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闹钟的声音似乎比以往更加刺耳,被炸醒的江川从床上支棱起来,痛苦地抱住脑袋,“下次再喝酒我就是狗!“
跨过旁边还在呼呼大睡的许峰,江川忽然一个干呕,酒气上喉,差点没将隔夜饭吐了出来。
看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他打了个激灵,急忙换上校服冲进洗手间洗漱。
“头发好像有点长了。”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江川捻起额前的刘海,有些臭屁,“不过就是剃个光头,也还是那么帅!”
对镜子左右比了个姿势,没再磨蹭,往牙刷上挤出点牙膏,塞进嘴里就开始刷牙。
收拾完毕后,江川检查好门锁便急匆匆上学去了。
......
周二早上第一节是历史课,任课老师叫任鸣,是高二级的年级主任。
他两鬓微白,扁扁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鼻子下边的一字胡须十分醒目,那一袭麻衣长衫穿在身上,颇有几分民国学士的味道。
第一次的课堂铃一响,任鸣准时出现在高二一班的教室门前,负着手老气横秋地走进课室。
来到讲台上,任鸣一眼过去,课室里两个空位不禁让他皱起眉头,上他的课,竟然还有学生敢迟到?
“咳咳。”
清清嗓子,任鸣扫视班上的学生一圈,“谁是班长?这两个同学怎么回事?”
“报告老师,我是班长!”
陆芊从座位上站起来,眼角余光瞟了一眼何珊,内心忽然有些小得意,“这两个没来的同学一个是张学斌,一个是江川。”
“早上的时候班主任找我,说张学斌同学出车祸了,已经请过假了。”
“这样啊,所以说你们平常一定要注意安全,特别是外宿生,每天来来回回的。”任鸣点点头,对另外一张空的课桌努努嘴:“那这一个呢?”
“我不知道,江川同学没有请假。”
“有没有同学是跟这位同学关系比较熟的?”
闻言,底下众人窃窃私语,你看我我看,这江川同学还真不熟。
坐在江川后面的高小遥抱拳捂嘴作沉思状,昨晚在宿舍偷偷给江川打电话,打了几遍也没人来接,现在看来这不会真出事了吧?
何珊两只手在底下十指相扣,这一个多月来江川都是准时来到学校,昨天中午他为了自己跟张学斌发生争执后,今天竟然两个人都没来学校。
她此刻内心乱糟糟的,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见没人出声,任鸣手指在台面上有节奏地敲打着,最后化成掌重重拍了一下讲台,“不管他了,班长记下名字,我们先来上课。”
与此同时,被同学们议论的江川同学才刚下了公交,他把书包重新背好,从容不迫地往学校方向走去。
与学校的距离越来越近,江川没急着回学校,而是进去一家开在学校旁边的早餐店里,吃起了早餐。
反正迟都迟了,也不差那十几分钟,昨晚跟许峰喝了个烂醉,吐了好几次,现在胃里都空空的,填饱肚子再说。
早餐店的老板见江川还在那慢条斯理地吃着肠粉,不禁诧异:“同学,你不是迟到了么?”
“是啊,怎么了?”
“那你还这么悠哉地吃早餐啊?”
江川夹着肠粉的筷子一滞,奇怪地问道:“早进去晚进去都得挨批,那我为啥不晚点进去?”
“嘿,你小子,有点意思。”老板被逗乐了,在这里开了一年多的早餐店了,还没见过几个迟到迟得这么淡定的学生。
就好比自家儿子上高中的时候睡过头了,哪次不是慌慌张张地让自己给他班主任请假?
因为学生上学的早高峰时间过去了,店里的生意淡了下来,老板拿起一笼包子坐在江川旁边,也开始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他忽然皱起鼻子闻了闻,抬起头对江川挑眉,“你小子不会是晚上喝了酒所以睡过头了吧?”
“你咋知道的,酒气还这么重吗?”江川惊了一下,连忙哈出一口气闻闻,闻到的只有肠粉和酱油的味道。
他诧异地看了眼早餐店老板,看来这人也是个老酒鬼了。
“喝杯豆浆解解酒吧。”老板摇摇头,起身拿了一杯热豆浆放到江川面前,“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喝酒!”
“嘿嘿!”江川挠挠头,讪笑一声也没解释,拿起豆浆一饮而尽,付下五块钱后便背起书包走向学校大门。
老板拿着钱愣住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对着江川的背影大喊:“喂你豆浆的钱还没付啊!”
“?”
原来要收钱的啊,早知道就不喝了,江川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我还以为是你请我的呢,下次再给你!”
“......”老板叉着腰,无奈一叹,不过想了想反正也是卖剩下的,几毛钱也不多,接着又转身回去店里收拾了。
靠近校门,门口负责值日的老师叫住江川,“同学,请拿出校卡。”
“不好意思老师,我忘带了。”江川憨厚老实地站在原地,脸上露出惭愧的表情,“昨天晚上复习太晚了,今天早上睡过头了,所以迟到了。”
值日老师诧异地看了看江川,模样倒是挺老实巴交的,就是这话怎么有些不对劲呢。
前几个迟到的学生,找的借口都是什么家里出事了,拉肚子或者流鼻血了,这学生大大方方地说自己睡过头还真有点不习惯。
“在登记表上留下自己的班级姓名,可以回去上课了。”
江川想了想,从书包拿出一支笔。
【姓名:江彦祖、班级:高二七班】
把值日登记表还给老师,江川道了声谢谢后便小跑离开了校门。
来到课室时已经是第一节课下课,江川冲进课室,书包往座位上一扔便从何珊的抽屉里拿出纸巾擦汗。
这鬼天气热死个人,只是小跑了一段距离,他后背就已经湿透了大半。
“江川,你早上干嘛去了?”
看见江川没缺胳膊大腿的平安回来,何珊悄悄松了一口气,刚想伸手去揪他耳朵,却忽然感受到一股运动过后的炙热气息,不禁让她小脸微红,身体不自然地与江川远离了几分。
对于何珊的异样,江川倒是没啥反应,此刻还在那全心全意地感受着风扇带来的清凉。
他抿抿嘴唇,忽然有些口渴,伸手往抽屉里一探,忽然意识到自己没买水,随后将目光投到的何珊身上。
“那个,珊珊你带水了么?”
“带了,你要喝吗?”把水杯递给江川,何珊歪头,“可我这里没有杯子欸!”
“咱俩都老夫老妻了,没关系了吧?”江川接过水杯刚准备喝下去,想了想还是把瓶口边缘离嘴巴分开了点距离,仰头张嘴倒了下去。
何珊看到江川喝水前的那一阵犹豫,觉得对方细节的同时,又不禁有些小小的失望。
差一点!差一点就可以跟他间接性接吻了!
“哼!”嘟起小嘴,何珊轻哼一下,闷闷地转过头不再理会江川。
”???”
喝完水的江川察觉到何珊的小情绪,有些懵逼,看看手中的水杯,又看看小脸微红的何珊,突然一下子就恍然了。
原来是想自己直接下嘴喝么?这是什么XP,不懂啊喂!
江川哭笑不得,把水杯的瓶盖拧实,轻轻靠到何珊的脸颊上,假装惊呼道:“哇好烫!”
“什么好烫?”何珊不解。
“某人的脸好烫呀!”
“......”得知自己被调戏的何珊瞬间炸毛,对着江川的大腿就是一拧,“江小川胆子肥了嘛!一回来就欺负我,亏我刚才还这么担心....”
被拧着大腿的江川连忙举手作法国军礼,忽然听到何珊最后的一句话,又鬼头鬼脑地把脑袋靠近一些,“担心啥,担心我吗?真是个可爱的小媳妇捏....啊,疼,我错了!”
如杀猪般的嚎叫瞬间让教室安静下来,学生们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把目光投向两人。
突然被这么多人看着,何珊慌了一下,连忙松开拧着江川的手,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把头埋在课桌上,妄想通过这样来假装自己在做作业。
在她旁边的江川倒是看得一清二楚,眼前的少女头低着头,以至于原本被发梢遮住的耳朵露了出来,因害羞而红扑扑,十分可爱。
不知为何,夏天的晚风总是如此的惬意,它不像冬天的凛冽,也不像秋天的萧瑟,给人一种刚好恰到好处的感觉。
俞镇的商业街上,各式各样的人在街上不紧不慢地散着步;牵着小孩的两口子,三五成群的初中生,还有那还在热恋期的情侣在并肩游玩。
在人群里优哉游哉的江川,似乎被这种慢节奏的轻松氛围所感染,此刻也变得怡情下来。
漫不经心地走了一段时间,江川停下脚步,转身进入一家名为永乐百货的超市。
说是超市,但它的经营面积还挺大,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家小商场。
本来江川是想着随便找一家小超市给何珊卖完东西就回家的,但想了想,反正来都来了,不如去母亲工作的超市看一下,也顺便给家里添下日常用品。
超市有两层,底下一层是卖水果生鲜、零食等生活用品的地方,二层则是卖衣服鞋子,床单被铺等的地方。
穿过零食区,江川很快就来到了卖女生用品的地方。
饶是脸皮足够厚,来到这种比较尴尬的地方,江川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他左右观察了一下,见周围没什么人,一个闪身就窜进了摆放卫生巾的货架区里。
“卧槽,这玩意还分类型的吗?”
货架上五花八门的卫生巾让江川有些眼花缭乱,他随意抽出两包想要作对比,结果看了大半天,除了牌子以外不同,也没搞懂两个有什么区别。
翻开书包拿出手机,江川看了眼时间,离何珊她们上自习还有半个小时,按道理她应该还在宿舍里,现在打电话过去应该不会有老师发现。
没再犹豫,江川按下拨号键就给何珊打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对不起,您...”
连续打了两次,对方的电话都是关机状态,江川终于放弃了直接去问本人的打算。
他走出货架区,想着找一个经验丰富的女售货员问问,可在生活用品的区域转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工作人员。
“没有智能机真麻烦,想问下度娘都难!”
江川忽然很怀念十年后的那些高科技,这里没有快捷支付,出门要带钱包,没有一键打车,等个出租车都要看脸。
连企鹅全家桶的游戏大多数都还没公测,更别提steam的那些大型单机了。
一下子没了网络的便捷,现在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无奈,江川重新回到女生用品那儿,想着随便买两包看起来适合少女用的就行。
走廊尽头,许惠兰推着小推车从超市仓库里出来,把货物卸到用品区地上后,开始往货架上备货。
忽然,一道身影从走廊外边经过,许惠兰觉得这人好眼熟,身形有点像自家儿子,但对方已经离开,也没有去在意。
过了一会,那人又转了回来,她抬头定睛一看,竟然还真是江川。
“小川....?”
“额?”
江川闻声看过去,才发现母亲站在旁边,顿时吓一大跳,似乎没反应过来,还傻傻地拿着卫生巾楞在原地。
许惠兰看了看他手中拿着的卫生巾,又看了看江川,不禁皱起眉头,有些疑惑:“你拿这个干什么?”
“额,帮一个朋友买的。”
江川老脸一红,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是给别人看到还好,也就尴尬那么一下下,但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家母亲,这就很社死了。
低情商:你买卫生巾被你妈当面看到。
高情商:有考虑过换一个星球生活吗?
不过,还好不是买的那个东西,要不然真的可以考虑重开了。
许惠兰也很尴尬,亲眼看到自家儿子买这种东西,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想当作没看见吧,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这个朋友,关系挺硬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