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苗逵领着二十多个番子出了京城,他自己坐在一顶软轿里,那二十几个番子则护卫在周围,刚出京城还没走出二里地,一个番子在轿子外低声的禀报着。
“厂公,我们好像让人盯上了”
苗逵本来正在闭目眼神,心里盘算着一会怎么和太子爷说才能不得罪太子爷,听了这话猛的睁开眼睛,跺跺脚,轿夫马上停轿,有番子过来掀开帘子,苗逵弯腰出来。
“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盯咱家的梢?”
有番子过来弯腰禀报
“厂公,看服饰是太子爷的童子军”
苗逵心想“太子爷还真小心那”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口上却说
“安排个人过去,找他们管事的过来说话,告诉小的们把家伙都收拾好了,别给咱家惹事”
马上有番子领命,骑马跑向那些盯梢的人。
不一会只见那个番子领着三个人来到苗逵面前。
其中一个骑马过来,慢慢的走到苗逵面前,由于苗逵所冲的方向正好对着太阳,苗逵眯缝着眼睛都没看清楚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听你的属下说,你想见我?”那个人一点要下马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骑在马上低头看着苗逵。苗逵要想和他说话必须抬着头仰着脖子说话。
苗逵脸色微变,微微的吸了一口气。手摆了摆,制止住刚想发作的番子。
“咱家是东厂的厂公,想见太子爷,麻烦你领个路。”
“原来你就是那苗逵啊”那个人上下打量了苗逵一下,翻身下马,先是拽了拽发皱的军服衣角,然后才走到苗逵面前
“我叫刘明舟,承蒙我家大帅信任,把夜不收交给我,最近收到消息有人要对我家大帅不利,所以警戒线放的远了些”
苗逵这才发现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腰板挺得很直,靴子也擦得很干净。苗逵暗自在心理赞了一句“好兵!”
“咱家奉万岁口谕要见太子,麻烦您给领个路”
刘明舟看看苗逵身边的那二十几个番子。
“你跟我去,他们要留下”
那些番子一听这话,火腾的就上来了,这些人平时在京师里都是对别人指手画脚,别人还得对他们毕恭毕敬的,他们手上的权利要比锦衣卫好要大,所以轻易没人敢招惹他们。已经有脾气暴躁的人把刀抽了出来。
刘明舟看看那个把刀抽出来的,用眼皮夹了一下,然后对苗逵说
“我不管你们东厂在京师里面多厉害,多威风,在这你是龙是虎都得趴着”
“小子你说什么?!”马上又人拿刀指着刘明舟
苗逵此时的火气也慢慢的压不住了。
“小子,你也太猖狂点了吧,我东厂监察官民,就连锦衣卫也在我们监察之列,今我就是办了你,大不了向太子爷赔罪,太子爷还能因为你这么一个丘八和咱家过不去?”
“呵呵,你想办我?欺负我们人少是吧。知道现在有多少杆火铳对着你们吗?这么跟你说吧,一人至少两个,说心里话我刚才还真想过把你们几个宰了,找个地方埋起来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刘明舟嬉笑着说
苗逵他们一听,赶紧四下打量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离他们还有200步远的地方出现了不少的人,举着火铳把他们包围了起来,而且慢慢的向他们靠近。
苗逵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忍都忍那么长时间了,非要置什么气啊?可自己还有二十多个属下在呢,如果就这么服了软,这脸可就丢大了,于是嘴上还硬的说。
“你当咱家什么都不懂,他们的火铳都没上火绳,而且离咱家那么远,咱家有足够的时间料理了你们然后回京城。”
刘明舟似笑非笑的看着苗逵,叹了一口气。
“我家大帅说得真没错,没文化真可怕,无知者无畏啊,今让你们开开眼,借我一顶帽子!”
苗逵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让对方说自己见识浅薄,铁青着脸向旁边的一个番子努努嘴。
那个番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摘掉自己的帽子递给刘明舟。
刘明舟接过那个帽子,然后从背后那个一个号,吹了几声。
“滴滴答。。”
然后骑上马把自己的右手高高的举起做了个手势。
这时听到远处有号声回应。
刘明舟把帽子放在自己的右手上,微笑着看看苗逵他们
“看好了,别眨眼睛”说完一下子把那个帽子高高的扔起。
“碰,碰”两声清脆的枪声响起,然后只见那个空中的帽子好像忽然有了生命似地跳了两下,然后远远的摔在地上。
一个番子快步跑过去,捡回那顶帽子,看了看,然后快步回来把帽子递给苗逵。
苗逵一看那帽子上的两个窟窿,脸色顿时苍白,毫无疑问是远处传来的火铳声,因为那边还冒着烟,打移动的帽子都这么准,想必打头更准了。
周围的番子也看明白怎么回事了,那几个抽刀的番子反应更快,慢慢的很小心的把刀插回了刀鞘,生怕惊动什么似地。
“还用我重复刚才的话吗?”刘明舟笑着说
苗逵终于死心了,他很庆幸刚才只是说说,否则,他的脑袋上现在估计已经开了两个口。
“咱家跟你走,我这些属下在这里等我”苗逵无奈的说
那些番子们互相看看,只好无奈的接受这个现实,形势比人强!
“早这样不就完了,还浪费我两发子弹”
。。。
“奴才苗逵参见太子爷”苗逵一见李栋便大礼参拜
李栋今天的精神很不好,好像要感冒的样子,身上软软的。
“你只带了二十几个人就想拿我?”
“奴才不敢,奴才是万岁爷的奴才,同样太子爷也是奴才的主子。”苗逵小心谨慎的说着。
“那你今天来见我是为了什么?”
“万岁口谕。。。”苗逵马上站起来,站直了,眼巴巴的看着李栋,等了半天,苗逵一看李栋根本没有要下跪接旨的意思,咳嗽了一下,装作没看见。
“万岁让奴才跟太子说,王公公在万岁那还有些香火情份在,请太子爷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还有万岁爷问沈子义一家的事情和太子爷是不是有关系,如果有,是为了什么?”苗逵说完赶紧躬下身子。
“老爷子让我放了王岳?”
“万岁爷年轻的时候颇得王公公照顾。。。。”
“王岳的事情我先不说,至于沈子义的事情,是我干的,王岳是他唆使的,所以为了杜绝今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只好借他的脑袋来用用。”
“奴才有个疑问,那沈子义又是谁指使来对付您的,奴才好替太子消除这个隐患”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做,不消劳烦你。”
“那王公公那。。。”
“他的侄子我已经派人去灭门了,我没打算给他留根!”
苗逵听了这话身子一颤,咽了一口唾沫。
“那万岁那里奴才应该怎么回话。。。”
“太祖皇帝有句话我很喜欢‘对自己的敌人,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你就拿这句话回老爷子吧”
苗逵身子一阵阵的发冷,颤抖着声音
“那奴才就回城了”
“你等等,王岳你带回去吧”
苗逵非常奇怪太子怎么忽然改了主意,心里暗自窃喜,至少在万岁那里有个交代。
可是当他看到王岳的时候,他就明白太子为什么肯放王岳回去了,因为王岳对太子来说已经完全没有了威胁。
王岳的两只手已经完全碎了,膝盖骨好像也被打碎了,眼睛里面全是大块大块的淤血。
最主要的是王岳的目光呆滞,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风采,整个人已经废了。
“我手下对于刑讯逼供没什么经验,下手不知道轻重,以后慢慢的就好了”李栋微笑的解释着
李响也学着李栋的样子,微笑着站出来“我手有点生,有待学习,苗公公有空指点指点我?”
苗逵赶忙也尴尬的陪了个笑脸,心里想“这手还生呢,比我们东厂可差不到哪去”他更是暗自发誓,这辈子无论得罪谁,绝对不得罪太子。
“太子爷还得麻烦您派两个人帮奴才一下,奴才自己恐怕弄不回去王公公”
“李响,你安排吧,我去先生那坐坐。”
“是,大帅。”
。。。
“太子,您来了,你看臣这也没过坐的地方”王守仁看到李栋进来,放下笔,把头从一堆公文中抬起来,然后赶忙起身让出这个屋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
李栋皱了皱眉头,看着被他派来伺候王守仁的张永。
“张永你怎么伺候的,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先生吗?你就是这么办的差事?”
“奴才。。。奴才。。。”张永赶紧跪下
“太子,您错怪张公公了,这是我的意思。毕竟咱们以后花钱的地方多,而且太子这么器重臣,把这么一大摊子都交给臣,如果臣这里不把好关,下面的人恐怕就会越发的没了规矩。”
“先生这又是何苦,一把椅子值什么,张永,先生这里以后全部用最好的东西。这个不必听先生的,张永你先退下,我有事情和先生说。”
“是太子”张永躬身退了出去。
“先生,我最近做了两件事情,这两件事情我不知道做得对不对,但是无论对不对我现在心里很难受。”李栋痛苦的说着
王守仁一愣,然后站起来。
“太子,您说的可是那王岳和沈子义的事情?”
“先生你知道?”
王守仁点点头。
“太子我知道您为什么难受,你是不是觉得牵扯到了很多无辜的人?”
李栋点点头
“这些事情确实与那些人没有什么关系”
“臣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些事情,臣知道这两件事情,却没有阻止太子,是因为太子您需要通过这件事情来表达了一个态度,第一对那些支持您的人,第二是对您的敌人,说句不恭敬的话,您得对得起死去张春。”
“可是王岳和沈子义的家人。。。”
“可太子可曾想过如果这些人得逞的话,太子您的下场会是怎样吗?”
“当时我就是因为气愤不过,心想我对王岳不错,他居然还害我,所以我就做一件让他也心痛的事情,后来那个沈子义更是莫名其妙,我都不认识他,他居然也能这般的狠毒,那就只能他做初一,我做十五了!”
“所以太子爷不必为此事忧心,既然是那些人先如此对付太子,那他们就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
王守仁忽然笑笑,接着说
“就好像太子爷您经常说的,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李栋也笑了,然后对王守仁躬身一礼“多谢先生开导我!”
王守仁一愣,刚想回话,李栋已经转身离开了。
李栋出了王守仁的办公室,看到院子里面忙碌的童子军,忽然感觉自己有无限的李响,一扫这几日的颓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大喊。
“妈的,来吧,都来,谁他妈的我也不怕!哈哈哈哈哈”
大牛站在李栋的身后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想.
“他终于又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