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走到苍怀霄身边轻唤，汇报道：“我已经让人给楼小姐上药了，药换过七次，她背上的伤口就会结痂脱皮。陛下无需过于担心。”
“有没有内伤？”苍怀霄淡淡地问。
玉铭摇头，“虽然伤在背上，但是所幸还没伤及内脏。要是真的伤及内脏，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说起来，楼小姐运气不错，只受了些皮肉苦，至少命保住了。”
苍怀霄收回眺望远方的视线，冷静中带着一丝自嘲，“运气好的人是朕。”
“……？”玉铭以眼神询问，忽然想到方才江德年派人去请他的时候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难道这场变故是冲着苍怀霄来的？楼婉只是替苍怀霄承受了无妄之灾？
这里显然不是一个安全的谈话环境，玉铭没再往下问，而是换了个话题，他揶揄地看着苍怀霄：“陛下对楼小姐好像挺上心的。”
他说的是苍怀霄两次为了楼婉把他请来，还有方才他还没到，苍怀霄失控低吼的样子。
苍怀霄瞥他一眼，“你想多了。”
“是陛下想少了。”玉铭脸上满是促狭的笑意，正欲再说些什么打趣苍怀霄，忽然看见齐盛来了，连忙敛起笑意，恭敬地对苍怀霄弯腰行礼：“陛下，若无别的事情，臣先告退了。”
苍怀霄默许，玉铭刚走没多久，齐盛的声音就在他背后响起。
“参见陛下。”齐盛嘴上跟苍怀霄打招呼，眼神却一直往殿里瞄，搜寻楼婉的身影。
楼婉早就被挪到内殿了，齐盛找了一圈也没看见。
苍怀霄做出一副疲倦的样子，眼皮低垂，“太后有事找朕？过几日吧，朕今日受了惊吓，须得休息休息。”
齐盛笑着说，“太后就是知道陛下今日受了惊吓，特意吩咐奴才来问过陛下可有受伤？”
苍怀霄皱紧眉头，一脸惊恐，“朕差一点就死了！真是——等朕休息地好些了，朕定要向那几个工匠问责！”
他捂着心口，“不行，朕这几日都不能上朝了，朕得歇息个几日养养精神……”
他一边说一边往殿里走，齐盛要跟上去，江德年拦住他。
“齐公公，陛下今日受了惊吓，您还是先回去跟太后回话吧。有什么事改日再来告诉陛下。”
“太后还有话要问——”齐盛皱眉，齐太后派他来还要问楼婉的事情，他怎么能就这么回去了。
“齐公公！陛下今日受了惊吓，你还是别叨扰陛下了。改日再来吧。”江德年说话虽然带笑，但是却让齐盛无法拒绝。
江德年好声好气地把人送出养心殿，直到看不到齐盛的背影了，才冷笑了一声。
齐盛回海晏宫向齐太后汇报养心殿的情况，“太后，奴才去打探了，陛下当真受了惊吓。还说这几日都不上朝了。”
想到苍怀霄那副草包的样子，齐盛就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来。
齐太后看他一眼，嘴角也抑制不住地上扬。“他伤得如何？”
“奴才没看到什么伤口。”齐盛摇头，“但是陛下看上去很惊慌，应当是受了不小的惊吓。那咱们的计划，也算是完成了吧。”
齐太后斜眼看他，“完成什么了？他又没受什么皮肉之苦。”
“可是陛下不是受了惊吓——”
“那算什么！他受了惊吓不过歇息几天就养好了，又不是卧床不起。哀家要的不只是这个效果。”齐太后吹着杯中的茶，笑眯眯地问：“楼婉呢？可有瞧见她？”
“没呢。”齐盛摇摇头，“说来奇怪，奴才一直在养心殿外等着，人进进出出就是没看见楼婉。不知道被陛下藏到哪儿去了，陛下不会真的对她动心了吧？”
齐太后沉吟片刻，“不行，还是得亲眼看看什么情况哀家才放心。你再去守着，楼婉一出养心殿，你就把她带来给哀家看看。皇帝这么喜欢她，哀家这个做母后的，总得帮他看着什么资质，够不够格入后宫。”
齐盛连忙应下。
……
玉铭叮嘱过三个时辰换一次药，宫女给楼婉换过一次药，她还没有醒，一直‘霸占’着苍怀霄的龙床。
江德年说不如先把楼婉挪到暖阁去，苍怀霄却说不用。
“朕今夜无心睡眠，就在外殿批批奏折。”
“……是。”江德年有了之前的教训，即使苍怀霄已经为了楼婉让出自己的龙床，他也不敢再提劝苍怀霄纳楼婉为妃的事情。
江德年年纪不小了，苍怀霄很少让他候夜，刚打过一更就让他下去了。
殿上没有别人了，他才放下笔，看着跳动的烛火，想到玉铭和江德年的表情还觉得好笑。
他对楼婉有一丝怜惜和欣赏，但离喜欢还远得很。
齐太后那般着急，他只好顺势对楼婉流露出好感，算起来，还是他利用了楼婉。他对楼婉好一些也是一种补偿。
“唔——”楼婉一觉醒来，觉得背上想被人拿刀子划了无数个口子，每一寸皮肤都火辣辣地让她忍不住低吟。
苍怀霄耳朵尖，一下就听见了楼婉的声音，他立刻起身去内殿。
楼婉缓了好一会儿才有空打量自己的处境，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抓着的锦被，这水缎、这绣工、这纹路……上面绣着一只只栩栩如生的龙。她猛地俯起上身，差点扯到背上的伤口。
她睡的是龙床啊？
稳健的脚步声传来，楼婉紧张地不知躲到何处是好，正在踌躇之间，苍怀霄已经站在帐外。“醒了？”
“……嗯。”楼婉下意识地点点头，突然想到苍怀霄看不到，又暗骂自己傻。
苍怀霄难得温柔，“睡了这么久，肚子饿不饿，御膳房一直备着宵夜，朕传一些。”
天子的好意，哪是她能拒绝的，更何况她睡了这么久，肚子里空空如也。
“谢陛下。”
背上像有无数条小虫子在咬，她忍不住伸手去摸，却只摸到一片斑驳的皮肉，她忍不住惊呼：“疼。”
苍怀霄一听就知道她干了什么，“别动你的伤口。已经让人上了一次药，伤好之前千万别碰，否则要留疤。”
楼婉一听，急切地掀开帘子问：“会留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