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榕梗着脖子,一脸不忿,“那仵作怎么说?!”
叶景林盯着草席看了很久都没有说话,就在郑榕不耐烦的时候,他突然轻笑一声,“那就剖尸,让在场的诸位都做个见证!”
草席下,裸露出来的那双脚抖了抖,动作很轻微,但却恰好被叶景林捕捉到。
不由嗤笑一声,他还以为敌人下了血本,却不曾想到草席里裹着的人竟然还是活的。
活人装死人,可真有意思。
妇人瞪圆了眼,似是不敢相信他竟然如此恶毒。
她颤颤巍巍伸出手,差点儿被他气得背不过气来。
叶景林一步一步往前走,每走一步,浑身的威势就重一分。
妇人被他的举动骇到了,颤抖着声线,“你……你想做什么?”
叶景林不接话头,迅速逼近妇人。
苏宁安若有所思。
身前没了人阻挡,郑榕本可以冲进去砸了这个铺子。
他眸光闪了闪,放弃了去砸铺子的打算,反而挡在妇人身前,“滚开,你要对我娘做什么?!”
叶景林细心地发现,他虽然是挡在妇人的前面,但仔细看的话,就看得出他把草席护在了身后。
这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叶景林眼中笑意加深,视线掠过郑榕,看向他的身后,一脸惊喜道:“县令大人!”
郑榕下意识地跟着转头去看,也就忽略了他。
说时迟,那时快!
叶景林抓住他转头的时机,一把抓住草席的头,将草席揭开,露出内里一张红润的脸庞。
苏宁安的眼神一直跟着他,在他揭开草席的那一刻,便瞧见原本应该是了无生息的人,眼睫颤了颤。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也有好几人注意到她的面部表情,顿时回过神来,指着她吼:“她的眼睛还在动,我们被骗了!”
大家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瞧见一张白皙、红润的脸庞,彼时胸膛正起起伏伏的,哪里像是殒命了的人?
“你看她的脚,跟脸还有手对比起来就不对劲,哪有人死了以后脚是苍白的,脸却还是红润的说法?!”
“该不会是在脚上抹了面粉吧?”
大家面面相觑,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是的。”
众人顿时明白过来,他们被这三人给骗了!
思衬片刻,顿时回过味儿来,应是这三人背后的主子眼红素香斋,才闹了这么一出。
众人恼怒不已,连忙往前凑,把这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开始隐在人群中的人见状不妙,唯恐自己也被揪出去,立马往外退去。
郑榕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想去挽救已经迟了,心知不妙,欲往人群里溜,不料肩膀却被人抓住。
“这位公子打算去哪里啊?不是说素香斋害死了你的妹妹吗?”
妇人眼见着形势急转而下,眼珠子转了转,正要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郑榕身上,准备跑的时候,却被一股巨力拉扯了一下。
“夫人要去哪里?”苏宁安笑眯眯地露出了一口大白牙,眼里满是人畜无害。
妇人悻悻然回头便瞧见一张笑脸,心里暗恨这人多管闲事,面上却扬起一抹尴尬的笑容:“呵,呵呵,我就是坐久了有点儿累,想起来活动一下身体。”
而躺在地上装死尸的人儿,醒来也不是,不醒来也不是,一时之间为难极了。
“一群蠢货!”
林烟烟气结,心知三人难以成事,也就没有了继续观摩的心思,将窗户关拢。
来回踱步了片刻,心里仍觉得有些不放心,招来了下属,压低声音问:“你们……没透露身份吧?”
“没有。”
林烟烟松了口气,但心里那股无名火却是止不住地往外冒:“你们找的都是什么人?”
她手掌横在脖子前,做了个抹喉的动作,“既是要诬陷素香斋,怎么不做得逼真一点儿?不然也不至于闹出这样的笑话来了!”
……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余林领着一群衙役匆忙赶过来。
他跑到衙门,简洁明了地说清楚了事由以后,县令大人便让衙役先跟着过来维持秩序。
至于请仵作和大夫的事情,就由他派人知会一人,稍后再过来。
衙役们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有人看见衙役来了,放声高喊着:“大家快让一让,衙门来人了,注意别让这三个骗子跑了!”
衙役们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轻轻松松就把三人捉住,然后才有时间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不用叶景林开口,围观的群众便绘声绘色把刚才的情景讲述了出来。
余林崇拜地看了掌柜一眼,心想不愧是掌柜,应对如此大风大浪也从容不迫。
这里头的学问……他还有得学。
领头的衙役沉吟片刻,看向叶景林,“这事儿还要麻烦掌柜跟我们去一趟衙门回话。”
“应该的。”
叶景林点头,眼神示意余林看好店铺,旋即便跟上了衙役的步伐。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们也跟了上去。
没用多少时间,一群人就乌泱泱跟着来到了县衙外面。
傅明鹤审视着三人,询问三人是受了谁的指使。
郑榕心知事情被当场揭露,而妹妹也没死,这件事情根本就解释不了,满脸颓然之色,一五一十交待了个清楚。
“我不知道幕后的人是谁。昨晚有三个蒙面黑衣人找上我,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让我去诬陷素香斋的香有毒,事成之后再给五十两……事情也就是这样了。”
县衙的门没关,跟着来看热闹的人们恍然,看向叶景林的目光含着一丝同情……以及冤枉了素香斋的歉意。
有人心里有了一个念头,不由压低了声音,“要说茶山镇的胭脂水粉,就数胭脂坊的卖得最好。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
“嘘!别瞎猜,到时候被人报复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刚才说话的那个人闻言忙不迭四下张望了一番,怕自己被人清算,顿时闭上嘴,不敢乱说话了。
……
妇人颤抖着唇,向傅明鹤磕了个头,“大人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下次绝对不敢了,我们也是鬼迷了心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