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李明超已经两眼直放光,他原本还在为杂粮酒如何走出汕县而焦虑,如今则像是忽然找到的营销方向。
“真的?这些东西有人专门收购吗?”李明超赶紧问道:“既然这玩意儿不难找,那咱们汕县应该有不少土特产收购商吧?”
王军皱眉思索一番,只是耸了耸肩答道:“收肯定有人收,但也没谁家专门干这个,只不过是这个月份到了丰产期,价格也就便宜许多。”
“你是说,县城里没有土特产的专营店?”李明超循着思绪,确实找不出与之相关的记忆。
“应该没有,这种东西完全是分时节,就算有人收也只是用板车推到农贸市场贩卖。”王军苦笑着答道:“李老板,您不会是想做这个生意吧?这东西旱涝不定的,每年只有这两个月份才有,具体产出量都得看天,而且在咱们本地也没市场啊。”
李明超笑着摇了摇头,他当然不打算专门做这个。
除了偶尔投机的小贩,在这个年代做长期土产收购肯定不行。王军所说的时节和产量不定是一方面,主要是山货这东西完全没有本地市场,而且盈利率也不高。毕竟谁家没几个山区亲朋?想尝鲜了打声招呼的事。
至于销往外地,风险就不是一般大了,山货专营在这个年代相当于开拓一个空白领域。
之所以李明超忽然对这东西如此感兴趣,当然还是为了继续做副产品,鲜花也得绿叶衬。他虽然不懂造酒,但喝酒经验绝对算是丰富,只有在最恰当的下酒菜面前,酒品质量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就如同之前包谷酒里搭配的煮酒小布囊,高粱酒衍生出的一系列药酒,通过夺人眼球的新搭配创造影响力,而酒品本身又能保证足够竞争力,销量自然有所提升。
“这样吧,如果你最近有空,就麻烦再去村里收购一批类似的土特产,详细清单我回头开给你。”李明超说着抓了一把五香豌豆塞进嘴里:“这些东西虽然不适合做长期,但带出山沟让外面城里人尝尝鲜完全没问题。”
“这都是小事情,没啥麻烦的。”王军说到这儿,忽然想起某些正事:“对了,这两天有一千斤高粱酒很快就能出窖,咱们暂时又没有足够的原料储量,杂粮酒暂时是酿不成了,要不要让学徒出去做推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没这个必要,我说过销售的事情暂时不用让大家帮忙。至于杂粮酒的材料问题,两周之内我会处理好,学徒们在酒厂待命随时准备开工。”
李明超很快开出了长长的收购单,王军见了不由得一惊。这些分量至少能装满一整架板车,就算拉去县城都够呛,更别提要送出汕县。
不过既然是李明超吩咐的,他也懒得多问,只管把事情办妥就行。
接下来的几天里,除了出去宣传自家即将面市的新药酒,李明超也在想办法从外县收购一些杂粮酒原料。
之前本县的稗子荞麦这些东西全被庆林酒厂收走,李明超那时候手上也没剩下多少资金,不可能再高价回购。但如今有了包谷酒的资金回笼,也是时候把杂粮酒的生产提上日程。
顾客的胃口可以适当吊着,但这毕竟也有个时限,到时候要是等酒厂热度消退,也就白白做了这么多前期铺垫。
这天傍晚,李明超提着刚泡好的几罐药酒前去百货公司楼下餐馆。这家馆子自然也是他的代理商之一,而今天跑过来的主要原因,其实是要和商会的朋友们熟络关系。
这地方隔三差五就会有本县商人发起小型聚会,汕县是个小地方,做生意的人也不多,商人们的气氛相对来说更加融洽团结。
餐馆这边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今天是由杨家沟酒厂的小李老板请客,想和本地货商混个脸熟。其实这些老板一开始就很想认识李明超,毕竟在这连续喝了人家一个来月的酒,却一直没见到本尊。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的思维之中,倒腾货物的更契合传统意义上的商人,像这种生产厂家,几乎与商会不在一个圈子里,所以一直以来大家也没有打算更多来往。
今天李明超既然要主动见面,众人自然高兴,做生意嘛,本就该相互扶持。哪怕彼此业务范畴八竿子打不着,至少也都是本地老乡,不可能相互疏远。
到了桌上,李明超从门外的板车上卸下好几个大玻璃罐子,里面正是最近即将上市的各式药酒。他早就通过餐馆老板打听到很多消息,这些药酒都是针对今天这些客人们泡制的,可以说是功能上对症下药,口感上也各投其好。
“哎哟,李老板啊。酒厂开张恭喜恭喜,按理说该由我们这些老油子招待你一顿才对嘛。”
“哈哈哈,久闻李老板年轻有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我辈出英才啊!”
一阵不咸不淡的官腔之后,才算好不容易打完招呼,虽然这些人言语都颇有酸腐之气,不过也正常,毕竟都是久经商场的人。
李明超接着便手脚麻利地把药酒分发给众人。大家拿到自己称心的药酒之后,夸赞更是不绝于耳,都觉得小李老板挺会来事。
“李老板快快请坐,今天咱们来的仓促,也没给你准备点见面礼,实在有愧。”其中一个年长的商会主席捋着胡子说道:“这么好的东西,也不能光让咱们吃便宜,咱以后必须得给这位小李老板多多宣传,让汕县大街小巷都飘着洪家老酒的香味啊。”
“各位折煞晚辈了,这点心意是理所应当,前段时间忙于开张琐事缠身,现在才凑出空来和各位见面,实在不好意思…”
这种没完没了的官腔虽然叫人心烦,却也是必不可少的流程,李明超只能在酒桌上轮圈转,等大家都喝得尽兴,便打算说点正事。
“今日前来,一是借此机会认识一下诸位,不敢说结交,只堪言拜会。”李明超端起酒杯说道:“其二,实不相瞒,虽说新厂开张不宜讲这些,却堪堪遇到了些许麻烦。”
李明超话音刚落,那位商会主席便微微一笑,示意李明超不必细说,想必这些来龙去脉早就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