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上官静正在未雨绸缪的提前为了将来的朝政打算时,宫中的萧景珩却过着与以前在淮阳王府没什么大差别的日子。反正都是坐牢一样蹲在院子里不出去,反正都是时时刻刻防着被人害。
十天了,萧景珩没见过皇上,也没见过皇太后。以前他作为淮阳王的“呆”儿子的时候,皇上和皇太后倒是挺喜欢他,尤其喜欢他和上官静说笑话一样的一唱一搭,然而现在他的身份变了,理论上来说,是与皇上的关系更近了,然而他却被远远的防备拒绝着,反而比以前更加像个外人。
不过萧景珩对此是接受良好的,因为他本来就将自己当做外人。对他来说,皇宫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地方,若不是不得已,他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和上官静在一起,往南边去,找个气候温暖的好地方安家。 因为他的静姐姐,最怕冷了。他眼前这座宏大阴冷的宫殿,其实并不适合阳光一样的静姐姐。
不过,谁知道呢?萧景珩站在平康宫的院子里,抬起头望着晴朗无云的天空,就像是以前在淮阳王府那个偏僻后院时一样。
以前淮阳王府那个院子,也是荒僻阴冷的,一点也不适合静姐姐。但她去了,那个院子很快就像是被太阳照亮了一样,立刻变得温暖又热闹。
静姐姐做了六宫之主之后,这宫里也一定不再是眼前这幅样子,对于这一点,萧景珩十分有信心。
所以,他就努力一点吧!萧景珩心情很好地露出微笑,望着平康宫紧闭的大门。他努力一点,争取让静姐姐早点坐上皇后的位置,让她自由自在地将这些连成片的巨大宫苑,改造成她喜欢的模样吧! 理论上来说,其实萧景珩在宫里的待遇,比他以前独自居住在淮阳王府的时候,要好很多。至少他现在对于皇上来说非常重要,因此皇上就算是再不喜欢他,也不会让他轻易死掉。
比如经过萧景珩的判断,至少他在平康宫,吃喝是可以放心的。谁也没这样明白的告诉过他,但萧景珩观察到了,他每日三餐,都是齐正荣亲自带着人送过来。
而且齐正荣从来不会将御膳房的食盒随便交给任何一个被分到平康宫当差的内监手里,就算这些内监都是他亲自选来的。
齐正荣是皇上身边的人,是宫中的内监总管,从四品职衔,当然不会来伺候萧景珩吃饭。
但他总是领着人进门,盯着他身边的内监,将食盒摆到桌上,又盯着人将食盒里的饭菜与碗筷一一摆到萧景珩面前,这才一秒都不耽搁的转身离开。 皇子大丧的头三日,合宫素服,平康宫的内监们都换上了素白袍子,嫔妃们也都换上了素淡的衣裙,就连皇太后都穿上了很少穿的宝蓝色织锦袍子。
只有萧景珩,一身绛色素锦袍,和平康宫一群白袍太监形成鲜明对比。倒不是他不想表达对于丧礼的尊重,关键是,他带进宫的,一共就那么两身衣裳,哪一件都不素。
反正也没人想起来给他做素服,他总不能借了太监的衣裳来穿吧?因此萧景珩只好意思意思,将自己的鸭蛋青色的腰带系在了外面以示礼貌,这是他最接近白色的衣饰了。
他这身怪异的打扮,一身素服来送饭的齐正荣当然注意到了,但他依旧什么都没说,就像没看见,如往常一样,摆上饭就走。
皇子大奠这几日,皇上都在启元殿,齐正荣作为皇上的贴身内监,应该是极为忙碌的,但他还是一日三次亲自来送饭,从无遗漏。 萧景珩还发现,他平日里的茶水,总是一个固定的年轻内监负责,没人跟他换班。人又不是铁做的,自然是需要休息的,因此萧景珩并不能像是在家里,有陈嬷嬷和映霞伺候时那样,可以随时随地喝上热茶,他要茶要水都有时辰,烧茶的内监当差,他有水喝,入了夜,他只能得到一壶提前烧好的茶放在床头,想喝热水是没有的。
萧景珩很快适应了这样的日子。他不仅没有不满,反而觉得烧茶的内监很有趣。内监一定是得到了齐正荣的严格叮嘱,小心翼翼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他甚至不当值的时候,都要将萧景珩的茶叶、茶壶和茶碗全都收起来抱着走才安心,唯一留给萧景珩的茶壶,他也从来都放在靠近床榻内侧的位置,恨不得藏起来的模样。
萧景珩就这样在平康宫住了几天。他太安静了,安静到一整日也没有一句话,也从不会主动找内侍们提要求,许多事都是自己动手。洗脸水端到他面前,他就洗洗,没有他也不要。
头发自己梳,衣服换下来,内监收走了去洗,他也不问,看到床边上有新洗干净的衣服他就换上,没有就不换也无所谓的模样。 他不说话,内监们也不会主动和他说话,虽然这些人当差都还算勤劳勤谨,但见到萧景珩,从来不会往前凑,一个个沉默的像是假人似的。
内监们很快摸清了萧景珩的生活规律,他早上总是起得很早,之后会在院子里练武,一直练到齐正荣亲自带着人来送早膳。
萧景珩很体贴的从不会耽搁齐正荣的时间,因此他总是一身汗的直接吃早膳,之后才会洗澡换衣裳,接着或者自己一人翻着平康宫书架上那为数不多的几本书,或者就看看院子里鱼缸里养得鱼,一上午就这么过去,好无聊的样子。
不说话,啥也不干,日日如此无聊,这人竟也沉得住气?内监们觉得萧景珩实在是个怪人。
怪人萧景珩移居到平康宫十几日之后,才头一次主动开口说话,而最先被他搭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管茶水的年轻内监。
“你叫什么?”萧景珩突然开口问道。
“回公子的话,”内监似乎压根没想到萧景珩会突然开口,吓了一跳的模样:“宫里人都叫奴才小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