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人都有江笑笑这般的悟性,即便是按照这么指点一番,短时间内,也绝对达不到现在这样的效果。
当然,也不乏有如江笑笑这般悟性、天赋皆是上乘的孩子,不过那些都是好几年前遇上的事情了。
墨弦眼睫垂了垂,恰好挡住眸光中的若有所思。
“先生谬赞,”江笑笑眼带试探看向他,“先生让我试试写行书,是不是因为那三坛子葡萄酒的事情啊?”
不然江笑笑还真想不通,有什么地方透露了自己力气比较大的地方。
“不是。”墨弦摇头,否认了她的想法。
江笑笑吃惊不已:“那是因为……?”
墨弦想到什么,蓦地一笑。
“回去把你自己临摹的字帖,拿出来瞧一瞧,比对一番就知道了。”
见江笑笑还是一脸疑惑,墨弦叹了口气,“可能你自己临摹簪花小楷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下笔时,因为腕劲很足,故而字的痕迹比较深。
我也只是想着让你试一试,没曾想还真试对了,看来你很适合写行书。”
江笑笑愣了一下,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她倒是不曾发觉自个儿的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大抵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吧。
江笑笑恍然大悟,想着待会回家一定得把以前临摹的那些字帖拿出来对比一下。
墨弦:“日后便开始练行书吧。”
“那…簪花小楷就不练了吗?”她略有迟疑。
“如果你能找到平衡之法,倒是可以一边练着簪花小楷,一边练着行书。”
当书写某一种字体成了习惯,便是心里提醒着自己两种字体并不相同,但在不经意间,还是会把某种习惯带到另外一种书写方式里去。
想到这里,墨弦语重心长地提醒了她一下:“切记,贪多嚼不烂。
你的劲大,比较适用于行书。当然,你要是继续想练习簪花小楷,我也不反对,但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得少用些力,否则两头都讨不了好。”
墨弦说完,便把手稿还给她,在越过她身旁时,开口道:“从心而动,先生我能做的,也就是给你个建议罢了。”
江笑笑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决定等到一会儿回家把簪花小楷拿出来看看情况再说。
走出白鹿书院,她抽空去了素香斋一趟。
经过叶景林这几日的手把手指导下来,余林浑身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为明显的,便是整个人看起来都自信了许多。
见铺子上这会儿比较忙,江笑笑只是站在素香斋对面打量了几眼,便也回去了。
回到家,跟沈先生说了一句,便迫不及回房,待将以前的手稿都拿出来瞧了瞧。
墨弦先生不提醒,她还真没注意,现在的字与以前的字比起来,痕迹当真要厚重许多。
估摸着是因为身体里的内力得到了增长,从而带来的效果。
“贪多嚼不烂”五个字依稀还回响在江笑笑耳边,让她一时难以下定决心。
她的左手旁边放着好几摞簪花小楷的手稿,右手边则是摆放着近两日刚接触到的行书。
江笑笑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沉凝良久后,自胸腔间吐出一口浊气,而后下定了决心。
她哪样都不准备放弃。
临摹了那么久的簪花小楷,猛然间让她做出放弃的选择,江笑笑做不到。
至于行书……虽然刚接触没几天,但她还很感兴趣的。
以后在书法上面多下一些功夫就成。
想通了这点,江笑笑心中豁然开朗,只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
麻利地将手稿收起来放好,就转身去了小院儿里,开始每日都要进行的切磋。
眨眼间,素香斋在金花村搭建的作坊就已经竣工了,并且开始了运作。
在作坊搭建完成的第一天,村子里的女人们听说工钱一天能有十五文,原本就算工钱给不了这么多,大家就没有一个是不想进作坊做工的。
听到工钱十五文一天,当下就坐不住了,纷纷找到了宋有奎那里。
一天十五文,一月便是四钱多银子呢,一年下来,差不多能有五两银子了,比自家男人去外面做活还要划算!
大家当初听到了作坊要招人的消息,就没有一个是不心动的。
上至六十岁的老大娘,下至六岁的孩童,但凡是能走路的,就没有一个不心动的。
还是宋有奎好说歹说,才把那些来凑热闹的小娃子们给劝了回去。
按照素香斋的需求,暂时先从村子里找了三十个勤劳肯干,力气大,干活利落的妇人,年龄大多数在二十至四十岁中间。
奈何当初报名的人数太多,宋有奎怕选了这个没有选那个,伤了村民们的和气。
不得已之下,向江笑笑请教以后,心里再也没有那点伤了大家和气的想法。
他心里有数了,故而在筛选的时候格外认真,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敢漏下。
在挑选工人的时候,一是看看她们力气大不大,二是衣衫、头发的整洁程度,再是看大家的手指缝里可有泥土。
毕竟作坊里的香水做出来,是给那些富家夫人、小姐们用的东西,若是工人邋里邋遢不讲究卫生,势必会坏了素香斋的名声。
宋有奎明白一个道理,只有素香斋的生意红红火火的,金花村的村民们才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在作坊建成的那一刻,他就明白素香斋的命运与金花村绑在了一起,他比谁都更能希望素香斋好,在对待这件事情上很是严格。
即便是有那些个沾亲带故的亲戚来,他也是按照标准办事,不行就是不行。
被选中的人自然无比欢喜,落选的人满眼都是失望。
宋有奎怕日后生出什么事端,提前敲打了一番,然后又给了个甜枣。
“——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因为没选上心生怨恨,想对作坊做什么事情,那就别怪我这个做村长的不讲情面了!
以后的日子且长着呢,素香斋的生意如何,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以后谁也不能保证作坊不会再招人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