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话之人,尖嘴猴腮,杨聪总感觉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没想到在此书呆子云集之地,还有人有如此见识,竟能认出本公子,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杨聪开门见山道。
尖嘴猴腮之人得意洋洋,“东海流波山,入海七千里,苍身状如牛,声雷其名夔(亏)。”
杨聪被一语中的,“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门下令苏威的儿子,苏牛!”
赵奔悄声提醒道:“杨大哥,是苏夔!”
......
大隋采取三省六部制。
三省为內史省,尚书省,门下省,每个省的长官叫做令。
六部为刑部、工部、民部、吏部、礼部、兵部,每个部的长官叫做尚书。
內史省主决策,內史令便是杨聪的便宜老爹杨素。
尚书省主执行,统一管理六部,尚书令便是高盛的父亲高熲。
门下省主审议,苏夔的父亲苏威就是门下令兼京兆尹,权利极大。
两年前,杨素和苏威举荐自己的儿子参加国子监入学考。
苏夔成功入围,杨聪却被数落了一个文盲的称号,黯然离场。
对于杨聪而言,主身份‘败家子’威名远扬,第二身份‘文盲’却鲜有人知。
苏夔声音尖酸刻薄,“听赵回讲,有个新人嚣张跋扈,初来乍到就占了别人的位置,我以为是多大的人物,原来是个小文盲啊!”
杨聪淡然一笑,“苏牛,文盲怎么了?文盲克文人,文人克武夫,武夫克女人这个食物链难道你不懂吗?”
赵奔在一旁追问道,“杨大哥,按照你的逻辑,难不成女人专克文盲?”
“不错,子曰过,孺子可教也!”杨聪欣慰道,“子还曰过,唯小女人难养也!”
众多吃瓜学子开始纷纷大笑。
赵奔赶紧纠正道,“杨大哥,孔夫子说的是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杨聪不卑不亢,霸气使然,“笑什么笑?养女人不就是为了生小人吗?”
全场哗然,但是又无法反驳。
杨聪笑而不语,我就喜欢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收回思绪,杨聪划开纸扇,手中‘酒、色、财、气’四个大字一览无余。
苏夔在国子监是一霸,自称为国子监的监长,今天遇到杨聪这个魔头,正应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苏夔不甘示弱,继续挑衅道:“哼~文盲就是文盲,竟然将四大恶品‘酒色财气’,时刻铭记于心,真是悲呼哀哉啊!”
众多吃瓜学子开始纷纷嘲笑杨聪的恶趣味。
杨聪气定神闲,不为所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文化了,因为像老子、庄子、孙子那种圣贤,他们不喜欢我,只喜欢你这种文人雅士。”
苏夔正在洋洋得意,杨聪突然一声大喝,“就是因为你老是愿意装孙子!”
......
苏夔已经口不择言,“你,你这个文盲,怎么能在这等大雅之堂说出如此市井之言,简直是岂有此理!”
杨聪淡淡一笑,嗤之以鼻,“本公子虽然是个文盲,却也是个高雅的文盲,从小我爹独自一人把我带大,不像你妈,总逼你学习之乎者也,你妈还逼你尊师重道,你妈逼你读圣贤书。”
数秒钟后,苏夔反应过来,尖锐怒吼道:“杨聪,特码的,你竟敢玩我,骂我!你、你不得好死!”
杨聪瞬间开始卖惨,并且开启诗朗诵模式,声情并茂,“天呢!你们都听到了吗?读圣贤书的人爆粗口了!我杨聪只是一个稍微有点小钱钱的布衣,你怎能如此辱骂于我?我要用小拳拳锤你胸口!”
众多吃瓜学子开始议论纷纷:
“这个特招生有点东西啊!”
“看起来傻乎乎的,说的全是干货!”
“连头甲赵奔都崇拜他,绝壁有内涵!”
“苏夔我早看他不顺眼了,怼的真香!”
“史上最强插班生!”
“我,长孙无忌愿称你为最强!”
“我开始喜欢杨公子了!”
“滚你这个龙阳字弟!”
......
“祭酒到~~~~~~”
随着一道绵长的传令声,众多学子逐渐安静下来。
苏夔留下一句,‘咱俩没完’,便回了自己的座位。
赵奔在悄悄的为杨聪讲解国子监的情况。
原来国子监殿内的授课模式,像极了二十一世纪小学生的公开课。
领导在台前监督,老师在台下授课。
内殿最前方摆放着两张大太师椅,分别是祭酒椅和司业椅。
国子监最高负责人,叫做祭酒,由大隋工部尚书宇文凯兼任。
宇文凯可不简单,是著名的建筑大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多才多艺,大兴城就是由他负责营造的,赵奔崇拜至极。
国子监第二负责人叫做司业,就是大隋国师一心道人焦子顺。
焦子顺在大隋简直如日中天,极受隋文帝推崇,连大隋开国年号的‘开皇’,都是焦子顺所取。
实际上宇文凯尊崇儒家,焦子顺是个道士,两个人根本就不对付。
京兆尹苏威的儿子苏夔就是焦子顺的得意门生。
国子监祭酒宇文凯与授课的教令师傅互相做了一个拱手礼后,便坐在太师椅上翻阅着奏折,忙着工部的工作。
授课教令则抱着教条开始如火如荼的讲课。
将国子监的情况了解一个大概之后,杨聪自言自语道:“既然国子监老大和老二不对付,让他们两个干起来,国子监黄了,我不就可以全身而退了吗?”
赵奔面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杨大哥,我敬重你是因为你知识渊博,是条汉子,但是你可不能为了一己私利,陷众学子于不顾,正所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为仁乎!”
杨聪一把捂住赵奔的嘴,“兄弟,别说了,我被你感化了!”
“若我想以正规方式离开国子监,该如何?”
“杨大哥,可以参加每年一度的国子监年考,通过即可。”赵奔解释道。
“敢问,何时年考?”
“每年的腊月十五。”
“一首凉凉送给自己,现在特么才三月......”杨聪啐了一口,“有没有特殊毕业法门?”
赵奔沉思了片刻,微微一笑,“还真有,不过很难!”
“如果杨大哥可以通过三类人的举荐,便可过了这国子监。”
赵奔一席话对于杨聪,犹如老汉逢干露露,饥渴难耐,“哪三人?”
赵奔面露骄傲之意,“殿考头甲举荐,司业举荐,然后祭酒举荐......”
“杨大哥,你只要能打动这三人,你就可以大摇大摆毕业了!”
此时,在台下辛苦授课的国子监教令看到杨聪正在欢声笑语,心生不爽。
教令走至杨聪面前,打量了一番道:“这位学子,我在上面讲的这么开心,不知道你听懂了没有?”
杨聪抬头微微一笑,“没事儿,您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