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箫过后，狼藉一片。
前院的小道童打扫着院子，有几个年轻的弟子则提着斋饭走进了后院。
道门规矩之中有吃素斋的传统，不过后来规矩也变灵活了，每逢初一十五才吃素斋，其余时间倒也不那么忌口。
两个弟子提着菜篮，走到许久不见人烟的弟子厢房前，恭敬道。
“楚先生，斋饭已经做好了。”
“是清斋吗？”
“是。”
“放门口吧。”
两个弟子对视一眼，虽然觉得有些奇怪，还是依照楚焕的吩咐放下了菜篮。
等到这二人走后，楚焕才打开菜篮看了一眼。
菜篮里面放着一盘炒白菜，一盘青菜豆腐汤，两碗盛得很满的米饭，就这样而已。
“你跟个做贼似的看个什么劲儿？”楚焕还没打量完这餐食，身后传来楚翩翩不耐烦的声音。
自从那天楚焕要给她刮背的事情闹翻了之后，这丫头对楚焕越发的不客气，一点儿不见当初那毕恭毕敬的态度。
虽说不上破口大骂，只不过隔三差五的酸两句总是少不了。
楚焕心知这是一个误会，但是也没心情和楚翩翩解释，权且让她自己跳上跳下的闹几天也就算了。
听到她的催促声，楚焕直接拎着菜篮回到了屋里，淡淡的解释道。
“陆家的人在找你，如果只是一般的江湖恩怨，我倒不怎么担心，但是陆家的人和你有仇怨，我担心他们会下毒。”
“陆家的人在找我？”楚翩翩经他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来当初楚焕逼着陆佐贤磕头的架势，心陡然一跳，皱眉抱怨道。
“我早说过要你别做这么过分的事情，你就是不听！”
“你说过吗？”
“我……”
楚翩翩一时语塞，楚焕却自顾自的将饭菜端出来，这边刚给楚翩翩备好碗筷，明明已经关好了门窗外却跳进来一只黑猫。
楚翩翩刚开始还没注意到这只黑猫，一直到黑猫跳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惊喜道。
“咦？这里怎么还有只黑猫？”
“别看猫的眼睛。”
“猫的眼睛怎么了？”
楚焕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楚翩翩下意识的就歪着脑袋却看猫的眼睛，结果这一眼看去分明见着这只黑猫双眼黑漆漆的，好像是没有眼瞳一样！
楚翩翩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呀呀呜呜的乱叫，只是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这是妖猫残魂凝聚而成，三魂缺了七魄，现在也只是浑浑噩噩的游魂而已。你别管它，让它自生自灭好了。”楚焕淡淡的开解一句。
“妖猫残魂？这世上真的有妖？”楚翩翩呆愣了没多久，似乎是心也挺大的，很快就回过神来，诧异道。
“怎么没有？习武之人尚且可以开碑裂石，怎么就不能有个小妖小怪了？”楚焕将木筷递到了楚翩翩手里，自顾自的吃了一口炒白菜。
“可是练武的人终究是练武的，哪能比得上这些妖怪离奇的东西？”楚翩翩似乎是还挺纠结这个事情。
几次三番的说不信，换做是别人，楚焕估计直接把筷子拍在桌上走人了，偏偏看着楚翩翩那张小脸儿，他还真是没什么脾气，只能试着解释道。
“那我问你，帝国四境之中最强的武者是谁，你知不知道？”
“不太了解。”
“那你知道的最强武者是谁？”
“……我丈夫，陆南昭。”
这个答案让楚焕眉头一挑，不过楚翩翩并没有纠结于过往，只是以一种平淡的口吻说道。
“听人家说南昭的实力在帝国同一辈子弟之中极为出彩，已经臻至洞虚境。”
“洞虚境？”
如果说先前他还只是怕触及楚翩翩的伤心事，那这一下楚焕心里的诧异就完完全全是因为这个陆南昭的实力了。
毕竟就楚焕这几天的观察来看，就这海城之中基本上宗师境的高手如雷铁山之流就已经可以称霸一方。
剩下的，像是今天的李炳清，区区一个后天高手就已经可以在整个海城横着走。
照着这个境界推演，即便是帝国四境也未必能有什么出彩的人物。
没想到现在从楚翩翩嘴里听来，这个陆家的大少爷竟然能够达到洞虚境？
千年荏苒，岁月婆娑，这天下间的灵气枯竭殆尽，可是留存的功法典籍还是仍有记载，以至于现在帝国虽然科技兴盛，武道却仍旧没有没落。
如果按照现如今武道的划分，不入流，三流，二流，一流，超一流，宗师，这六个境界勉强可以算是一个阶段，这一阶段统称为不入道。
换而言之，即便宗师境也没有摸到武道的门槛，充其量只能算是习武，而不能说入道。
在这之后有所谓后天、先天之分。
天地玄黄，天为尊长，能以天为界，勉强就已经算是摸到了武道的门槛，进入这一阶段的武者已经可以感知并运用炁。
并且后天武者和先天武者在实力划分上虽然等同于修仙者的筑基期，但是具体的实力来看是完全碾压筑基期修士，只弱于结丹境修士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李四通会对李炳清毕恭毕敬的原因。
因为这两个人但凡动起手来，李炳清完全可以在李四通掐指念诀之前将他击杀。
至于后天、先天之后，真正可以算上的踏入武道修行的境界，就是所谓的知己境。
知己明身，洞晓阴阳周天。
进入知己境的武者就已经算是走上了寻仙问道之路，完全离开了俗世拳脚功夫的范畴。
在这之后，便是陆南昭的洞虚境。
洞虚境在知己境之后，已经能够明晰阴阳二元，自虚实之间，悟得真我正宗！
其实力几近化神境！
“陆家大少爷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化神境？！”楚焕的眼底藏不住的骇然。
并不仅仅是因为这区区的化神境，而是因为陆南昭竟然能单凭武道修行，在这个灵气贫瘠甚至是枯竭的世界里修炼到武道洞虚境！
如果他生活在千年之前道门中兴的世界，只怕白日飞升也并不是大话！
“这个陆南昭的资质真的有这么夸张吗？”
楚焕心下黯然闪过一念，一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