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一溜三层小楼,应该是酒楼,茶楼一条街的位置。
流光溢彩的灯,从楼顶往下,灯光颜色不同,琉璃灯映出七彩光晕中,有缓缓飘落的仙子飞天灯,一路飘下来,再缓缓升上去。
花街灯楼外侧,舞姬站在平台上,扮成仙子模样,绣带飘飞,抓着彩绳飞起,像是飞天一般,还一把把往外撒着花瓣。
李瑶钏兴奋的拍手,“真是太好看了。好多花瓣啊!”
谢五跟着杜哲过来,不忍心告诉她们真想。
谢四娘子伸手出去,明知够不到花瓣,还是想探究一下,究竟是不是真花。
“你快别伸手了,花瓣怎可能飘过来?”杜三小姐拉着她,免得为了一片花瓣,探身掉进河里。
“是真花吗?”谢四娘子惊奇的问。
谢五瓮声道:“自然是真花。”
以往每年灯节,他都会去花街玩耍,买下大筐真花给撒花仙子。
定亲了,那样的乐呵,以后不能再有了。谢五遗憾的想着。
杜哲不着痕迹的看了李瑶钏一眼,见她满脸笑意,心满意足的把目光落到了橘色罗裙上。
李瑶钏与几位姑娘一样,高兴的拍手,兴奋的看着外面,舍不得错看眼睛。
撒五谷的时候到了,河岸两侧,像是一条条明亮的火龙在飞。
这份灵动有趣,是坐在灯棚里看不到的,李瑶钏不停的与万灵感叹。
亏他们怎么想出来了,每年的花灯都不一样,还让人感觉一年比一年好看。
撒街的五谷逐渐熄灭的火光,花灯渐渐稀疏,杜哲让丫鬟婆子端来夜宵。
李瑶钏这才恍然,竟然已经过了午夜时分。
万灵大声宣布,“难得出来一回,今儿要玩一整夜。”
杜三娘子捂着嘴笑,“是难得啊!灵儿姐姐快要成亲了,以后只怕要坐在灯棚里,再没机会这样玩了呢!”
谢五瓮声瓮气的说:“三姐姐定亲后,二门都不出,整日在绣花。”
万灵瞪了谢五一眼,“我的手,只会用银针!”
谢五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秒怂!
杜哲冲着几位姑娘拱手,“几位姑娘可还尽兴?”
李瑶钏这才发现杜哲,惊喜之下忘记了作答。
谢四娘子客气道:“多谢杜公子,如此看灯实在难得。”
杜哲低头,眼睛看着橘色罗裙下,露出一点粉红的绣鞋。
“尽兴便好,游河赏灯后,楼船泊到白凤山脚,上岸登山,一路看着灯谜,到护国寺上香祈福后返回,如此可好?”
听他这样问,李瑶钏扭头看向窗外,没想到还要去护国寺,太好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没解出的灯谜。
万灵笑着点头,“这样很好,你们觉得呢?”
谢四娘子笑意盈盈,“好啊!去护国寺正好,听说护国寺外会热闹一夜呢!”
杜三小姐道:“那咱们也买些乌龟,鲤鱼放生吧!”
李瑶钏跟着拍手叫好。
万灵打了个哈欠,道:“杜公子烹茶手艺一绝,不如给咱们烹茶提神,可好?”
谢五哼哼两声,“煮茶而已!”
茶席摆上,杜哲甩了一下袍袖,端坐在热气后,宛如谪仙一般。
李瑶钏惊愕的盯着杜哲看,惊到连矜持都忘记了。
沸腾的开水后,杜哲迎着李瑶钏的目光,冲她粲然一笑。
热水腾起白烟,李瑶钏被这一笑晃花了眼,啊的惊叫一声,抬手捂在了脸上。
杜哲抿唇一笑,低头摆弄茶具。
不一会儿,杜哲点好茶水,一杯杯推给姑娘们品尝。
推给李瑶钏时,杜哲随口问了一句,“可看到有意思的花灯了?”
不等李瑶钏作答,杜哲身子后仰,拿起桌上洁白的手帕,擦拭着修长的手指。
李瑶钏激动的说话都不利索了,“很多,很多,都很有意思,仙女撒花最有意思,去年好像也看过,今年再看还觉得好。”
杜哲伸手,做了请的手势。
李瑶钏慌忙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感觉已经尝不出味道了。
楼船出了城,一盏盏孔明灯升起,有的已经飘起很高,只剩一点橘红了。
姑娘们丢开茶碗,趴在窗口仰头看。
“真好,幸亏武威候做出这种灯了,你们看,多像夜间落下的繁星啊!”谢四娘子道。
谢五得意道:“那是,文硕哥在这上面最聪明,还做了很多好玩的呢!”
万灵笑着道:“是啊!药用的硝石矿,让你们占去不少,不卖给药商,偏偏用来做冰。
你们可知道,这两年开冰铺的商户,好几家都做不下去了。”
李瑶钏帮嫂子打理中馈,知道府中用度,接了句,“这是好事,每年省下至少千两买冰的银子呢!”
杜三小姐这两年,也在学着打理中馈,跟着点头赞同。
“就是,药铺才用多点,咱们可没耽误药铺里用。”谢五道。
李瑶钏拿起茶碗,准备给自己添杯茶。
杜哲突然伸手拦住,“女儿体弱,喝一杯醒醒神便好,不宜多喝,免得伤了脾胃。”
李瑶钏根本抵抗不了谪仙的劝告,红着脸放下杯子。
杜哲扬声喊丫鬟进来,让丫鬟去端甜汤给姑娘们喝。
船慢慢走着,李瑶钏啜着桂花羹,甜腻从心底升起,一点不醉人的米酒,才抿了两口,就感觉有些上头了。
唉!这么好看的杜公子,偏偏是长房嫡孙,若是杜江那样,二房的长子......
杜家的门第,还是不要想了,想多了也是妄想。
为什么长这么好看呢?
李瑶钏苦恼了,这么好看的男人,以后谁嫁给他,不觉得自惭形秽吗?
转念想起嫂子的话,你哥在外是温润佳公子,风度翩翩,回府后,抠脚,挖鼻子......
联想一下杜公子抠脚,李瑶钏忍不住失笑出声。
“嗯?看到什么好玩的了?”万灵顺着李瑶钏的眼神看去。
没看到风景,却看到杜公子笑晏晏的对着李瑶钏。
哦!原来这里有不一样的风景啊!
杜哲敏锐的感觉到万灵的眼神,为了避免尴尬,语调轻缓的与李瑶钏闲话起来。
“祖母喜欢坐楼船看风景,祖母过世后,母亲也甚是喜欢游河。
我们家的楼船,除了冬日休整时,其他时间都在河边停放。”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声调,像是多年老友相见,打发无聊的闲谈一般。
李瑶钏放松了许多,“我母亲不爱出门,嫂子大概觉得,跑马比游河好玩。
不过,哥哥听说我喜欢,已经让人打造楼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