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云毫无保留的把她怎样跟吴卿结识，又如何成为吴卿间谍的所有事，毫无隐瞒的告知陈禅。
包括她与吴卿说的所有话，换成文本，那就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省略。
长话短说，父母作为蓬玄洞天在人间的话事人，要功法有功法，要资源有资源，然而万事俱备，谁曾想她的父亲修炼过程中走火入魔了。
急需要某种十分罕见的瑰宝救命。
而这种瑰宝连蓬玄洞天都没有。
百般无奈之下，她跟母亲四处询问，最终被某个来自福地的修行者推荐至吴卿这里，一切都非常顺理成章的发展到陈禅现在所知道的情况。
“吴卿没有对我施加任何的手段，只让我走一步看一步。”
“而我父亲需要的瑰宝叫做栽火莲。”
栽火莲。
陈禅是知道此等天材地宝的，栽火莲就属于就算人间符合各种天材地宝生长的环境，那也得看有没有机缘巧合诞生出一颗栽火莲。
说白了，吴卿现阶段拥有栽火莲，是真的让陈禅羡慕，假设栽火莲在他手里的话，自己的那位修鬼道的记名弟子将会是最有可能成仙的。
极少有人知道栽火莲确切的功效，陈禅恰恰是知道的那一拨人。
能够千锤百炼神魂，修行时几乎不可能走火入魔，就算走火入魔了，炼化一颗栽火莲，纵然马上便失控了，也能从失控的危险边缘生生拉回来。
对于修鬼道的月花，简直是无价之宝。
使她寻常可以放心大道的修炼，鬼道出现的各种干扰神智的坎坷，瞬间消失绝大部分。
姬云赶紧补充道：“先生，我父亲的性命现在特别危险，得不到栽火莲的话，只怕回天乏术了。”
不过其中有一个关键，那就是姬云和她的母亲如何判断的出吴卿真的有栽火莲？
要知道栽火莲即便放在蓬玄洞天那也是无上之宝。
“吴卿真的有栽火莲？”
“她真的有，让我看过。”
旋即姬云转述栽火莲的形状。
如同栽种火焰里的莲花，莲花极致盛开，美艳无比，看上一眼再也忘不了。
以姬云的修为道行，她相信吴卿是骗不了她的。
“不是幻术？”陈禅提到。
姬云肯定的摇头：“绝非幻术，幻术可以欺骗的了我一段时间，快半个多月了，骗不了我这么久。”
这下丫头还是小觑了吴卿。
连裴柳萱那等人物都小心小心再小心的人物，要骗一骗空有一身道行算是初出茅庐的小家伙，真的不难。
尤其姬云救父心切，指不定给她施加多种暗示，幻术不必多么的高级，就可以让姬云为我所用。
陈禅缓缓摇头：“我建议你还是再次确认，你现在能够联系的上吴卿吗？”
姬云陷入沉默。
她一直在思考。
过了良久。
陈禅的螣蛇缠剑大阵都快布置完了，姬云方才点点头：“可以。”
“嗯，你联系下吴卿，我倒是想瞧瞧她是否真的有栽火莲吗？”
陈禅说道。
姬云重复问了句：“先生真的要和吴卿说话？”
“不错。”
“我一旦联系吴卿，自己便进入沉默，只剩下活跃的意识。”
“放心，我来为你护道。”
眼见陈禅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姬云才郑重的颔首。
看来，她是担心自己是长生组织奸细的身份被更多人知晓。
毕竟现在她和陈禅所在地方，人少是少，但也不妨碍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匆匆经过。
姬云双手掐诀。
陈禅随意打量了一眼，就知道是某种千里传音的法术。
这种术法的奇特地方在于千里传音是相互的。
如果从现代科技里找个类似的东西，相当于开视频通话。
你看见她，她同样瞧得见你。
少许时候。
姬云犹如站着睡着了。
远在西面防线之外高山之上的吴卿，看向京城，犹豫了片刻，随即分出一缕意识降临过去。
一缕意识还好，若是再多一些，被陈禅或者裴柳萱截胡了，吴卿自身便得经受重创。
吴卿尽管在长生组织内部有不少骚操作，但是在关乎自己性命面前如何才能更加谨慎，那就多谨慎，小心驶得万年船，省得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当降临到姬云的身体，她首先看见的就是布阵的陈禅。
陈禅大大方方的让她看到自己在干什么。
“陈禅，你真是阴魂不散啊。”吴卿犹如鸠占鹊巢取得了姬云身体的控制权，她笑呵呵的说道。
与此同时，她心底做了最坏的打算，假设陈禅直接出手的话，这缕意识送给他就是了。
“吴卿。”陈禅暂时放下手里的活计，开门见山的问道，“你真的拥有栽火莲？”
“……”
莫非姬云沟通自己，让她降临，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自然是有的。”
陈禅摇头：“我不信。”
“你信不信无关紧要，姬云和她的母亲相信就成了。”
而还存在意识的姬云同样听到了这句话。
眼下的姬云状态类似于木偶，不能动不能说，只能像个旁观者，见证吴卿和陈禅的接触。
陈禅说道：“行走天下以来我了解病人会病急乱投医，换个角度去想，你说拥有栽火莲，随意施展个幻术，加上不断给姬云心理暗示，即便姬云的修为不弱，她真的会相信。”
“没办法，我随手落的这个棋子，本来就没打算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且蓬玄洞天里我还有几位老朋友，姬云成不成我的人，根本就不重要。
另外她的父亲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一直在听着的姬云，亲耳听见吴卿说出这样的话，她如果可以说话，绝对破口大骂。
这岂不是从头到尾把她当猴子耍，她为吴卿做了这么多事，合着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认为吴卿真的有栽火莲！
是可忍孰不可忍！！！
吴卿随手掐了个法诀，让吴卿在身体内作祟的意识处于半昏睡的状态，笑着说道：“我正在和陈禅说话，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陈禅缓缓摇摇头：“骗人是不道德的。”
“哈哈……我能从陈禅的口中听见这样的言语，真的是……真的是让我笑掉大牙。”
骗人是不道德的。
聪明人才不会受骗，至于被骗的，纯粹是他们活该。
别人吴卿管不着，反正她是如此认为的。
陈禅抬了抬手。
吴卿顿时如临大敌。
“你是要湮灭我这缕意识吗？”
“既然好不容易近距离的交谈，留下你多从你口中套出些信息岂不乐哉？”陈禅随意说道。
此事不太可能。
到了他们此等境界，想要套出有用的信息，非得下大力气不可。
等闲的手段根本无法做到。
“也好，不在战场上与你见面，机会难得。”
说着说着，吴卿忍俊不禁的笑起来，她解释自己这番不同寻常的作态。
“你何时成为了道德圣人？！骗人是不道德……哈哈哈，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实在好笑。”
陈禅不理，继续进行着腾蛇缠剑大阵的收尾工作。
吴卿的目光落在了大阵上，轻吟道：“莫非是腾蛇一族的大阵？”
“嗯。”陈禅点点头。
“腾蛇缠剑？”
“有眼光。”
吴卿的神色马上耷拉下来了。
别人不觉得螣蛇缠剑大阵有多么厉害，可她却如临大敌。
“你真的打算和我们鱼死网破？”
吴卿出乎意外的询问。
陈禅诧异的看着她：“都打了几场了，你现在才确定我是认真的？”
“还以为你是给两千多万百姓一个明面上的交代。”
“不，我是真心想令你们再一次陨落。你们这种野心勃勃的大人物，不适合存在于人间。”
吴卿不言不语。
直到陈禅彻底完成了螣蛇缠剑大阵，她才说道：“告诉你一点小事吧。
我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回昆仑仙界。”
陈禅瞥了她一眼：“为何非得牺牲京城的百姓不可？”
“身在天子脚下长年累月积攒的气运，你是明白的。”吴卿说道。
她与薛长生的目的是重合的。
只不过薛长生要拿下京城是为了炼制一具满意的肉身。
而吴卿透露出来的言语则是趁机提升修为道行。
此般良机，不加以利用，简直不可饶恕。
她认为这就是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大势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不顺势取用，吴卿自己都饶恕不了自己。
“嗯，我确实明白，之所以这样，我们才泾渭分明，你们想要得到这部分气运，必须先将我打倒，打的翻不了身才行。”
“我知道了。”
抛开让姬云召唤吴卿意识询问一下栽火莲的确切情况之外，陈禅还要确认吴卿是否真的是吴卿……而不是别的什么存在吞噬了吴卿本来的意识。
现在陈禅知道了。
所以他说道：“你的胆子真大。”
“啊？”
“就不怕吴卿将你的残损状态下的意识反过来吞噬了。”
“哈。”吴卿脸色微冷，大大方方承认，“这有什么可怕的，好不容易等来了这个机会，不付诸行动，等待我的将是完全的魂飞魄散，一丁点的痕迹也不会留下来。”
“其实我想瞧瞧你是远古年代哪位存在的，这下子，你的意识和吴卿混在一块，你也不是你了。”
“嗯，这么多年下来，吴卿她也愿意和我共存。”她沉吟道。
陈禅冷冷一笑。
事情是不是真就如此，他不得而知，所能知晓的则是在薛长生身边的吴卿，某种意义上已经换了一个人。
“我认为自己还是很良心的，答应她完成夙愿。
薛长生不是一直在等待一个人吗？
那好，我就让那个女子永远都不会见到薛长生，使得薛长生心里只剩下一个吴卿。”
吴卿轻描淡写的说道。
顿了顿。
她继续开口：“陈禅啊陈禅，远古年代的你骄傲自满到不可一世，自认为打遍天下无敌手。
我原是个旁观者，用旁观者的眼光看你的那些行动，觉得不可能成功。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成功了。”
吴卿说的很是矛盾。
前半句是贬低，到了后来换成了称赞。
话锋一转。
“你知不知道，远古年代的人间乱成了一锅粥，昆仑仙界同样爆发了难以想象的大战呢？”
陈禅点点头：“
。听说了。”
“昆仑仙界那场大战陨落的大能巨擘才真的是纷纷雨落，你于人间的大战反倒像是小打小闹。”
“无妨，他们打他们的，我打我的。”
陈禅刹那间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从你身上查探不了熟悉的气息，原来你不是人间的人啊……”
想明白了这件事，另外一件事便水到渠成的想明白了。
他说道：“薛长生那样陨落都可以让人救活，是不是你所为？”
倘若证实的话，和吴卿相融于一体的这个人，该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吴卿摇摇头：“远古年代的我，对于人间来说，确实是个旁观者。并非是我救下了薛长生，让薛长生的死出现转机，耗费的瑰宝还不如我自己拿来用呢。”
陈禅也只是提出一个疑问。
既然吴卿否认了，他便暂时相信吧。
此时此刻和吴卿的这缕意识谈了这么多，收获颇丰。
“我建议你不要在京城了，柳辩马上要到了。”吴卿貌似好心的提醒他。
陈禅笑了笑：“柳辩？他不是叫做郑辩吗？”
“哼，我知道的事远比你们多的多，柳辩的天赋神通以金丹境后期的道行还是可以用的，限制很多便是。
到时候，像是杀北山那样杀柳辩，无异于痴人说梦。”
吴卿冷笑道。
“我认为我就没有克制柳辩的手段？”
“螣蛇缠剑大阵加上白虎衔刀阵又如何，给柳辩时间，他足以让两个大阵的力量消耗殆尽。”
既然类似于吸星大法的神通，可以吸收修行者的真气，亦能吸收大阵的力量。
之所以一开始薛长生没让柳辩过来，那时候陈禅也没到京城啊。
何况柳辩在江南干的那些事，同样重要。
用薛长生的话说，大西北的沙漠好是好，和神州的江南比起来，简直就是垃圾不值一提。
吴卿道：“好了，与你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也算是还你一桩情分了。”
“情分？”这下子陈禅是真的不知道他给了吴卿什么情分。
“是啊，杀了北山，长生组织更容易被我掌控。北山在里面本就是个不安分的人，况且前生我还和北山有所牵扯，日久天长，令他察觉出什么，可就不妙了。”
北山也是自昆仑仙界下界的，陈禅想了下北山的人脉网络，摇摇头，仍然对跟吴卿融合成一个人的存在不知晓她的跟脚。
“这缕意识你不趁机灭了吗？也算是聊胜于无。”
“不必了，剩下的大战你本就不会出手，耗费真气让你受伤不划算。况且，布置完螣蛇缠剑大阵，下一个大阵是星火满天。”
吴卿的脸色霎时愣住了，“朱雀一族的星火满天大阵？”
“正是。”
“你怎会知晓星火满天大阵？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此阵是朱雀一族的核心阵法，根本不会让你这个外人修习！”
“此事你就不必管了，请回吧。”
从吴卿着急的言语里，陈禅心底一动，他虽然故意提起了星火满天，目的不过是让吴卿知晓现今的内城宛若铜墙铁壁，为何一反刚才事事不以为意的神态变得激烈起来了？
难道她真正的跟脚与昆仑仙界的朱雀一族有牵扯？
似乎回味过来自己不同寻常的反应，吴卿冷笑一声，不以为然：“纵然是朱雀一族的星火满天大阵，现阶段也不是柳辩的对手，别忘了，在远古年代柳辩的血脉虽然不起眼，搁在现代，却是极为难缠。”
说罢。
不让陈禅从她的言语、神色中查探更多的信息，吴卿的意识瞬间脱离了姬云的身体，回到了西面防线之外。
清醒过来的姬云怒气冲霄。
压抑的怒骂道。
“她骗我！她骗我！！我就像是个傻子让吴卿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非杀了她不可！”
随即，想到自己父亲走火入魔的危急，姬云陡然掉下泪来。
她恳求陈禅道：“先生，您有没有办法救下我的父亲？您救下他的话，我和父母愿意为您效犬马之劳……”
吴卿拥有栽火莲这件事是假的。
但陈禅是真的。
根据先生过往做出的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姬云一厢情愿的认为先生同样有救下走火入魔父亲的大手段。
好消息是陈禅的确有这种手段。
坏消息是这个手段太过的偏激，一旦使用，姬云父亲的寿数会急剧下降，一直降到不得不再次突破现在境界获得新的寿数的窘境。
陈禅略显犹豫，耐不住姬云的一再恳求，他无奈点点头：“有倒是有，只是副作用极大。”
“啊呀，先生真的有应对走火入魔的办法？”姬云大喜过望。
顾不了什么副作用了。
命都快没了，再提什么副作用就显得矫情做作。
陈禅说道：“此法会稳固你父亲的神智，但终究是走火入魔，不能彻底断绝走火入魔后的状况。”
“啊？”姬云不解，这算是哪门子的破解办法。
“倘若恢复正常，必须燃烧余下的寿命。”
陈禅看了她一眼。
姬云的父亲必然也是修为道行不得了的高手，燃烧余下的寿元，无异于自寻死路。
因为想要获得新的寿元就得突破到更高的层次，可眼下的大道将所有人的境界固定在金丹境上，突破境界，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一件事。
只是，不这么做的话，吴卿骗了她，没有什么劳什子栽火莲，不提陈禅的办法，她的父亲当真只剩下死路一条，十死无生。
姬云咬着牙说道：“好，我替父亲谢过先生了，将来即便父亲没有挺过这一劫，我和母亲同样会为先生当牛做马以报答恩情！”
陈禅以真气包裹秘术交给姬云。
姬云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
秘术是旁门左道的办法，另辟蹊径，大意是为了对抗走火入魔，将剩下的所有寿命燃烧殆尽，生生把自己拉出走火入魔的泥潭，然后再寻其他生路。
姬云心思灵巧，瞬间就想到了许多方法吊住自己的父亲。
比如用天材地宝封镇住父亲的身体，不使其继续逸散生机，等到天地容许更高的境界时，再将父亲放出来，便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这般想来，陈禅交给她的秘术，完全就是无价之宝。
姬云神色和过山车一样转变极快，不断作揖感谢。
“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还是快快把秘术交给你的父亲吧。”
“好好好。”
陈禅忽然问道：“是啦，除了你为吴卿做事，你的母亲呢？”
“吴卿原本同样要求母亲充当间谍，只是不针对于人王，而是针对其他洞天福地势力，后来您到了京城，吴卿让我接近您，我提出的条件就是取消她对我母亲的命令。”
“知道了。”
“先生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你安心的待在内城吧。”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有了拯救父亲的办法，姬云喜滋滋的离开了。
她刚走没多久。
螣蛇缠剑大阵数万载岁月后，重新现身人间！
尽管威力削减了不知道多少，但依旧用完整的阵法之姿，出现！
下一个大阵，陈禅选择就近的白虎衔刀阵。
裴柳萱的声音忽然响在他心底：“你觉得吴卿有没有对你说实话？”
适才的对话，以裴柳萱的修为想要听清楚，简单的很。
陈禅回道：“八九不离十。”
“远古年代人间在大战，昆仑仙界也在大战，你选择的时间很巧妙啊，要是昆仑仙界腾出手，你的计划不一定完成。就算完成了，你也得陨落在那个年代。”
“谁知道呢。”
远古年代的大战后来延续到了上古年代。
兴许是远古年代陨落了太多的大能巨擘，上古年代人杰层出不穷，其中更有仙界借着还能稍稍影响人间，培养了许多厉害人物。
那时的陈禅伤势未愈，拼着伤躯，又和他们大战了一场。
像是天泉圣地等大势力的烟消云散，就和那场大战关联极深。
陈禅突然说道：“不过有件事我是确认的。”
“什么事？”
“远古年代昆仑仙界的大战，导致仙界各方势力彻底失衡，并且一部分的天粹散落各地，兴许就有一部分天粹穿过无穷界壁来到了人间。
往年我行走天下，一直在关注这件事，可惜灵气随着时间越来越稀少，即便有天粹来到人间，同样也潜伏下来。”
说完。
裴柳萱的神色陡然无比的振奋。
天粹！
作为曾经拥有一粒天粹的神柳仙王，她是知晓天粹意味着什么。
“你说的是真的？”
“上古年代的大阵我在天外天亲眼看见过天粹，只是我的伤势太重了，无法捕捉。”
“哎呀，你要是捕捉到了天粹，你眼下岂能是金丹境的修为？”
“嗯？”陈禅问道，“你认为的天粹有什么用？”
“自然是可修到那一步啊！”
“不，我师傅说天粹是增加走出最后一步的概率。”
那一步，与最后一步，显然代表着两重含义。
裴柳萱知道她说的那一步是成就大罗，跳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而陈禅的最后一步，她以前想都不敢想。
毕竟成就大罗就可以在仙界横着走了。
陈禅继续问道：“你既然曾经有天粹，为何没有成就大罗？”
“哼，你觉得大罗是那么好成就的吗？实话告诉你，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那粒天粹，为了防止被那群老不死的感知到，我极少拿出来体悟过。”
裴柳萱立即道：“等等，你是怎么知道我之前拥有过天粹？”
陈禅笑了：“一说起天粹你的反应如此之大，你能活下来，大概是靠的天粹留在你体内的力量。”
“你真的是狡猾。”
裴柳萱不在意这点事，眼下，她和陈禅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换而言之，和远古年代与陈禅走在一起的大能巨擘般，裴柳萱这位远古年代有名有姓的神柳仙王，暂且选择了陈禅的阵营。
之所以是暂且，等她修为足够了，马上离开。
许许多多的事迹表明，陈禅两个字就意味着麻烦缠身。
她不想再一次体会陨落的滋味。
“看来，昆仑仙界是为了天粹的分配才大打出手的，让你钻了空子。”
“现在的我不知道当年仙界究竟为了什么才起了大战，随
。着修为恢复，或许就愈来愈了解了。”
“嘿，一日不成大罗，一日受因果缠身之苦。”
“就算成了大罗，瞧着像是跳脱了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实则照样不能免俗。”
“也对，你是陈禅，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裴柳萱话锋一转，猝然问道：“你说实话，当年你的巅峰修为是不是迈进了大罗金仙的行列？”
陈禅摇头。
“半步大罗。”
“难怪你能打遍当初人间有名有姓的存在，就连一些隐藏多年的老王八，胆敢插手照样被你揍的魂飞魄散。”
“不够看的。”
同样的，裴柳萱也明白了为什么别人或是陨落或是封印自身苟延残喘，只有陈禅像是没事人般接连行走人间。
“我问你为何长生，你还故作高深，说这是个秘密，不就是修为达到半步大罗了嘛。”
他顿时莞尔一笑：“还想着骗你点别的玩意儿。”
“什么？”
“一截柳枝。”
裴柳萱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用东北方言：“滚犊子，想都别想。”
陈禅不以为意的嘿嘿一笑。
他本就没有对此事抱有多大的期望。
换句话说，裴柳萱真的下如此大的血本，那个柳辩，轻轻松松就可以将其搞定。
他是有想法将裴柳萱搞成真正的自己人的。
只是如今的两人，很多东西上的想法并不一致，得慢慢来，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
到了陈禅、裴柳萱此等存在，性别压根无关紧要，假设他们厌倦了如今的性别，有的是仙术在不损伤根本的前提上，转变成另一个性别。
这只是仙家手段里微不足道的一种。
“这群山海妖兽快没了。”裴柳萱说道，“不过杀了这么多，会不会有伤天和？”
“有伤天和？”陈禅失笑，“你在逗我，这才多少，等山海残界回归人间，经过这么多年，连我都不清楚这些残界诞生了多少妖兽。”cascoo.net
“提起山海残界，我记得你有柄不错的剑。”
岂止是不错的。
陈禅的那柄佩剑，当年在昆仑仙界被誉为十大仙剑之一。
正因如此，山海年代那场惊天动地的分裂山海，此剑才有资格单独的镇压一座较大的残界。
“正镇压着一座山海残界呢。”
“你们那群人是真的能作啊，连人间都给分裂出去了。”
“没办法，灵气日渐稀薄，等到越来越少了，人族完全不是妖兽的对手，只会沦落成为它们的血食。”
“我记得远古年代的大战，留在人间的仙兽没有出手。”
自称为大神的异兽，在昆仑仙界也就是头仙兽，唯有来到人间它们方能作威作福，因为不论它们修为有多高，仙界总会有更高的大人物收服成为坐骑。
“嗯。”
“你们是怎么抢占大义把它们赶出人间的？”
一群重伤的大能巨擘，如何是完好无损的强大仙兽对手？
其实陈禅修为突破至金丹境，久远年代前的记忆并没有恢复多少，只有一部分关键的部分留在脑海里。
想了想，忘了他们在山海年代是怎么操作的了。
“忘了。”
“你们那群人除了你之外，其他人就没活下来？”
“有的，眼前的薛长生便是一人。”
“不提他。”
“眼下我所知道的，还有一位借着一尊雷部正神的神躯活下来了。”
“好手段。”
陈禅也得承认：“确实是极厉害的手段，若非新生的人间天道不允许，他已经回到人间了。”
“哦，连我也差点忘了，你们还和神庭的残余在混沌深处大战了一场。”
陈禅的思绪飘远，除了几副惨烈的画面和十分稀少的记忆，有关那场大战的细节并没有记的多少。
裴柳萱立刻冷嘲热讽道：“看来长生久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瞧瞧你，记忆都被自我封印了。
你藏在神魂的那部分力量，真的可以如臂使指？”
“大概是可以的。”陈禅问道，“你的问题为何这么多？光我说的这部分，搁在以往，你都得付出点代价。”
“哈哈……我这不是看你情不自禁的将我当作自己人了嘛！不引你多说点，我怎么知道居然会有天粹流落人间！！！
这下好了，等恢复一部分修为我得满人间的行走，只要找到一粒天粹，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参悟，用之辅佐修炼，必然一日千里。”
“小心那群老王八蛋打穿界壁。”
“他们要是这般厉害，你断了连接人间和仙界的仙脉等同于什么没做。”
裴柳萱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说话的时间。
用三昧真火炼制的资源，余下的四分之二用在了白虎衔刀阵上。
还有三座大阵。
尤其是星火满天大阵，用到达资源必然极多。
看来这次得找江老想办法再次搜寻五行类的天材地宝了。
京城里的这些人王难处陈禅理解，自大战开始至今，耗费了极多的天材地宝，当下掘地三尺都不一定寻得到足够的天材地宝。
真是令人头疼。
几位年轻的修行者路过陈禅。
陈禅布阵并不设防，若要有天资绝世的人物参悟正在布置的大阵，他双手欢迎。
这几位年轻人刚走没多远。
“哎，等等，先生布阵为什么不做点防备呢？”
“你懂什么？他可是名满天下的先生，兴许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们京城此战必胜！”
“不见得，还有一种可能是先生故意让我们领悟大阵的。”
“别看了，我们身上的担子这么重，工作一大堆，赶紧去忙吧！”
“走走走！”
没过多久，一位年轻人去而复返。
他站在一旁，观看着陈禅布置白虎衔刀阵时的法诀。
只感到繁复如银河里密密麻麻的群星。
半个多小时后。
年轻人突然问道：“先生，此阵真的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吗？”
“不能，世上没有无敌的存在。”
“但对于我们来说，像是薛长生、您这般的存在就是无敌，某种意义来说，实际上你们便是无敌的？”
似乎成了一道哲学问题。
陈禅嘴角露出笑意。
驻守西面防线操控移星换斗大阵让兽潮停留此地的裴柳萱，惊讶的用一缕灵识打量这位年轻人。
听着仿佛是问了一个类似于哲学的问题。
实则他领悟了部分白虎衔刀阵的经义。
陈禅点点头：“于你而言，的确是这样的。”
“先生与薛长生谁更强？”
“我们都不强。”
“先生，眼下沦落成了弱肉强食的世界，总归会出现食物链顶端的无敌存在。”
“你说的那种存在一直都存在。”
“谁？”
“你……或者说你们……”
“啊！！！莫非先生也相信百姓的力量吗？”
陈禅毫不耽搁，迅速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种力量从古至今向来是天地间最强的力量。”
似乎是历史教科书上传授的知识。
可年轻人现在听来，犹如醍醐灌顶，久久思考得不到的答案像拨开云雾见青天。
“谢谢先生，我明白了。”
“好生修炼。”
“是的。”
年轻人抱着一堆器材离开了。
裴柳萱说道：“他将你的白虎衔刀阵悟了一点，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
白虎衔刀阵为金行。
金行多金庚之气，主杀伐。
但金生水。
有孕育着无限生机。
年轻人问的是孰强孰弱、世上有无真正的无敌存在，归根结底是问的白虎衔刀阵的金庚之气。
陈禅告知他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的则为金生水的变化之道。
等到年轻人的修为道行水涨船高，此时此刻的问答，将会成为他无比重要的一笔财富。
数拨年轻人经过。
又有一个年轻女孩不怕陈禅的站在近距离观看。
这次直到陈禅布置完白虎衔刀阵。
询问女孩看出些什么了嘛，她才缓缓的说道：“先生的法诀太快了，真气流转我也感悟不到。”
女孩摇摇头：“对不起先生，是我太笨了。”
陈禅开解道：“不必妄自菲薄，你只说出心里的感受就是了。
就像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般，我猜不到你心里所思所想。”
女孩骤然皱着眉头问道：“先生问我心中感受是什么意思呢？”
陈禅说道：“看你领悟了多少。”
“唉，实在对不起，我……我真的太笨了，一丁点都没有领悟到，只看见先生法诀掐的好看。”
“那么法诀记下了吗？”
“没有。”
“你去忙吧，这是我的手机号，若是以后有感悟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会为你解释。”
“啊？我，我，我……好的，谢谢先生。”
从头至尾，陈禅布置完白虎衔刀阵，只有两个人站在一边观看。
一位是问世上有没有无敌存在的年轻男子，另一位是说不出所以然的女孩子。
裴柳萱却说道：“小姑娘是个好苗子，看的我都起了收徒的冲突了。”
陈禅感慨道：“灵气复苏，收益最多的并不是他们，而是我们这种苟延残喘活下来的老怪物，就是不知道我们修为恢复后，他们可以到达哪种地步。”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陈禅！我发现你太悲天悯怀了。”
“正因如此，我才掀动了那场大战。”
“说回那位女孩子，这么好的苗子，你就不动心思吗？”
“我已经有几位记名弟子了，堂堂神柳仙王，既然起了收徒的想法，何不将其带在身边传授妙法呢？”
裴柳萱垂头仔细想了想。
教徒弟是件很麻烦的事，她最怕麻烦了，喜欢一刀斩乱麻。
不过和陈禅说话怕的要死的女孩子确确实实是罕见的好苗子，经她教授的话，将来的修为道行必然可以来到很高的层次。
“等这场大战落下帷幕，我亲自去找她，问她愿意不愿意成为我的弟子。”裴柳萱说道。
收徒讲究缘分。
很多时候，就算找到了一个好苗子，人家心里不情不愿，效果便也大打折扣还不如不收呢。
层次越高的存在，也越为的看重此事。
听那女孩子的言语，听着像是对白虎衔刀阵一窍不通。
实际上在她观看的过程间，她的心已经将陈禅的法诀记了个十之三四。
而陈禅也有教授她的心思，衍生出完整的阵法，留在她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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