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可能。”天沐嘴上这么说着,看上去态度强硬,可实际上,心中也有些犯嘀咕,莫非自己真的装见鬼了?虽然心中这样想着,可天沐却没与声张。
此时的他格外希望能够出现一位修真者为他解惑,可他也知道,在平凡无奇的小镇,这些都是极不现实的。
“是真的。”月舞双目盯着天沐,而后认真的说着。
“真的?”天沐略微动了动身子,向月舞身旁靠了靠,单臂手肘搭在木桌上,手掌托着自己的下颌,静静瞧着月舞感到疑惑的问道。
“当然。”月舞说着,可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
“算啦,反正,杨奶奶和吕叔叔都已经死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倒不如,想想其他。”天沐说着。
于是,月舞眉毛一竖,反问道:“那说什么?”
“说说杨奶奶的孙子,吕恒的事吧。”天沐说道。
“哦,奶奶的孙子今年多大了?”月舞瞪大圆滚滚明亮的双眼,双手撂下粗制纸张包裹下的葱油饼,两臂趴在桌面上,侧身望着天沐兴致勃勃的询问道。
“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天沐稍稍低头,而后思忖片刻又道:“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吕恒,是个很可爱的小孩儿,喜欢吃糖葫芦,至于具体的年纪嘛?这我还真不知道。”
天沐仰头一笑,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明显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啊,那大概有多大?”月舞仍是一脸好奇模样说着。
“大概嘛,三四岁吧。”
“天沐哥,那你打算怎么办。”月舞询问着说。
“虽然,就现在来讲,我还不太信这魂灵一说,不过,杨奶奶活着的时候给过咱们很大的帮助就是了,咱们可得好好帮助人家。”天沐说着,又补充说道:“对,就是那个叫恒儿的小男孩儿。”
“这倒是了,天沐哥打算怎样帮。”
天沐沉吟片刻说道:“尽力而为。”
月舞自是迷惑不解,天沐看出月舞之疑惑,便主动将自己现在能够想到帮助恒儿的方法说了出来。
“咱们现在也不过是两个小孩儿而已,你六岁,我八岁,咱们俩应付现在的生活便很成问题了,如果再加上恒儿,那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我的意思是先将恒儿放在邻居家寄养,那位婶婶心肠很好,也乐于收留,咱们俩隔三差五去看看,送些东西便是了,其他的事,等以后再说吧。”
“毕竟,咱们现在年纪还小的很,我还需要在张家做工,你呀,还太小,在外面流浪那么久,和现在的恒儿一样可怜,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吧,其他的事,过两年再说。”天沐原本一脸轻松,这时却忽然一本正经起来,伸手在月舞额头的小脑袋上敲了一下说道。
“知道啦。”月舞努着嘴,微微低下头,用手揉了揉天沐刚刚敲打过的地方,看上去颇有些不满。
天沐比月舞略高一些,盯着她看,忽然他“噗嗤”一声笑了,接着小姑娘也笑了,说到底两人还是少不更事的孩童,原本的生活便应该充满欢笑才对,只是……世事无常,总不由人定。
次日,天刚蒙蒙亮,远远的仿佛听见山中灵鸟鸣叫的悦吟之声,而尚处在睡梦之中的天沐也竭力的从床榻上起身,这样的生活在父亲失踪,母亲离世进入张家后便一直持续着,从不间断。
月舞曾想天沐询问过,天沐的母亲是怎么去世的,他说是因病去世,那天沐的父亲呢?其实,不光是月舞好奇,几乎认识天沐的每个人都奇怪,天沐的父亲楚阳,几乎是在一天之中销声匿迹的。
那天的具体场景天沐不清楚,毕竟那时候他还小,后来他也曾问过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而那时,他的母亲已经卧病在床了。说天沐的父亲在失踪不久前还在街上同小镇上的来往熟识的人说着话,而后便失去联系,那天,天沐的母亲岳姗见楚阳以致傍晚但仍没有归家。
当下便拿上楚阳留给自己的防身之物出去寻找,可是,在小镇内问询一周,仍是杳无音讯,虽有人表示曾在那天看到过楚阳,但却不清楚天沐父亲的最终去向,一时间岳姗便眉头紧锁,不知如何是好,在见过楚阳的其中一人指引下,她走入了一个小巷。
并在那里地面上捡到了一块儿灰蓝色的布料,林岳姗认得这是他夫君身上所穿衣物,打那以后,岳姗便再没有见过他的丈夫楚阳,久而久之,便因忧伤过度染了病,而后郁郁而终。
临走前,也没和天沐说什么,那时候尸体冰冷,可眼角确有着泪水流出,他听镇上老人说,那是返乡泪,就好像人出生一样,哭而无泪,离世时,则是泪而不哭,也许尚对人世怀有眷恋与不舍吧,那夜,他躲在被窝哭了一整晚。
现在的天沐早已从阴霾中走出,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同充满童真的笑脸。
起床后的天沐离开茅草房之前还要准备不少的东西,木板墙壁之上斜挂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暗紫色不知名奇异材质所制的葫芦,这个葫芦应当是天沐茅草屋里面看上去最为贵重的一样,当然,这不是他的,而是张家老爷的。
他每天的任务当中便有将这葫芦拿去张家,或者药馆这一项,因为他年纪尚小,所以,张家对天沐也没有过于压榨,下午的时候则会为其安排一些看上去比较轻松的活来给他,这当然是张家四小姐的功劳,不然的话,那位老爷才不会那么好心呢。
不过,是答应在天沐做完那些琐碎零活儿之后去药馆帮忙而已,四小姐看天沐可怜,因此便亲自来到张老爷房中央求着,四小姐也是张老爷的子女之一,只不过寻常时候她并不在家,而在外学习。
说来也奇怪,张家老爷明明家中条件优渥,却不让自己的孩子去修真者的学院进行学习,这点让小镇上很多人感到奇怪,虽然在小镇当中除了赤甲卫之外,几乎没有修真者存在,但是,即便是道听途说,或者各种书籍记载,他们也能够从中知道不少有关修真者的传闻,像什么弹指间山河破碎,翻手间毁天灭地。
那种强大存在,足以让他们仰望,甚至,能够被称为神也不为过,小镇之中讯息闭塞,尚能有所耳闻,那么,像张家老爷这般生意上互通往来,遍及方圆几百里的,应该更加能够知晓在这圣武大陆之上修真者的强大与可怕,而且,最关键的是,小镇之中也曾出现过外来的修真者爆发出的战斗。
这样的战斗最为直观,说来也奇怪,那时候,天沐年纪还非常小,还尚处襁褓,在神秘黑斗篷男子说了一番奇奇怪怪的话过后,将身上的凤形吊坠交予天沐的父亲楚阳消失后,很快,天空便风云突变。
原本,只是稍显阴暗的时刻,天空之上虽见不到太阳,但也没有那层叠着的武乌漆墨黑的云翳。
可是,随着那名给人感觉神秘与怪异的黑袍男子离开之后,不,应该说是凭之后,正当夫妻二人打算回到药馆内时,却突然间发现不远处的高空之上有着仿佛有着巨大的气流在涌动一般。
那感觉,那气势,就像油锅内被烧的滚滚沸腾的热油一般,而此时的天空则与那稍有不同,天空之上的虽是云海翻腾。
只是却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息,那浓密而又厚重的黑云朝着小镇缓缓的压了过来,看起来声势骇人,而与此同时,小镇之上的其他不少居民也从房间内走出,目光灼灼的朝上空看去。
有的人感叹,有的人害怕,有的人则是感到万分的惊奇,当然多半是年幼无知的小孩子吧,或多或少见过世面的人恐怕这时候心里都不会太好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呈现暗黑色厚重的云层中心向外散发着电流,湛蓝色的闪电如蓝色小蛇一般游走,并且逐渐强大化作巨龙,而云层之中似乎又有着黄色的光芒在试图抵抗着这份力量。
“轰隆隆。”
低沉而又猛烈的闷雷声响起,空气当中似乎漫溢着一种浓重的压迫之感,仿佛叫人喘不过气来。不过那种痛苦之感却只是稍纵即逝,没有带给小镇的居民太多的痛苦,接着又下起了雨来,而伴随着雨滴的降落,半空之中隐约听到叫嚷之声。
不过那时候小镇居民差不多都认为那应当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只是这突如其来的雷雨来的快去得也快,没做停留,伴随那黑色云层朝远处驶去,那种令云层之下小镇略感震颤的波动也如潮水般悄然散尽。
只是在远处的森林当中仍然有着猛烈的冲撞之声,那时小镇极静,只听得到雨声,之后有不少人议论纷纷,而且森林当中有大量被破坏,明显非人力所能及,现场虽无伤亡,但却十分惨烈,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两位颇为强大的修真者。
因某些原因在这里进行战斗的结果,那数百米深的沟壑,绵连数里的被火焰瞬间烤焦的痕迹,无不说明这一点。
然而,正当事后镇上有不少人议论纷纷的时候。
张老爷却选择将此事压了下来,说那只是异兽来袭,雷霆之威罢了,如今雷霆已消,异兽更是在他率人驱赶下逃走,再无忧患,小镇上很多人明面上不敢质疑,心中却也嘀咕,从那时起,就有不少人觉得这位张家的大老爷似乎哪里有些不对,仿佛刻意在隐瞒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