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宣布,今日诗会胜者,乃夏穆阳的苏幕遮,羁旅乡思,款款而道,以无情称有情,化景为情,实属上句,管事的,可记下了?”
“郡主,草民已经皆数记下了。”
“那好,这瓶酒,就赠给夏穆卿了。” 这一会,众人之间,没有了称呼,没有了长幼,在这湖心亭之中,众人皆是独一的自我,只要绽放自己的光彩便可。
“老师,老师。”
夏穆阳将酒拿到后,赶紧小跑去了方才伯温先生蹲着的角落了,这唤了好几声后,伯温先生才一脸郁闷的转过头来,直到见到夏穆阳手中的酒,这才转悲为喜。
“老师,这酒,学生赢回来了。”
“哈,不愧是老夫的爱徒,好样的,怎么样,王小儿,老夫的徒儿,可是不辱天下第一才子的虚名的。” 这伯温先生,当下就站了起来,张着一张笑脸,就往亭中走去,随即便拿出酒来,好在王行之眼前显摆,眼中是藏不住的嘚瑟。
“哼,不过是勉强胜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行之虽眼馋这酒,可他这书圣的气节,可不能丢了,这会又继续昂着头,等着下一场比试。
“第二场,琴赛,这场彩头,自是琴谱,是世间难寻的《广陵散》。”
这知弦,立马站了起来,他自是天下第一琴师,也眼馋这世间难寻的琴谱啊。 “想来在坐不知其曲究竟如何,那便由参赛者,演奏吧。”
围观一周,今日带琴前来的,也只有楚星沉一人。
楚星沉见大家,皆将目光扫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会也不做害羞的模样,而是大大方方的站了出来。
“郡主,可由民女先弹此曲,抛砖引玉?”
“可。” 夏十月将这《广陵散》递给了楚星沉,随后便在九霄锦身旁坐了下来。
想来那日宫中宴会,夏十月当众邀约楚星沉那一幕,九霄锦自是没有看见,如今,只以为夏十月想将这楚星沉和夏穆卿撮合成一对。
因坏了之前的计划,九霄锦心中喜悦不起,可如今却在这亭上,也只得暂且作罢。
这楚星沉识谱极快,不过半柱香时辰,便将这广陵散,全数记了下来。
“郡主,有劳了。” “楚姑娘,请。”
夏十月微微一笑,静静入座,接下来,便是看楚星沉的表演了。
楚星沉无半点慌张,先选一处坐了下来,再将方才包在布匹之中的古月琴现了出来。
这古月琴出,琴师知弦,不由得点了点头,看来这姑娘,自是有备而来。
而当调音结束,楚星沉摒弃凝神几秒后,弹出这琴谱第一响之时,知弦惊奇的站了起来,随后,便一圈一圈的,在楚星沉面前绕着,直到这琴谱最后一音弹完,这才停下了步伐。
“郡主,已经弹奏完毕,请知弦先生点评。”
众人皆等着知弦,作出点评来,可这知弦,就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直至夏十月轻唤后,这才反应了过来。
“妙。姑娘琴艺假以时日,必成大才。”
这一句,已经奠定了这场琴赛的胜者,之后与赛者,皆不过是作了陪衬。
“那就将这琴谱赠与楚姑娘了,众人可又异议?”
众人皆朝着夏十月摇头,天下第一琴师都作此评价,他们哪里还敢有什么偏言。
只是,让人震惊的,却是这楚星沉。
楚星沉接过这琴谱,犹豫半分,便双手托着这琴谱,转身径直的往知弦走去。
“恳请知弦先生收下这琴谱,自古良谱配佳音,星沉自认为学术不精,还需再进一步,若有一日,星沉能达先生之境界,再请先生,将此曲赠与星沉。”
众人皆未料想,这一小姑娘,年纪轻轻,便有这般不骄不躁心境,想来她不过及笄年华,自是比不上已经在琴坛驰骋多年的知弦。
可方才听楚星沉言语,未有贬低自己之嫌,又对知弦尊敬有佳,各位大儒皆微笑的点了点头,对楚星沉这番行为,很是满意。
“那既然如此,今日,便收你为徒,封号为雅。”
“多谢师傅。”
夏十月看着楚星沉,不住的微笑起来,果真她没有看错,这楚星沉,真是一通透之人。
如今有了琴师之徒身份,她在楚府,怕是活的不同之前那般的艰难了。
这楚星沉,虽说是楚府嫡女,可生母已死,继室上位,楚星沉便自小到大,再未过过好日子。
夏十月平日扮作男装游走街头悬壶济世之际,常常就看着这楚星沉,坐在青楼一旁,听着里面的琴声,想象自己抚琴的模样。
心中不忍这般人才被埋没,才有了先前的邀约,如今,这楚星沉,不没她的眼光,真是好极了。
然而,正当小厮,将夏十月带来的水果运上来之际,这楚星沉却悄摸的来到了夏十月的身旁。
“多谢郡主……不,多谢十神医。”
夏十月先是惊讶一瞧,随即释然,果然,她没有看错。
“想你日后,学成之际,能为我弹一首,就做报答了。”
“民女自当竭尽全力。”
“好了,先去一旁歇息吧,吃些我带来的果子,润润嗓。”
夏十月看着楚星沉,微微一笑,随即不经意间转头,却瞧见自家哥哥,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楚星沉的一举一动瞧着,心中再次微笑出来。
“本宫还真不知,月月你竟有这般多的心思。”
这会,耳旁又响起了九霄锦的声响,好不容易的好心情,夏十月再次翻了白眼。
“九殿下不去拿些果子吃,到本郡主身旁来,是作何事?”
“这果子,哪有郡主香啊,月月,你说是不是。”
九霄锦靠夏十月极尽,脖颈之间,全是九霄锦故意呼出的热气,夏十月只感小腹一热,强收了心思。
“怎么,九殿下可是嫉妒了,嫉妒如今九州大陆的贤能,皆数在我东洲?”
“嫉妒,本宫深深的嫉妒,也不知十安郡主,是何时认识这般多的贤能。”
“此事,且不同与你说了,既然九殿下今日来了,便望九殿下,好好享受这难得的一日,这回府后的日子,本郡主料定,九殿下,可没有如今日又或者前几日那般的好受。”
别怪夏十月放狠话,当初的仇,她还没报呢,夏十月还正找机会,将九霄锦给断子绝孙了,只是这九霄锦还真是运气,这掉入河中,也不见得了什么伤寒,那避子药仍旧没有机会吃了。
昨日,夏十月也是故意将这九霄锦,踹入河中,而救他一命,自是除了顾及东洲西周脸面之外,更是想着借机让九霄锦将这避子药喝下去。
然而,昨日都这般模样了,却也未见着九霄锦有一丝伤寒的模样出现。
夏十月也只能另找时机了。
“本宫等着十安郡主欺负本宫。”
九霄锦的话,说的越发的放肆起来,夏十月明明知晓九霄锦的意思,可他说的话,总叫人想偏了去。
夏十月气不过,便将头转了过来,对着九霄锦假笑之际,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嘶……”
“真没想到九殿下还有这般嗜好,那本郡主今日就满足九殿下了。”
“月月,你这可是谋杀亲夫啊。”
“本郡主还未成婚,哪里来的夫君,九殿下怕是多想了吧。”
“这未婚的夫婿也是夫婿,若是没了本宫,日后月月你同其他夫君同房之时可怎该解释这喜帕一事。”
“这点就不牢九殿下费心了,总是有解释的方式,还望九殿下,这几日消停些,本郡主心情不好,最爱伤及无辜了。”
夏十月带着最美的一张脸,说着最狠的话,踩在九霄锦脚上的鞋子,还使劲的拧了拧,见九霄锦呼出声来,这才作罢。
“好了,接下来,便是投壶了,有谁参赛。”
“我。”
“在下。”
“本宫。”
三个男子同时站了出来,夏穆卿当得头筹,继而是封清安,再来,最后是九霄锦,只是九霄锦的声音之中清冽异常,仿佛方才夏十月猛踩的一脚,跟被蚂蚁咬了一样,一点痛感都没有。
“呀,既然是这三位,那今日这投壶规则,可要改一改了。”
夏十月见着是这三人出来,便按着先前想的计划了。
且不说封清安,这君子六艺,射为一项,封清安自是极为擅长。
而夏穆卿,身为东洲元帅,其射术,百步穿杨,夏十月自是知晓此事。
至于九霄锦,身为西周战神,射术自是不在话下。
这番精彩绝伦,怎能光是投壶,定是要好好的比试一番的。
“哦,改成什么?”
“请大家沉船去岸边,我自会带大家前往的。”
“月月,你可还未说这投壶的彩头呢。”
“这投壶的彩头啊,暂且保密,请诸位先行至岸上,等三人定出胜负之后再说。”
夏十月牵着卓青烟和楚星沉的手,率先上了船,和同掌柜一起,往这岸上驶去。
“月月,怎和之前说好的不太一样啊?不应该只是投壶嘛,怎又多了一个项目。”
“青烟,你放心便是,此事,我自有分寸,再说了,这三人,据我所知,射术极佳,光是投壶,那太过无趣了,待会,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精彩二字。”
夏十月缓缓笑来,可这船上的其他三人,突感背后有一阴森冷意,不由得同时起了鸡皮疙瘩。
众人一拨一拨行至岸上,夏十月,便将众人,往靶场带去。
“今日射术比试共有三场,第一场,击鼓射箭,一旦鼓声响起,靶上哪个颜色的箭数量做多者胜,第二场,骑马射箭,一箭射中最多鸟者获胜,第三场,射靶,百米外竖起一靶,射中红星者胜。”
“这比试倒是有趣的很。”
“那是自然,不过啊,咱们这些旁观者,可不能闲着,众位先生,可以开始下注了。”
这一点,九霄锦,封清安等一众人,皆数没有想到,他们的比赛,竟是个赌注。
本以为这些才子自居冷傲,没想到,竟还有这一面。
连同着夏穆卿夏穆阳两人,都觉着,是不是将夏十月养的太过放肆了些,竟然触及了赌字。
殊不知,夏十月却是京城最繁华赌坊的背后之人,若是他们知晓,定是惊讶无比。
“月月,这般不好吧,只是比试而已,却做了赌注。”
“哥哥,放心就好,无事。”
见夏十月这般安慰,夏穆卿不晓得该如何开口了,只紧紧的闭着嘴,眼中皆是恨铁不成钢之色。
“我用这本颜书拓本压徒弟赢,清安箭术,自是南文一绝,老夫相信清安,自能赢得此项。”
“我用这本琴术计,压九霄锦赢。”
“我用这棋谱,压夏穆卿赢。”
“……”
一时之间,各位大拿纷纷下注,却将比赛的众人给震惊了,纷纷各自回头相望,想从身旁之人,探出些明白来。
“好,买定离手。比赛开始。”
夏十月喊得突然,一旁的掌柜的瞬间击鼓,这三人围成一个圈站着,而那拿着靶子的,却是轻功一流的元顾。
“月月,你怎叫元顾拿着靶子呀,哎呀,也不知元顾会不会受伤。”
卓青烟一看,立马着急了起来,连忙凑到夏十月身旁,揪着夏十月的衣衫,一脸着急的模样。
“呀,舍不得呀,你放心便是,元顾身上,穿了防箭的衣裳,再说了,这三人箭术高超,自是不会伤到元顾的。”
要知道,元顾穿着的可是夏十月新换出来的防弹衣,没办法,经过之前受伤事件,夏十月不得不将防护措施重视起来。
如今智能医疗包升级,又有了五万的积分,她自是要将这防弹衣换出来,让元顾时时刻刻穿着的。
不过,这防弹衣,连子弹都防的牢牢的,更不用说这箭了,哪怕这箭射的再厉害,哪有子弹的威力大啊。
所以,今日命元顾充当箭靶,也是有试探这防弹衣效果之意,只是众人不知而已。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月月,我很是好奇,你到底准备了什么彩头啊。”
“青烟,枉我平日里夸你聪慧,你今日怎就这般笨了,这比试的彩头,可就在这赌注桌上呢。”
夏十月背手而立,微微侧过头去,朝着卓青烟一笑,眼睛却只盯着这靶场之中看去,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