,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没等他反应,寻韶容撕开了他身上挡住了伤口的衣服。
小太监原本细嫩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血痕,背上和腿上有鞭痕、有烫伤还有似乎是被指甲划伤的细细的伤痕。
他的身材十分瘦弱,肚皮包裹着骨头,每次呼吸的时候能看到根根分明的肋骨。
寻韶容发现他的身上除了今天的新伤,还有旧伤,他的右腿上,有一小块肉已经开始腐烂。“有些腐肉得剜掉。”她抽出靴子里面的匕首,放在烛火上面烤了烤,用这消过毒的匕首将腐肉剜掉。
寻韶容清理伤口,上药的手越发的轻柔,她能感受到到小太监时不时地睁开眼看着自己,她凝神清理着伤口,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薄唇紧紧抿着,身体微微颤抖,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疼痛,但是始终咬牙坚持忍着疼痛,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寻韶容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这是被什么人打了,下手这么重?
这是把人往死里折磨啊!
小太监疼得闭上了眼睛。
见小太监不再注意她的动作,她专心地从医疗系统调出碘伏,用碘伏给他清理伤口,清理干净后,准备缝针。
寻韶容快速地从医疗系统调出麻醉,给他打了一针麻醉,然后专心致志地开始给伤口缝线。
小太监只感到手臂上有一针刺痛,但是他太疼了,也没管那么多。
半晌后,寻韶容已经将他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缝上了针线。
“以前在宫里,似乎没见过贵人。”小太监哑着嗓子说道。
“我也是最近才来这里当差的。”
寻韶容解释着。
“贵人可是太医院的人?”虽然寻韶容今日没有穿官服,但是她手里拿着药材,又懂医术,想必是太医院的人。
“是。”寻韶容点点头,并没有隐瞒她的身份。
“等药劲儿过了之后,可能会更疼,你要忍一忍。”
“多谢贵人。”
在这宫里,时常受到非人的虐待,疼痛对于他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伤口不要沾水,7天之后,来找我拆线。”寻韶容嘱咐着。
“你知道去哪里找我。”
小太监点了点头。
太医署的人,自然要去太医署去寻她。
“你叫什么名字?”
“赵金宝。”
“好。”寻韶容点了点头。
“我走了,金宝。”寻韶容在这里耽搁太久了,恐怕皇太后要怪罪。
“你要保护好自己,在宫里,有的时候你要把自己当成别人,才能活下去。”
“有时候,卑躬屈膝,拍马屁,甚至做个主子的舔狗,不见得是坏事。”寻韶容走到门口,回头说道。
从他忍着疼痛的时候,寻韶容就看出来他是个刚硬的性子,身上还带着些傲气。
这在在宫里当差的太监身上是十分难得的,却又是十分致命的。
小太监愣愣地躺在那里,回味着这句话。
他太倔强,太刚强了,从不懂得谄媚主子,和其他大太监、总管公公们相处的时候也是实话实说,不懂得曲意逢迎,这才得罪了不少人,被人打被人骂。
偏偏他还不会功夫不能还手,没有巴结上司没有认师傅没有人罩着,脏活累活都是他干,被人欺负了只能受着……
他看着寻韶容离开的背影,终于绷不住了,一直隐忍着的泪水夺眶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