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也并非全是净土,大夏北方,就是一片万里雪域,这里常年让冰雪覆盖,天际无时无刻都落着鹅毛大雪,并且人烟极为稀少,就连自诩适应力超强的妖族,都鲜有种族在此出没。
一望无际的雪原,边缘处是一条曲折蜿蜒的海岸线,寒冷的海浪拍岸,声势骇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道璀璨壮丽、千变万化的美丽光带滑过夜空,这是北极的一道奇异风景,同时也是一个信号。
“轰隆隆……”
一座座冰山倒塌,雪崩骤起,光辉映照之下,一位位庞大的巨大巨人矗立在天地间,身形有五六米高大,全身长着绒绒的毛发,皮肤略显幽蓝,周身萦绕着重重飞雪,像是猿猴,个个持着一柄雪棍,朝南方奔去,浩浩荡荡,有三千之数。
南方天际,也逐渐露出一排排军队,粗略一扫,大概有五万人,皆穿着厚重的赤色玄甲,手持兵戈,奔袭间看似杂乱,却又暗合战阵韵味,显然训练有素,是一支久经沙场的军队。
“杀!”
惊天咆哮声响起,震荡天地,无形的肃杀之气蔓延,军队所过之处,只剩一片冲天煞气,凝若实质,恐怖无比,便是鬼神见了,也得惊骇万分。
两边速度越来越快,终于狠狠撞在了一起,如同两只有着血海深仇洪荒巨兽,军卒与巨兽短兵相接,以最血腥的姿态厮杀了起来。
一片片血海滔天灭绝,一道道寒光通天灭雪,熟息片刻,就有一个个庞大身影倒下,冰霜猿猴败如山倒,巨大的尸体倒下,弄得冰川龟裂,冷峰崩溃,轰轰隆隆,直欲将冰原破碎。
两方大战,没有任何算计,或者可以说,对于身经百战的大夏军卒来讲,这场战斗,就是小打小闹,无需阴谋诡异,召唤兵魂,一切都以战技搏杀,霸道果决的手段,衍化神通道法,攻伐大术,生生的将冰霜猿猴轰杀。
他们丝毫不顾自身的损伤,一往无前,每每搏杀起来,都凶悍无比,这般有死无生的意志,就连冰霜猿猴都被杀的骇然失色,惊惧哀嚎。
冷冽寒风呼啸,发出呜呜声,像是有人在悲伤的呜咽,哭泣,给人无比凄凉之感。
最后,战场中只剩下三位冰霜猿猴,他们被军卒层层围住,身上伤痕累累,淡蓝色的血液止不住留下,却依旧散发着惊人威势。
十几米的身高,这远超同族的体型,彰显着他们在种族中,高贵的地位,以及堪比问道巅峰的实力。
“嗷呜!放我们走。”
一位冰霜猿猴喊道,语气有些颤抖,带着恐惧,可一想到自己问道巅峰的实力,他心里就镇定不少。
“踏踏踏……”
步履踏在猩红雪地上,一位雄伟异常的男子走出,黑发披散狂舞,双瞳平静,身穿兽面吞头连环铠,手窝一柄亮银长枪,全身透露一股凛然凶戾,摄人心神。
“嗷呜!”
三位冰霜猿猴顿时慌乱异常,认出了这位男子的身份,是这群人族军卒的统领,好像是叫……姬长风。
“你们老巢在哪?”姬长风冷冷问道。
“吼!”当即就有一位冰霜猿猴怒吼,表达的意思很明确——吾族宁死不屈!
“呼~”
霎时,空间好似凝固,一缕冷风忽然吹起,掀动众位将士的战袍。
寒风动烟雪。
鹅毛大雪纷纷落下,三位冰霜巨人的身躯轰然倒塌,双目变得空洞,没有生气,躺在冻土上,如死尸般,一动不动。
——
百世轮回,是姬长风总结一身征战经验,领悟归纳,所创造出的神通术法,其中不仅包含三百六十种长兵器的使用技巧,还有九式秘技,其中第一式为轮回斩,第二式则为寒风动烟雪。
因为没有系统醍醐灌顶的缘故,周川对此法的领悟,到目前为止,也只是处于能顺利施展出第二式的水平。
不过尽管如此,顾之川也依旧在他手下落败。
寒风动烟雪的原理,就是利用精神力幻化出一片极寒冰域,皑皑白雪,会具备吞噬人之精气的诡异妙用,无声无息,阻挡不得,顾之川之所以面色苍白,身形僵硬,就是一身精气已然消失大半,并且血液凝固导致的状况。
“父亲!”
顾凡悲痛大叫,不知哪来了力气,推开了一边阻拦的长河剑宗弟子,连滚带爬的朝阵法结界奔去,想要到顾之川身边。
“铮!”
剑吟清越嘹亮,他拔出长剑,击砍在结界屏障之上。
顾凡紧咬牙关,死死地抓着剑柄,剑意凝聚,仅有的法力运转,集中在剑身,使得其逐渐绽放出光彩,璀璨凌厉,森寒戮目。
可以周川中级符道精通的手段,设置的结界,岂是他说破就破的?
砰的一声,伴着青锋哀鸣,阵法结界陡然闪耀,引动天地之力汇聚,磅礴浩瀚的力量镇压而来,不下于一位辟谷期修士的全力攻伐,伤势还没恢复的顾凡,当即倒飞数丈,摊到在地,咳血不止。
长河剑宗弟子这才反应过来,立马跑到顾凡身边,使劲的拉着他。
顾凡在师弟的搀扶下站起,对于耳边劝解,他充耳不闻,双手挣扎着,要摆脱旁人束缚,想继续去轰击结界,见得无果,便运用精神力,御使长剑,朝结界斩去。
“嗡!”
就在长剑要碰到结界时,忽然,一阵嗡鸣响起,无形涟漪荡开,莫名有股阻力横在剑尖之前,让其丝毫不得存进。
顾凡大吼,看着重伤垂死、虚弱不堪的父亲,依旧来阻止自己,不禁热泪盈眶,无力的跪在地上。
“老子还没死呢。”
顾之川声音沙哑,手指微微动了动,眉宇间的霜寒,逐渐减淡,他想要重新凝聚意志,释放剑意,好告诉儿子,他并没有事。
可顾之川那低垂空洞的眼眸,却彰显出了他此刻的状态,原本苍劲的身形,也变得佝偻许多,青衫破旧,两袖成了一片碎布,就好似一名雪风中,随时都会归天的迟暮老人。
“父亲!”
顾凡咆哮着,引动了伤势,开始止不住的咳嗽,满嘴都是血沫子。
双目留下两行血迹,他单膝跪在地上,压抑着低吼,像一只野兽在嘶吼,绝望而又凄凉。
想起父亲将要与母亲一样痛死魔手,他更是痛苦到要发疯,却在无力感的压迫下栽倒在地,胸膛剧烈起伏,大口的喘息,又不断的从嘴里向外咳血。
见得这一幕,周围人都心生触动,黯然泪下,心中涌现出一抹悲切的情绪。
“你能不能放过凡儿?”顾之川面色苍白,对着周川低头哀求道,“我可以让他以道心发誓,此生不与你为敌。”
周川脸色冷然,嗤笑道:“你传音的时候,可曾想过这一幕?”
“什么传音?”顾之川皱了皱眉,面露疑惑,“神君可否具体言说?”
“不必了。”
一道淡漠声音响起,回荡在众人耳中。
“轰!”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股独属于紫府期的威压降临,庞大浩瀚,如排山倒海一般笼罩下来,肉眼可见,一圈巨大的波纹巨浪,扫荡而出,辟谷期及以下的修士,都被压得匍匐在地,就连几位问道期,都有些承受不住,被逼退数丈。
而这气息,绝大部分都朝结界阵法压去。
那种无穷浩瀚的大道威压,好似万千神山坠落,禁锢四周空间,使得所有人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威压笼罩倾覆,如排山倒海一般淹没结界。
结界嗡鸣,天地之力涌动,金光烨烨,迸溅锋芒,在虚空擦出一溜溜绚烂的火花。
这一瞬,所有人都是感觉连呼吸都是奢望,一身气血法力都凝滞下来,筋骨震动,发出一声声炒豆般的爆烈之音。
姬武出手了!
“轰!”
眨眼间,结界轰然破碎,虚空撕裂,炎火冲天,无尽神焰之中,一道天神般的身影走了出来,他身穿甲胄,全身布满密密麻麻的道纹,红光璀璨,似有熔岩流淌,墨玉色的头发变成了赤红一片,疯狂舞动,似如一缕缕火阳精气,炽烈非常,周围虚空都承受不住,因此扭曲。
青年踏步凌虚,迎面走来,他周身大道凝聚,天地之力缠身,手握一杆漆黑色的古石战戟上面石裂斑驳,现出道道熔岩火光,似乎镇压一方天地,焚灭万物,戟锋乌沉,散发慑人凶光。
每踏一步,虚空都有一圈火色裂纹散出,破碎塌陷,恐怖无比。
这魁梧霸绝的身影,正是姬武,他已观战许久,此刻见得顾之川败落,当即就唤出战甲与灵器,踏火而来,犹如火神降世,手中漆黑的古石战戟斜指大地,有熔岩淌落,焚灭虚空,蒸发玉石。
他踏步虚空,火步龙形,生出浩荡神音,一座巨大的火神法相显化,悬在他身后,无比凝聚,便如真正天神一般,有浓若山海般的神威散出,镇压四方。
这是一股可怖的威严,神威如狱,神火灼天,欲焚尽世间一切。
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