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怀霄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半晌才道:“说。”
楼婉瞄了他一眼:“臣女想请陛下广招京中女子和巧匠,进行一场比拼,题目便是九重宫阙,当然了,作为能被陛下夸奖的臣女的三妹,自然是非参加不可的。”
苍怀霄眯了眯眼睛:“你倒是不留情面,那你呢?你可要参加?”
“自然,”楼婉自信道,“不过臣女不会以楼婉这个身份参赛,但臣女绝对会画出令您满意的图纸,甚至包括后期建造,臣女也能略尽绵力。”
苍怀霄点了点头:“朕准了,若是你画的图纸不能令朕满意……楼家的账就要算一算了。”
楼婉起身行礼:“多谢陛下。”
就在她准备告辞的时候,苍怀霄突然问道:“为什么要画月亮?”
楼婉一愣,随后答道:“臣女前些日子吃酒醉了,做了些无礼的事,但偏偏脑子里也没什么记忆,唯一能记住的便是那一日的月亮,高高在上却没有自由。”
苍怀霄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多少人盼月而不可及,你怎么会觉得它没有自由?”
楼婉笑了笑:“因为它不能选择是不是要成为了月亮,也不能选择是发光还是暗淡,是升起还是落下……”
苍怀霄闭了闭眼:“你走吧。”
楼婉行礼:“是,臣女告退。”
“等等,”苍怀霄又叫住她,“去内殿,朕给你准备了衣裳。”
楼婉想说不用,却听他道:“换上吧,你身上这件不好看。”
楼婉:无语凝噎……
等她换上衣裳回到小花园的时候正赶上楼父等人要走,见她回来,楼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他心情不虞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你去做什么了?哪来的衣裳?皇宫是你能乱跑的吗?冲撞了哪位贵人怎么办……一点规矩没有!”
楼婉神色冷淡:“宫婢将酒洒在了我身上,便带我去换了一件,马车已经到了,父亲就别耽搁时辰了。”
一句话堵住了楼父没出口的质问,一行人只好先上马车,在车上也不敢说什么,生怕隔墙有耳被报到皇帝那去。
楼父这股气就一直憋到了家里,一进门便砸了两个花瓶,冲楼婉和楼珍道:“都给我去前厅跪着!”
楼珍红了眼眶先一步跪了,楼婉则端端正正站在那道:“父亲好没道理,今儿要不是我,你们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未可知,现在却要我跪……我犯了什么错?”
楼父向来吃软不吃硬,但楼婉也懒得跟他好言好语,身为人父,他偏心至此,本就不配。
果然,楼父更生气了:“你这是在责怪你的父亲吗?啊?你的孝道都学哪去了?”
乔氏出言火上浇油:“老爷,婉儿毕竟为咱们全家解决了大麻烦,一时有点不服是正常的,您要罚便罚珍儿吧,此事全是我和珍儿的错,我们本想着能替您分担一些,怎想到……”
说着乔氏和楼珍十分默契的开始哭,楼父叹了口气:“都先起来吧,这件事怎么能全怪你们呢?说到底,是婉儿先弄坏了我的图纸……”
楼婉差点没气笑了:“父亲的逻辑真棒,那要照您这么说,归根究底最该怪的是您自己,您不该娶我娘,这样我也不会被生下来,也就没有今天这回事了。”
“你这孽女,你给我跪下!今日我非要动用家法好好教训你不可!”
楼婉一步也不退:“来啊,最好直接废了我这双手,我倒要看看楼家的烂摊子谁来负责!”
此话一出,乔氏倒有几分真心实意了:“老爷您先消消气,事已至此,还得靠婉儿再画一幅图纸出来,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吧。”
楼父喘着粗气,半晌:“画,你现在就画,画完我再跟你算这笔账。”
楼婉嗤笑:“就算是同一个人也不可能画出同一幅分毫不差的画,更何况我现在饿了,不想画。”
“你……!”
“老爷,”乔氏哄着楼父,“大局为重,大局为重……来人,还不给二小姐准备吃的!”
楼婉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着苍怀霄挑出来的衣裙,整个人的气质更突出了,楼珍忍了又忍问道:“二姐姐,你这衣裳到底是哪来的?”
楼父也想起这茬来了:“对啊,你这明显不是宫婢的衣裳。”
楼婉面不改色地撒谎:“父亲不知,凡是宴会,宫中都会准备几身新衣裳,为的就是怕有宫婢不走心弄洒了茶酒。”
真话楼父不信,随便扯的谎他倒深信不疑,点了点头。
“一会吃饱喝足就开始画,明日我便要上呈陛下。”
楼婉故意在拖时间,实际上是想等苍怀霄下达众人比拼的旨意,可没想到他效率这么慢……
正想着,小厮跑了进来:“老爷……是圣旨……又是圣旨。”
三天内两道圣旨,楼父眼前有点发黑。
这回来的小太监是个熟脸,正是今日入宫见到的那位,此时他捧着圣旨,待众人跪下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今日有感,九重宫阙实非一人所能成事,故广招能工巧匠,擅笔者,统一比试,不论胜负一律封赏,钦此——”
小太监读完圣旨,放在了楼父的手里道:“楼尚书,陛下特意吩咐了,尤其是您府上的三小姐,务必要来参加。”
说完他便走了,楼珍久久不能回神,瘫软在地上哭道:“爹,娘……女儿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