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侍女有些着急的声音传进来:“周皇帝陛下,宜宁长公主真的乏了,已经歇下了。您还是请回吧。”
门外敲门声继续响起,凌斯晏不依不饶的声音:“苏锦,苏锦?
你为什么不敢见我,如果你真的不是,怎么从昨天我带永安来问了你一次之后,你就这样见我就躲?” 里面没有回应,苏锦面色有些发白,急步往殿内走。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哪怕可以装得再冷静,那一年多来烙印到心里的、对凌斯晏的惧怕,还是没有办法让她真正忘记掉。
她怕他,怕以苏锦的身份去面对他。
只是听到他这样咄咄逼人质问的声音,那一年来的那些暗无天日的折磨,就迅速在她脑海里鲜活起来。
她着急进了殿内,手忙脚乱地回身关门时,手止不住地发抖。 额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汗,她将殿门锁好了,刚缓了口气,突然想起还有窗户是能打开的。
外面闹哄哄嘈杂的声音靠近过来,她听不清楚了。
殿外已经闹翻了天,清风跟墨染正刀剑相向,一时没分出高下来。
大周的宫内侍卫,正跟宗政翊留下来的北燕侍卫对峙。
场面一片混乱,苏锦顾不上去分辨外面的声音,急步走到窗边,抬手要关紧窗户。 窗户却从外面突然被推开,凌斯晏从窗口跃入了进来。
苏锦来不及多想,立刻回身往外面走,扬高了声音:“清……”
不等她叫出一声完整的“清风”,她肩膀已经从后面被拽住,再是身体落入了身后男人的怀里。
那种丝丝缕缕的恐惧,像是蛛网一般将她迅速包裹囚困,她拼命挣扎:“松手,你……”
她身体被扳过去面对着他,再是声音猝不及防被堵住中断,脑子里轰然一道声音炸开来。 凌斯晏将她抵在了墙上,按在她脑后的一只手,掌心都在发抖:
“锦儿,两年了,整整两年了,你好狠的心。”
苏锦双目赤红,咬牙去推他:“你松手,我不认识你口里说的那个人。”
凌斯晏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继续:
“我们的婚书都还在,当日我娶你为太子妃,满朝皆知,你父亲苏丞相亲口答应了的。 他宗政翊这是夺人妻,他干的这些自认瞒天过海的事情,
北燕百姓知道吗,北燕皇帝皇后清楚吗?他们知道你是谁吗,知道吗!”
苏锦手心缓缓收紧,那种如同溺水般的窒息感,一点点蔓延上来。
她摇头,面色苍白笃定:“我不是什么苏锦,我真的不是。
我是北燕的宜宁长公主,是自幼被北燕太后养在膝下的……”
凌斯晏用力抓紧了她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好,跟永安滴血认亲。
如果他不是你的儿子,我自此以后再不打扰你干涉你的任何事情。
当着我的面,当着苏丞相的面,你愿意吗?”
苏锦攥紧的手心在发抖:“我凭什么要验,就因为大周皇帝嘴里所谓的怀疑,就可以这样仗势欺人,逼我做什么荒谬的滴血认亲吗?”
“你怕了,你不敢。多么简单的证明你身份的方法,你不过是再清楚不过,结果会是什么。”凌斯晏死死凝视着她。
他的指腹按到了她侧脸上,想将她如今脸上的那层伪装擦掉,但无论怎么用力,也擦不下来。
她把她的脸易容了,包括身上的痣,都消失了。
是有多厌恶两年前的那个苏锦,才会这么决绝地抹掉她自己曾经的所有痕迹?
他的手在她脸上擦拭,再徒劳无功地将手移开来,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多少怀疑了。
他拽住苏锦手臂往外面走,打开殿门,清风立刻持剑过来阻拦。
宗政翊留下来的侍卫毕竟有限,难敌大周宫里数不尽的御前侍卫和大内高手,清风跟墨染对峙了这么久,也开始有些疲累了。
他拿着剑过来,含着敌意阻拦凌斯晏:“大周皇帝自重,这位只是北燕的长公主!”
凌斯晏冷声道:“是吗,清风你想清楚了,时至今日苏锦也还是朕的正妻,也是被朕亲封的大周皇后。
你确定要跟着你的主子胡闹,来妄想蒙骗朕再带走她吗?”
他拽着苏锦,一步步逼近过去:“清风,两年了,朕时至今日才发现她,已经是你们的运气够好了。
朕前些日子就听说了北燕的宜宁长公主,长公主长得跟苏锦相似的消息,朕的眼线也已经传过来了。
哪怕你们没来大周,朕也有去北燕一探究竟的准备了。”
清风面色里浮现不安,声音仍是冷厉:“宜宁长公主不可能是苏姑娘。”
凌斯晏冷笑出声:“是吗,要朕叫来北燕皇帝,好好问问清楚吗?
这北燕的长公主,到底是自小就在北燕了,还是什么时候去的北燕?”
清风面色有些绷不住了,外面是侍卫匆匆来报:
“陛下,刚收到的飞鸽传书,北燕皇帝的亲笔书信。”
凌斯晏视线落到清风身上,伸手接过了那封书信:
“你看,说什么来什么,看来北燕皇帝,也终于知道了,哪有纸包得住火的呢?”
他将信打开,信上是北燕皇帝的笔迹:“逆子年幼无知。
寡人已经责令他即刻回北燕,改日亲自来给大周皇帝赔不是。”
凌斯晏将书信递到了清风眼前:“看来,你也该走了,你家主子都走了,倒是把你给丢下了。”
清风看清楚那封信,声音激动:“不可能,太子殿下是以为陛下重病才回去的,他不是丢下了苏姑娘。”
凌斯晏拽着苏锦离开,回身看向要追上来的清风:“拦住他。”
北燕皇帝的亲笔信已经送过来了,除了清风,其他还留在这里的北燕侍卫和侍女,都不再阻拦凌斯晏了。
皇帝的圣旨到了,毫无疑问,是得知了苏锦的真实身份,要放弃苏锦将她留在大周了。
凌斯晏拽着苏锦离开明玉宫,那股子对宗政翊的嫉恨根本压不下去,他故意出声激她:
“什么父皇病重,苏锦,你也信?他宗政翊不过是清楚事情瞒不住了。
找个理由将你带过来,自己再趁早离开了,皇权跟家国利益面前,他岂会选择不顾一切来保你?”
苏锦手臂被他拽得生疼,如今算是彻底孤立无援了,她死咬着牙关,没有出声。
凌斯晏将她拽进了养心殿里,立刻吩咐曾公公:“去,把太医跟太子叫过来,滴血认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