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伤的严重吗?”老人走到郑潜身边,看着他脸上的那道血痕,叹了口气。
“你这老头眼神是真不好使,还是在这装瞎呢?他脸上流这么多血看不着啊,要我说你还是趁早把眼角 膜捐了吧。”
“你怎么说话呢?”
“偷东西还有理了?”
“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轰走就完事了!”
见对方那聚在一起的十几人因为王艺诗的几句话,又骚动了起来,郑潜连忙拉了王艺诗一把,示意她闭嘴,然后开口道:“就是点擦伤,没什么事,您是?”
“我是万禾超市的老板,刚才打伤你的那小子是我外孙,年轻人嘛,见自家东西被人动了,肯定会冲动……”
老人说着话,从衬衫的口袋里抽出了一方手帕,朝郑潜递了过去。
“呵……”被郑潜护在身后的王艺诗冷笑出了声。
老头的意思很明显,哪怕是她都看出来了:这是我的地盘,我外孙开枪打小偷,理不亏。
老人没有理会王艺诗,见郑潜没有接过手帕的意思,他那一双有些混浊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
“嗯……那把枪是仿真气枪,就是吓唬人用的,你也知道锦昌现在有点乱,到处都是死人和抢劫犯,社会秩序不是一两天就能恢复的……”
老人相信不出一个月,锦昌的秩序就会重新恢复如初,到时候持枪伤人的事一旦被对方报告给治安署,哪怕是事出有因,也避免不了要被判上几年。
外孙还年轻,研究生刚刚毕业,前途一片大好,如果面前这个年轻人不懂事……
想到这里,老人的心里也有些犯难,总不能杀人灭口吧?
哪怕是锦昌市的秩序已经乱的一塌糊涂,他也绝对狠不下心来做出这种事。
只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够聪明些吧……
而郑潜又怎么会听不懂这老头话里隐含的威胁,摆了摆手,说道:“您放心,我的脸是自己刚刚不小心划伤的,跟您外孙没什么关系。”
“小伙子明事理,有前途!”老人拍了拍郑潜的肩膀,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本本分分做了一辈子的生意,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绝对不愿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救援物资暂时还运不过来,这些东西你们就带走吧,要是不够的话,就再去拿一些。”
“食物倒是不需要了,其他的……可不可以再送我一副充电器,和一副蓝牙耳机?”
这么轻松就把问题解决了?这小子也太好说话了吧。
见这年轻人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老人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
这么简单就被吓到了,果然是年轻人……
几分钟后,之前那名朝郑潜开枪的年轻人取来了耳机和充电器,递给了郑潜。
看着郑潜脸上的伤口,他嘴巴嗫嚅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走吧。”
郑潜拉起王艺诗,就要离开超市,却被对方甩开手,然后轻轻一跳,趴到了他的背上。
“你背我。”
“这么多东西,全都要我自己拎吗?”
“谁管你……”
老人看着郑潜两人离开的背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开始责备起自己的外孙。
“我已经嘱咐你好多遍了,看好大门看好大门!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吗?!”
“我就是去……去上了个厕所……”
“别解释了!还开枪,那枪是拿给你吓唬人的,不知道吗?!”老人撇了一眼那名失禁的年轻女人,没好气的说道:“这也就是那个偷东西的小子还算聪明,懂得见好就收,如果他胡搅蛮缠,用咱们非法持枪的事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他转身走了几步,却发现外孙怔怔的在站原地,没有跟上来。
“姥爷,你看……”
“看什么?嗯……这是?”
他顺着外孙的手指,看到一小沓红色的钞票,静静的躺在收银台半拉开的抽屉里。
老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猛然涨红,愣愣无言了许久,等回过神来时立刻吩咐身边的年轻人:“你去追上他们……给人家道个歉吧……”
年轻人连忙点头,追了出去,可当他跑到外面时,视线里已经看不到郑潜二人的身影了。
……………………
“多余不?我就问你给钱多余不?到头来不还是让人家给你当成小偷打了一枪吗?”
“也就是那小子枪法歪,再准那么一丢丢,你脑花子就出来了。”
“挨一枪也就算了,结果那老帮菜连句道歉都没有,还跑出来威胁咱们,咱们是谁啊?异人呐!都不用你出手,老娘我动动嘴皮子,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王艺诗趴在郑潜背上,嘴里一直絮叨着,抱怨个不停。
“本来就是错在咱们,没经过人家允许就拿了东西,更何况他们只是普通人……你下来走一会好吗?我快要累死了!”王艺诗的絮叨让郑潜感觉耳边仿佛是有一万只苍蝇正在嗡鸣,他重新掂了掂手上提着的东西,双臂已经有些酸涩胀痛。
“咱们又不是没给钱,呵,你也是蠢,明明给钱了,也不跟那老头说一声!”王艺诗没有接郑潜的茬,丝毫没有要下来走路的意思。
“钱要是能买到东西,那些商店就不会被抢了,话说回来,其实我早就知道超市里有人了,也知道他们有枪,只不过我没办法确定这些人的身份。”
“呵,怪不得你要给钱,装模作样的,我还以为你真有多高尚呢。”
“就算超市里没人我也会给钱的……”
郑潜想要解释,但王艺诗根本就不信,开口嘲讽道:“假正经,真孙子,人怂还爱装……”
郑潜叹了口气,懒得再和少女斗嘴。
夕阳余晖落下,他背着王艺诗穿行于一辆辆仅仅几天时间,就已经积了一层厚灰的废车之间,不时还会惊起几只飞鸟,低飞盘旋于半空之上。
不远处的一栋高楼楼顶,一抹靛蓝色身影正在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天边的火烧云红艳异常,模糊了她身上旗袍的颜色,像极了一张褪了色的老旧照片。
“哼,你要是敢动歪心思,我就让你再也动不了心思……”
“真蠢啊,程乐儿,你的想法居然比你给我们取得新名字还要蠢。”
“闭嘴。”
“该闭嘴的明明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