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欢舔了舔唇角,心下酸涩不已。
这等遭遇,外人闻之尚且道一句悲惨,而身在其中早早丧了父母,还每月被胎毒折磨的慕修墨,又该是何等的痛苦。
白锦欢叹了口气,心下决定以后一定要对他更好一些。
“小二。”白锦欢再也坐不下去,朝小二招了招手,“结账。”
回到府中时已是未时,白锦欢翻看着医书,心中却始终难以沉静,茶楼中的对话不断在她脑海中回响,让她越发在意。
罢了。
白锦欢轻叹口气,将医书阖起,理好衣摆后,迈步入了厨房。
他馋她的手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日后对他加倍好那是日后的事,至于今日,就先做一桌吃食聊表慰藉吧。
厨房的下人们早就知晓她的名声,见她来此一个个都目露期待,翘首以盼。
白锦欢就着厨房里的食材想了好几道新鲜的菜式,挽起袖子,对着几人浅笑一声,“今日劳烦诸位为我打个下手,给太傅和小公子做上一桌家常菜。”
到了下学的时辰,慕修墨理好书本和文房四宝后,片刻也不想多待,利落赶回太傅府。
然而还未看到太傅府大门,却突然发现路边一个形单影只的乞丐。
慕修墨蹙了蹙眉,侧身半隐于拐角处的砖墙后,静静打量。
自白锦欢被乞丐偷袭之后,每次遇到路上的乞丐他便总会多加留意,这似乎成为了一种习惯。
只见那乞丐伛偻着身子匍匐在地,脸上满是泥尘,让人难辨真正相貌。
慕修墨盯了一会,确认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正准备继续向太傅府走去,却忽的发现一衣着华丽的妇人自他身边走过,面露不忍的投下一枚铜钱,那乞丐连连磕头,眼珠却是半分都未看向碗中铜钱,反而嘀溜溜的四下转着,仿佛在寻找什么目标。
慕修墨心中咯噔一声,立刻意识到这乞丐身份有异。
又守了片刻,那乞丐似是没等到想要寻找的目标,随手将碗中铜钱隆入衣袖,连碗都忘记拿,直接起身离开。
慕修墨眯了眯眼睛,半点都未犹豫,连忙跟了上去。
那乞丐身手矫健且对京中路线极为熟悉,一路都是穿行于长街小巷,避开了繁多的人群耳目。
慕修墨一边保持着不会被发现的安全距离,一边又要紧跟乞丐走过的路途,一路七拐八拐,终于在看到乞丐拐入一个破旧庙宇之后,止住了脚步。
“怎么样?今日可有收获?”庙宇内传来一阵低沉沙哑的男声。
慕修墨略一思索,迅速隐入窗侧。
“别提了,上次一事之后彻底打草惊蛇,她如今要么不出府,即便出府沿途也皆是繁华,根本没有机会。”
“那宝箱……”
其中一人刚想说什么,却被另一人警觉制止:“嘘!我们需更加谨慎,此时在外不可妄议。他们呢?”
“都在后面。”
“走,先进去。”
随着一阵凌乱脚步声渐远,二人的声音彻底消失。
都在后面?
慕修墨直起身来,微微眯起双眼。
看来这个乞丐不仅仅是背后有人,还有一个人数不少的小团伙啊。
若是未发现他们还好,既然今日侥幸发现了,就绝对不能允许他们逃脱。
慕修墨透过残破的窗户向内望了一眼,庙宇中一尊断了手臂和头颅的佛像还屹立在中间,佛像后隐约透出几分光亮,看来他们所说的后面便是那里。
他们人数众多,仅靠他一人必定难以下手,略一思索后,他撕下内衬的布料,利用周围的碎石块,将这一路繁复路线尽数在布料之上复原。
片刻后,他从荷包中取出一块碎银,带着地图去外侧繁华路段寻了一商贩代为送递。
“你且送去,他自会明白。”
慕修墨交代完,立刻折返回去看守住人,生怕再出现什么差错,让他们侥幸逃脱。
一刻钟后,一阵喧嚣马蹄声由远及近,激的慕修墨眉心紧紧皱起,远远就朝着来人打手势。
来人迟疑片刻,终是一跃下马,轻手轻脚蹭到了慕修墨身边。
“怎么啦?你发现什么了?”来人压着嗓子,细声细气的凑在慕修墨耳边问道。
慕修墨叹了口气,默默向一侧挪了半步,“小侯爷,前段时间锦欢被乞丐袭击的事情,你可知晓?”
“我知道!”小侯爷压着嗓子拼命点头,“那个乞丐后来不是跑了吗,怎么,你找到他了?”
慕修墨点点头,向破庙内指了指。
小侯爷瞪大了眼睛,猛地一拍胸脯,连声音都忘了压,“我来,我进去把他们一网打尽!”
慕修墨拧眉,示意他不要如此激动,“你自己来的?”
“相信我!白锦欢曾经救过我,就冲这,我拼了命也得把对他不利的人一个一个全都揪出来。”
“我们现在不知他们具体人数,总之不会少于四人,你一个人进去,难免寡不敌众。”对于这点,慕修墨十分谨慎,最开始于庙内说话的就有两人,而提及藏匿在后面的人时用到的描述是“他们”,这也意味着后面至少藏了两个人,而小侯爷单枪匹马的话,其实是很吃亏的。
“放心吧,再说不是还有你吗,你这么聪明,在外面做好善后,不成问题。”
慕修墨抿紧了唇角,又向内望了一眼。
若是现在再找人来此,一来一回时间过长恐生变故。
“好吧。”慕修墨叹了口气,只能妥协,“我在外面做好接应,你万事小心。”
小侯爷用力点点头,“绝不辱命。”
慕修墨给他指出藏匿位置后,直接利用庙外的石块和柳树枝条做了一个简易的陷阱,即防止有人逃跑,也为小侯爷的抓捕行动省些功夫。
只听得里面大呼一声,紧接着便是凌乱脚步混着难以辨别的乱叫。
慕修墨凝神加快手上动作,飞速将陷阱做好后,问问安置于庙门外,下一瞬,一个身着乞丐服的人猫着腰鬼鬼祟祟想要逃走,慕修墨闪身躲开那人的视线,而那人慌乱间根本没有注意脚下的陷阱,一脚踩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