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家的狗腿子。”
“那四眼儿,应该就是陈二虻的徒弟。”
老赵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那三人,简短回答道。
虽然,他嘴上的言辞很是不屑。可眼神里,倒是没有半点轻蔑。
“老陈家......”
赵喆鹦鹉学舌似的喃喃重复着,突然,右手猛地一拍脑门。
“该不会就是——当年跟你们一起进沙漠的那个老陈家?!”
老赵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赵喆突然神色略显凝重,独自陷入沉思:
赵家、王家、陈家。
曾经盗墓界声名赫赫的三大家,现在竟然在这儿凑齐了。
虽说老赵是被逼而来,但能把另外这两家都给吸引来的墓穴,必定也是非同小可。
一想到这儿,赵喆不禁愈发的好奇起来——这墓里躺着的,究竟是什么人?
赵喆打量起眼前这间耳室——
长约十五米,宽约八米,呈规整的长方形。
四处墙角各立一只仙鹤石雕,姿态温顺柔美。
鹤首低垂,细长的尖嘴轻抵于胸前,仿佛带着谦卑之意。
头顶有一处深约两厘米的圆形凹槽,内立一只两指粗的红烛。
隐隐散发着的幽香,似乎能够令人感到些许舒适放松。
此时,这四角的仙鹤烛台,都已被点燃,正散发出暖黄色的烛光。
远远看去,这仙鹤头顶跳动的烛火,就宛如货真价实的朱红顶一般,灵动至极。
四面的墙脚下,并不像想象之中——成堆的金银珠宝。
而是仅仅在西面墙根,紧密有序地,码放着二十余只酒器。
三五成套,材质各异,大小不一。
其中一套青花海兽高足杯,最是惹眼。
杯型小巧,造型精致。
弧形的杯身之上,碧蓝的巨浪波涛汹涌,赤红的海兽凌空腾跃。
众人见状,仿佛一群脱缰的野驴,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准备伸手夺宝。
瞧着这场面,老耿也是两眼放光。猛一蹬腿,便打算冲过去,抢上个一两只。
结果,却被老赵薅着背包带,一把给拽了回来。
只见老赵眼中,似乎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对着老耿微微摇了摇头。
眉梢一挑,摆明了一副坐等好戏的样子。
几乎同时,秦淮也突然开口。
冲着那已经奔向墙边人群,高声叫道:
“都!别!碰!”
眼看着宝贝就摆在面前,冲在最前面的老方还有另外几个小子,哪里还去理会他的话。
权当做是耳旁风,速度上分毫未减,飞速向前扑了过去。
活像一排护蛋的老母鸡,双臂大张。把那些酒盅,密不透风地罩在了身下。
手肘撑地,撅起屁股,把身后的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赵喆看着那一溜屁股,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余光一瞥,只见身旁的老赵,也正嘴角上挑,轻声哼着笑了起来。
老耿虽然也觉得,面前这情景有些滑稽。
可看着那些宝贝都落进了别人手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
而且,按老赵的性格,不像是会被这母鸡护蛋的场景,逗得一直发笑。
老耿此时只觉得既纳闷,又心急,挠着头发,吞吞吐吐地疑惑道:
“海爷,这......”
老赵轻瞄了他一眼,努了努嘴,淡淡说出两个字来:
“看戏。”
只见墙根旁,老方他们那几人,并排静静趴着。
虽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却也没有一个听话起身的。
或许是贪念壮胆,趴在老方边上那小子,竟还扭过头,愤愤地回了一句:
“就算对半,我们也得分着十几个!凭啥不能碰!”
说完,翻了秦淮一眼。抓起一只莲花白玉杯,就要塞进包里。
就在那白玉杯离地的一瞬间,“嗖”的一声轻响。那小子应声,猛然向后仰去。
“噗通”一声,后脑勺就已重重落地。
五指一松,手里的杯子便滚落在地。
这一切全都发生在倏然之间,大伙还没来得及看清原委,那小子便已一动不动地仰脸朝天。
只见他眉心正中,赫然多了一颗米粒大小的黑色孔洞,周围皮肉外翻。
一股暗红色的液体,正从那小洞里,缓缓流淌而出。
仿佛一条绦虫,顺着额头,划过鬓角,直至脑后。
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就已然断了气。
身后的人全都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圆瞪着眼,望向那尸体倒吸一口凉气。
趴在墙边的老方他们,看着那小子死不瞑目的惨相,更是险些吓破了胆。
屁滚尿流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连后撤。
惊魂未定地望向那些酒具,一张张惨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慌。
赵喆呆呆地看着地上那具还温热着的尸体,不禁也心生畏惧。
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深刻地意识到——下斗竟是如此危险。
地表之下,墓穴之中。
死亡——再也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概念。
它宛如幽灵一般,悄然潜伏在众人的身旁。静静蹲守着,随时都有可能伺机而发。
大惊失色的众人,纷纷惊诧地扭头看向秦淮。
“怎么起来了?继续拿啊?”
秦淮推了推眼镜,看向老方他们。语气之中,更是带着一丝嘲讽之意。
说着,大步向前走了过去,俯身看着地上那小子的尸体。“啧”的一声,摇了摇头。
弯下腰,伸手将地上那只莲花白玉杯捡了起来。
轻轻吹了吹杯身上的灰尘,便丢进了包里。
“海爷,这也太险了!”
“要不是你拽着,估计现在地上躺着的,可能就是我啊!”
老耿嘴角都略微向下耷拉着,心有余悸地嘀咕道。
“在这地底下,要是手比脑子快,那死了也活该。”
老赵说着,侧着头看向赵喆,幽幽问道:
“怎么样?这古墓里头,好玩吗?”
赵喆听了这话,立即摇头,心里暗自发誓——
等这次出去了,打死也决不再沾这古墓的边儿。
自己还是适合老老实实地看着铺子,过点踏实的日子。
上次水库那一遭,得算是烧了高香、天王老子保佑,自己和老耿才能平安无事归来。
而眼下这斗,倘若没有老赵。
就单凭着自己这点阅历和能耐,怕是八条命也不够丢的。
这种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事儿,无论如何也不想再碰了。
老赵看着赵喆紧锁的眉头,神情陡然严肃地再次开口:
“从现在开始,一定跟紧了我。手上千万别乱碰。”
“这墓,恐怕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