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每天基本上每个白天都待在拍摄的现场。
其实她也不是每一场戏都要拍,但她习惯在片场待着,保持自己的人物感觉。
这部剧的其他演员们已经陆陆续续地进组,开始进行剧本围读。
组织剧本围读的是表演指导,姜辛偶尔会过去看看,大部分时候还是在现场导戏。
前面十几天都是围绕着江玉珍的角色在拍摄。
她后面有一部戏等着她进组拍,时间特别紧张。
作为一个老演员,江玉珍本来以为这部戏不用演得那么费劲儿,到她这个地步的演技,只要认真就能拿出高质量的表演。
但是姜辛的要求极高,对江玉珍的要求也不放松,还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江玉珍跟周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没想到这个年纪了,拍戏还压力这么大。
她说的压力是指不知道自己演出来的样子是不是导演想要的。
一般来说,一个成熟的演员对如何塑造人物早就有自己的方法论和审美观了,江玉珍也有,但显然还是达不到姜辛的要求。
姜辛的要求更高。
从他都已经这个资历了还要尝试《陈因》这样一个从来没有拍过的题材就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不满足的人。
他永远都想要更好的。
虽然江玉珍一直在跟周云抱怨,周云也看得出来,江玉珍其实很享受现在这样的拍戏状态。
任何一个演员都不想让自己的表演进入到一种平缓的、没有变化的状态中。
但是很多的成熟演员,他们可能碍于能够接到的角色的限制,或者是自身的一些限制,他们察觉到了自己长久没有突破、演技都有了惯性,却苦于没有办法改变这一点。
所以说,为什么演员都渴望跟厉害的大导演合作。
不同的导演能够激发演员身上不同的那一面。
有的演员在别的洗礼,简直就是腐朽,但到了某个导演的镜头里,突然就腐朽变神奇。
周云没有去参加剧本围读,她一直在片场待着。
姜辛都觉得奇怪,问她为什么。
周云说:“看您导戏能学到很多,我之前一直是从演员的视角来看我要怎么演戏的,我现在看玉珍姐的表演后,再听您的意见,您的指导,直到玉珍姐这场戏过了,在这前后几次表现上的变化,我觉得很有意思。”
姜辛听到周云这么说,笑了,问:“你想过之后做导演吗?”
周云立即摇摇头,说:“我没有这样的打算,至少最近这些年都没有,我享受扮演另一个人物的那种表演感和投入感,但是做导演……唉,实话实说,我觉得我不是那个料。”
“我觉得如果你有合适的机会,倒是可以试一试。”
“试一试?”周云摇头,“如果我只是害怕做不好、但对做导演很感兴趣,我也就试一试了,可我一点想法都没有,我觉得还是不试了。”
姜辛听到周云这么说,有些惊讶。
“我没有想到你是真的不想做,很多演员其实做演员久了,都会有自己想要去表达的东西,你也知道,很多时候,在演员和导演意见出现冲突的时候,最后演员还是要听导演的,而且很多导演的风格,也不是那么的容易让人接受。”ωωw.cascoo.net
“是。”周云点头,“不过我比较幸运,我碰到的导演都很尊重我的想法,而且,我也不是那种非要按照我的想法来的性格,我觉得按照A这么演比较好,这个时候您告诉我要按照B这么演,我会困惑为什么要按照B这么演,您告诉我您的想法,我能理解就行,当然也有我不能理解的时候,甚至有的时候,有的导演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想要一种什么感觉,他就是一种直觉,或者说觉得我演的没有他想要的那个味道,我也没有关系,我挺乐意跟着导演一起去探索这种说不清楚的状态,直到我们一起找到那个他最想要的样子。”
姜辛颇为感慨,说:“难怪你短短几年,演技进步这么快,你的悟性和理性都让我
。惊讶。”
“谢谢导演。”周云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我这么想是对是错,但我对自己其实要求没有那么高,我常常跟自己说,顺其自然就好了,如果最后真的演砸了,或者说这部戏的效果不如人意,那也没有关系,我常这么劝自己,只要我已经尽力了、拿出了那个阶段我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我就没有别的遗憾了。”
姜辛说:“那不能这么想,有的时候,演员就是要有这么一股执拗的劲儿,才能有那个味道出来,太顺其自然了也不好。”
周云哈哈笑了两声,说好。
江玉珍杀青那天,剧组专门安排了一个晚饭,给江玉珍送别,同时也欢迎其他已经进组的演员,一起聚一下,吃个饭。
江玉珍眼眶都红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就拍了二十天的戏,我竟然会有不舍的感觉。”江玉珍在发言的时候,举着酒杯,特别认真地对在场的演员们说,“大家都是好演员,我想跟大家说,你们一定要珍重跟姜辛导演拍戏的这段时间,我都这个年纪了,这二十天还常常感到自己的不足,感到还有很多可以提升的地方,你们好好演戏,跟着姜导学习,能学到很多你们一辈子都受用的东西的。”
姜辛特别不好意思地摇了一下手,说:“玉珍,你别这么说啊,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玉珍姐说得没错,我也这么觉得。”周云拿起酒杯,笑着说,“不过我比大家更幸运一点,因为这部戏我跟玉珍姐的对手戏也特别多,跟玉珍姐演对手戏,太过瘾了,之前我在演《问心》的时候,跟玉珍姐的对手戏没有几场,这一次终于过了次瘾,希望我很快就有下一次机会再过一次瘾。”
大家捧场地欢呼了一下。
江玉珍含笑嗔了周云一眼。
于思甜眼睛晶晶发亮,说:“我这几天一直在现场看你们演戏,玉珍姐,我真希望以后也能有你这样好的演技,你是我的偶像,我敬您!”
其他演员们跟着举起酒杯。
“一起敬玉珍姐!”
江玉珍笑着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笑意都从眼眸中渗出来了。
她今天晚上是真开心。
到后面,大家就不再讲究桌上的虚礼,开始私下的敬酒与聊天了。
黄子程也进了组,他坐在另一桌。
周云看到他有些拘谨地坐在人群中间,也没有很热络地融入到那一桌的氛围中。
其实,周览签下的黄子程和路中庭两个小伙子,周云都挺喜欢的。看惯了娱乐圈里那些想尽办法要跟你虚与委蛇拉近关系的人,这两个小伙子签到周览手下这么久了,从来不主动在媒体面前提她,哪怕这么做的话,他们能够得到更多的曝光,也能够借机被更多人看到。
周云都可以想象到,如果今天是徐思瑶坐在这里,她早就借着由头过来跟她打招呼,然后借机去跟姜辛和江玉珍拉近关系了。
“小云姐,特别荣幸这次又能跟您一起演戏。”成深律的声音忽然把周云给从出神的状态中拉回来。
周云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年轻女孩,笑了笑。
成深律半年前才跟她一起演了《盛装之下》这部剧。
“好久不见。”周云说。
成深律双手端着酒杯,说:“我敬您。”
其他几个年轻人看到成深律来给周云敬酒,也纷纷拿着酒杯过来了。
最后一个来的是陈静。
他会来演《陈因》也属实让周云没有想到。
他并不是一个无名之辈,背后有宁姚,之前又主演过《母子客栈》等几部戏了,在宋迟因为骨折无法出演《阳台》的时候,他接替宋迟演了这部电影,可以说,无论是电视剧还是电影,他都不差男一号的角色来演了,可他竟然来演了《陈因》,还是演一个配角。
“小云姐。”陈静也跟着大家喊。
周云说:“你什么时候进的组?我都不知道你已经来了。”
陈静腼腆地笑了一下,说:“我昨天才来的。”
“这样,我说
。呢,一直没有看到你。”周云说,“你是不是比我上次见你又瘦了一点?”
陈静点头,说:“上部戏演了一个死囚,所以瘦了很多,前几天才开始恢复正常的饮食。”ωωw.cascoo.net
“你现在太瘦了,得赶紧养点肉出来。”周云说,“我还好奇呢,你前面两部戏不都演的电影吗?怎么又来演电视剧了?”
陈静说:“宁姚姐让我来跟您和姜导学习。”
周云连忙摆手,说:“跟我学还是其次,你主要还是要多跟姜导学习。”
“嗯,都学。”陈静说。
他真是人如其名,整个人都显得青涩、内敛。
周云笑了笑,问:“见过姜导了没?”
陈静点点头,说:“昨天进组的时候,经纪人已经带我去见过了。”
“那现在赶紧去敬姜导一杯。”周云拍拍陈静的肩膀,“回头我们再好好聊。”
“嗯。”陈静认真地点头。
周云目送陈静去姜辛那边,主动拿着酒杯去了黄子程那儿。
黄子程看到周云过来,连忙起身,喊:“小云姐。”
“你怎么脸红了?”周云好奇地看着黄子程的脸,问。
“刚才喝了点酒。”黄子程说,“我酒量不是很好。”
“这么上脸,你喝了多少?”周云问,“能撑住吗?”
“还好,就是有点晕。”黄子程说。
周云:“那你等会儿喝点汤,别再喝酒了。”
黄子程眨了眨眼睛,说:“但是等会儿还要敬导演。”
“啊,导演那儿是得敬一下。”周云点头,“那除了敬导演那一杯,你别再喝了啊。”
黄子程说:“还没有敬您呢。”
“哎呀,我们之间还您什么您啊。”周云拍了黄子程的背部一下,“我这里你就别敬了,今天晚上难得有机会,你跟大家都认识认识,别太拘谨。”
“嗯。”黄子程点头。
周云笑了笑,“之前拍《深海》,咱们之间的对手戏不多,好像就两三场吧?这一次多点,我们一起加油啊。”
“嗯。”黄子程又点头。
周云看到江玉珍那边没有别人了,说:“那你自己等会儿去敬导演啊,我找别人有点事。”
“好。”
周云来到江玉珍身边,将她拉到一侧,小声说:“玉珍姐,你之前让我帮你打听的事情,我已经打听了一圈了。”
之前江玉珍请周云帮忙,打听一下一部找她出演的美剧的情况。
江玉珍问:“怎么样?”
“那部美剧的制片人叫斯万克·布鲁塞尔,戏还没有定名,找你的那个角色确实有点负面,是一个有些疯疯癫癫的巫婆,很疯狂,不过这里面并没有涉及到恶意丑化的问题。”周云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江玉珍,“这个角色本来的设定是欧美人,好像是因为现在好莱坞特别讲多元化,尤其鼓励用多种族演员,所以才把这个角色改成了亚裔,制片方那边最属意的还是你,想要请你出演,不过就像你说的,他们也同时在联系韩国的一个女演员,叫韩素丽,不知道您认不认识。”
“啊,我知道她,一个很了不起的女演员。”江玉珍说,“她拿过亚太影后。”
“我听说这部剧制作方的一个高管非常推荐您。”周云说,“我去打听了一下这个人的情况,你猜他是谁?”
江玉珍一愣。
“我这怎么猜……啊!”江玉珍忽然想起来,“是之前我们拍第一场戏的时候,那个来片场的外国人?”
“是的。”周云点头,“他是专门来现场看你演戏的。”
“可是他不是对《陈因》感兴趣,想要买这部剧的海外播出版权吗?”
“给你发邀请的制片公司和想要买《陈因》的公司,它们属于同一个母公司。”周云说,“我建议您跟他们继续聊一下,最好把一些担心的事项签到合同里面进行约束,尤其是在意识形态这方面的事项。”
江玉珍点头,“我知道了,小云,这件事多谢有你帮我打听消息。”
“玉珍姐别跟我客气。”周云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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