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叔,承道想成立一家镖局,你能不能来帮我。”
深夜,长安第一军区医院的一间单独病房内,一老一少面对面而坐。
桌上一个铜锅,周围放满了各种洗干净的蔬菜,生肉和动物内脏,锅内汤水沸腾,冒着腾腾热气。
李承道熟练地夹起几片薄如蝉翼的羊肉片,放在铜锅中涮了几个呼吸后,亲自递到冯立碗中。
“这火锅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这涮羊肉,啧啧,真是越吃越得劲。”
冯立摸着自己胸口的粗毛,眼睛冒光,看着碗里的涮羊肉直冒口水。
李承道眼神微微一动,见冯立没接话头,便顺着他话说下去:“那是当然,冯叔,这羊肉可是三个月大的羊羔上的里脊肉,嫩得很,快尝尝。”
“恩,不错,鲜,嫩。”
“不错吧,哈哈,冯叔,看承道还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李承道神神秘秘地从桌子底上抱起一坛人头大的酒坛,Duang得一声放在桌上。
“酒?”
“不是酒,是烈酒!”李承道嘿嘿一笑,撕开酒封,一股浓烈的酒香瞬间充斥冯立的鼻腔。
“好酒!”
冯立瞪大牛眼,一把抢过李承道手中的酒坛。
“哎,冯叔,你还没听我介绍呢!”
“介绍?你个滴酒不沾的雏鸡儿,懂什么酒!妈的,你小子说受伤后不能饮酒,是不是故意整老子,害老子一年多没碰酒。”
“今天算你有点良心,还记得你冯叔好这一口!”
冯立看着酒坛中纯净无色的酒,轻轻晃了晃,酒液顺着他的旋转方向缓缓转动,却一滴都没溅出,更加浓烈的酒香仿佛潮水一般冲击着冯立的嗅觉。
“好酒,好酒,好酒!”
冯立连说三个好酒,迫不及待地倒入碗里。
透明的酒液呈一道筷子细的水流倒入碗中,竟然不像普通酒水一般发出“叮咚”声,整个倾倒过程悄无声息,最后收起的时候,还形成了一根藕断丝连的细细酒丝。
嘶!
好浓!
好稠!
冯立活了半辈子,从未见过颜色如此透明,酒液如此浓稠的酒,喉结滚动,忍不住一口闷下。
“哎,冯叔,别这么喝……”
李承道嘴角抽动,还没来得及拦,满满一碗白酒就被冯立一口干完了。
“靠!”
“咳咳,咳咳……”
“这酒……咳,咳……好烈,好爽……”
“啊!”
冯立感觉无数刀子在割自己的舌头,喉咙,还有一团火焰在他肚子里熊熊燃烧,他觉得现在自己只要一张嘴,就能从口里喷出火来。
强烈的刺痛感和灼烧感刺激着他的大脑皮层,让他头皮发麻的同时,产生无与伦比的愉悦,忍不住大吼一声。
“冯叔,我就说了这酒是好东西吧。”
李承道嘿嘿一笑:“三碗,这酒至今还没人能连喝三碗而不倒的。”
“这酒是老子这辈子喝过最烈的酒。”
“不过你说没人能喝三碗而不倒的,老子就不信了!”
“今天老子就喝给你看,如果连喝三碗老子还能站着这里,你说的啥镖局就甭再提了……”
冯立面红耳赤站起来,喷出一口浓浓的酒气,咧着嘴笑。
“哦,那如果冯叔你三碗后站不起来呢?”
“嘿嘿,如果你冯叔三碗后倒下,镖局的事就包在你冯叔身上。”
冯立撕拉一声撕开上衣,露出刀削斧劈,满是疤痕的上身。
“第二碗!”
又是一碗五十几度白酒下去,看得李承道嘴角直抽抽。
“按这速度喝下去,别说喝贯啤酒的古人了,连山东大汉们都受不了吧。”李承道看着手舞足蹈,好像已经神志不清的冯立喃喃自语。
古代的酒多半是几度,最高也就十几度,所以才有人能称千杯不醉,换做现在50几度的蒸馏酒你试试,分分钟进ICU。
“吓!”
“承,承道……你要建,建镖局……不会让老子当,当光杆将军吧……下面的人呢,找到了没?”
冯立摇摇晃晃领着酒坛晃到李承道身后,啪得一掌拍在李承道的肩膀,疼得他龇牙咧嘴。
“哦,其他走镖的人我都想好了。”
“军区医院里的老兵原本都是父亲的部下,现在受伤后,很多都行动不便,承道问了其中几人,发现他们家已经在战乱中被毁,即使回去也举目无亲。”
“承道想大伙伤好后也要谋生,而且大伙军营里呆惯了,去做其他营生基本也都不会习惯,便想出了镖局这个行当。”
“现在大唐初生,天下动荡,尤其是北方突厥每年都要南下几次,南边和东边的流寇也不少,西边各族更是小打小闹不断,所以这几年走镖这行兴起得很快。”
“嘿嘿……你倒是有点眼光……”冯立醉眼朦胧地看着李承道,“这些老兵……虽然都受了伤,有些更是缺胳膊断腿的,但要论战力,不是老子吹……嘿嘿,动起手来,比那些刚进军营的新兵蛋子强了哪只几倍……”
“哪个在战场中活下来的老兵不是宝贝?嘿嘿,你这军区医院办的,真是……”
说了说着,冯立又倒满一碗,“咕咚,咕咚”仰头灌下。
“不过……不过我朝禁甲和弩……所谓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承道,你小子想清楚了吗?要是往西和北走镖……没有弩和甲,即使老子帮你带队,伤亡也肯定不少……到时候没几次就会把这些老兵糟蹋完,嘿嘿……到时候,你可不能怪老子……”
“甲和弩不用冯叔担心……”
李承道话还没说完,冯立雄壮的身体便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轰”得倒在地上。
嘴里喃喃念着“好酒,好酒……”,没一会,如雷的鼾声响起。
李承道静静看着倒在地上的冯立,眼中闪过一道精芒,轻轻说道:“冯叔,今日你见识过了燧发枪的实战,此物难道不比弓弩更厉害百倍?”
“至于铠甲……几十斤的东西,既挡不住燧发枪的子弹,又累赘的很……燧发枪出现后,以后的战争模式将会彻底改变,在此之前,承道会给你更好的甲。”
李承道神色肃然,仿佛不是对酣睡的冯立说话,而是把他当做完全清醒的状态,说完这句话后,他走出了冯立的病房,消失在黑暗中。
一炷香后,几个黑影闪入冯立病房。
“冯帅?”
“不会吧,冯帅不是千杯不醉吗?”
“这酒……好烈,老子差点真醉过去了……承道这臭小子,也不帮我扶到床上,还指望老子给你带兵?”
如雷的鼾声消失,那个倒在地上的雄伟身体重新站起,只不过依旧有些踉跄。
“真有这么好的酒?我尝尝……”
“尝你个头,滚滚滚……”
“要喝等进了镖局,自己问承道要去?”
“冯帅,那你是答应了?”
“你们这几个废物,不走镖还能干吗?种田会吗?做生意会吗?一个个做啥啥不会,吃饭能干三碗,谁养得起你们?”
“嘿嘿,嘿嘿……”
“我们都听冯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