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姑姑有些为难地走近苏锦,想抱走她怀里的永安:
“苏姑娘,您还是先将太子殿下交给奴婢吧。
陛下不让您跟太子殿下出宫,也是看夜色深了,宫外人多又乱,陛下也是担心您跟太子殿下的安全。”
永安抱紧了苏锦的脖子,怎么也不愿意下来:
“我不要!父皇说话不算话,我不喜欢父皇,要跟娘亲在一起!”
明月姑姑不敢硬上手,有些为难地看向凌斯晏:
“陛下,这……要不就让苏姑娘先带太子殿下休息吧,太子殿下年纪还小,难免偶尔任性些。”
凌斯晏眉心拧紧,冷声道:“小孩子不能纵容,由着他胡闹,以后谁还管得了他?
把他带下去,让他去自己宫殿里,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过错,再认真去看看自己这些天的功课。
早上太子太傅还说了,说他这几日刚学的武功招式,练得很不好,懒惰成性,成何体统!”
永安红着眼睛颤声道:“父皇明知道我腿受伤了。
这几日我有好好练,但之前练武摔伤了膝盖,所以学得才慢了些的。”
凌斯晏面色冷厉:“你要不是之前急于求成,急着练完武去玩,又怎么会毛毛躁躁摔伤了膝盖。
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后果,太傅给的三天时间练习。
你时间不够,就晚上练,吃饭时间练,该多久学会,就要多久学会!”
永安被他训得说不出话来了,半晌才抱着苏锦的脖子,委屈地抽泣:“娘亲,娘亲……”
凌斯晏耐性不好,直接冷着脸要将永安抱过来: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哭,不许哭!
回自己宫里去,功课跟武功练好之前,不许踏出宫门半步,更不用想着去宫外玩闹!”
小孩子有些害怕地死死抱着苏锦的脖子,苏锦身体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凌斯晏的靠近。
她心疼永安,冷了脸看向凌斯晏:“永安是我的孩子,他才三岁。
三岁的孩子能文能武,能作诗能作画,已经很出类拔萃了。”
应该说不只是出类拔萃,都几乎可以说是神童了。
可凌斯晏的看法,却是恨不得这个三岁的小孩,现在就能登上皇位,能喝令千军管理众臣,直接当一个无所不能的皇帝。
凌斯晏能教训一个三岁的孩子,却无法对苏锦冷言冷语,只能试图解释:“苏锦,我这是为了他好。
如今他是太子,也是这宫里唯一的皇子,历朝历代只有一个皇子的情况,从未有过。
如果他凡事不能做到最优秀最出色,势必会招致非议。
到时候,诸如广选妃嫔、开枝散叶延绵子嗣的进谏,势必会如雨后春笋一般,涌到我的桌案上来。”
苏锦抱紧了永安,冷言嘲讽:“那是你的事情,帝王后宫佳丽三千,你多选些妃子,让她们多生些皇子就是。
如果我的永安因为被你逼着当太子,就必须仅仅三岁就不能出门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他不乐意,我也不会乐意,你想将他培养成无所不能的工具,那怕是要失望了。索性早些孕育别的子嗣,另立太子吧。”
她抱着永安,直接回身往外面走:“我苏锦的孩子,我希望他孩提时候可以无忧无虑一些。
你就当你没这个儿子,多的是人能给你生孩子。他不能如你的意,你就废了他太子的封号吧。”
凌斯晏面色黑沉,看向直接抱着永安离开的苏锦,动怒追了上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太子是说废就能废的吗,大周是他的责任,学文习武练就本事也是他的责任,我的孩子绝不允许……”
明月姑姑一脸惶恐地从后面跟过来,看向匆匆离开的苏锦,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苏锦顿住了步子,冷眼看向身后追过来的凌斯晏。
她一字一句道:“永安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
她抱着永安离开养心殿,像是故意气凌斯晏,也不去明玉宫,直接堂而皇之进了宗政翊的宫殿。
凌斯晏气得咬牙追上去:“苏锦,你站住!
你再敢去找那个男人,我明天就下旨遣他回北燕,我的儿子更不许待到那个男人的宫殿里去!”
苏锦权当什么都没有听到了,直接抱着永安进去了。
凌斯晏黑着一张脸站在外面,明月姑姑看他也不进去也不离开,隔了半晌才小心问道:
“陛下,要奴婢进去劝苏姑娘跟太子殿下出来吗?”
凌斯晏怒声道:“劝劝劝,她那种女人听得进去半个字劝吗?
我教训自己的儿子,她就只知道护短纵容,妇人之仁!”
他扬高了声音,生怕里面的苏锦听不到似的。
苏锦抱着永安进了前殿,宗政翊也在里面,她直接反手将殿门关上了,里面再没传出来半点声响。
凌斯晏越说越觉得不解气:“谁都不许进去叫她,让她尽管在里面待着去。
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就不信她还真能跟别的男人反了天去,爱待多久就待多久!”
这么多年来,明月姑姑还是头一次看凌斯晏发这么大的脾气。
确切地说,也不只是发脾气,更算是受了气憋闷的。
明月姑姑跟曾公公面面相觑,后面站着的杏儿,偷偷掩面生笑。
这宫里这么多年来,能让陛下有这么大情绪起伏,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撒气的,除了她家主子苏姑娘,还能有谁?
凌斯晏不甘心让人进去叫苏锦,又不乐意走,在外面站了半天,里面苏锦是真半点要出来的意思都没有。
他没办法,只能一声不吭地拂袖走了。
回了养心殿,他气极之余,又止不住有点心虚。
说起来,刚才确实也是他思虑不周,一时没多想说了那句“随便什么事情都答应”。
可他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平常他说的话,也没见苏锦跟永安这么较真过。
偏偏就今天这一句话,母子俩就像是商量好了似的, 揪着这话不放。
墨染被他叫进来,凌斯晏极不悦地问他:
“你刚刚也听见了看见了,难不成真是我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