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八章 抗命

目录:枕边权谋妃| 作者:泡芙糖瓜| 类别:其他类型

    他怎么敢把她留在身边,自己现在已经是真正的一无所有,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有了今天没有明日,或许在某一瞬间,他就会永远长眠。

    她看着他拖着沉重的枷锁,一步步往远处走去,初遇他时,虽然他不似楚潇然哪般意气风发,但也没有像如今这般孤寂,周身笼罩着一层毫无生机的绝望,狂风无情的攻击着他残破的身体,蛮疆的烈沙试图将他吞噬,仿佛下一刻他便会支离破碎。

    十五抬脚跟了上去,他走一步,她跟一步,不靠近,也不远离。    温玉言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去,十五依旧在他的身后。

    “为何要跟着我?”温玉言道。

    十五言,“王爷,我曾说过,我会永远在你身后,只要你回头,便看到我……”

    温玉言心头一颤,垂下眼皮,叹言,“十五,你这是何苦?”

    他苦笑道,“现在的我,是随时没有明日的人,在这里苟延残喘,可你不一样,你懂兵法善谋略,就连皇城中许多男子都要逊色于你,其实我一直知道,你不适合待在我小小的永安王府,是我自私的将你耽搁着,现在我放你走,你向来是个理智,取舍分明的人,也应该知道如何才是最好的选择。”    “王爷,我自然知道如何取,如何舍,所以王爷您,一直都是我最好的选择,不论何时不论何地,王爷永远都不会在我舍之中,您是十五哪怕舍掉性命,也要取的人。”十五说到,泪珠一颗颗从眼眶中滴落下,浸湿了蛮疆沙石。

    也砸在了温玉言的心头之上,它是那么的滚烫,烫的他不知所措,就算他用层层寒冰抵挡,也挡不住那一滴滴泪带来的炙热,直击他内心的最深之处。

    这时,忽传来嘈杂的马蹄之声,很快十几个官兵便下马,将十五和温玉言包围住。

    “不是说有罗征的人吗?”

    “看来是这个臭丫头在装神弄鬼!”    “他娘的,敢骗老子。”刚刚仓皇而逃的士兵怒不可遏到,“臭娘们,看老子不弄死你!”

    十五警惕的看着他们,手悄无声息的放在了匕首上,紧紧握住了刀柄,准备好了战斗。

    温玉言道,“我跟你们回去,你们别伤害她。”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们谈条件?”

    四周顷刻响起此起彼伏的嘲笑之声。    “我算什么东西?”温玉言自言自语,苍凉的笑了一声。

    嚷着要杀十五的官兵,不能理解温玉言怎么还笑起来了,讥讽道,“他娘的,这狗疯。”

    “是啊,我是疯了,但是……”温玉言目光呆滞,缓缓说。

    谁知话音刚落,温玉言忽拔出十五腰间的匕首,一个箭步上前一刀便捅进了那官兵的腹部,那官兵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瞠目结舌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温玉言。

    他拔出了刀,看着那官兵难以置信,口吐鲜血的倒在了自己面前。    “到你们了。”温玉言冷漠的看向其他人。

    下一刻他又向别人攻去,他们一直不知道原来温玉言也会武,而且就算手脚被束缚速度也很快,有几个刀都还没拔出来,就被活生生捅死。

    曾经招招留情的温玉言,眼下却每一刀直夺人性命。

    官兵持刀向他砍来,他伸手反借助其刀,砍断了束缚着双手的铁链,又顺势夺过了其中一个人的剑,直接斩下了攻来之人的头颅。

    血溅在了他的脸上, 刺痛着他的眼睛,他没有眨一下,眼眶红的如血一般。

    不到片刻地上躺满了尸体,血染红了大片的沙地。

    最后一个官兵想上马逃走,但由于太过紧张害怕,脚一滑不但没蹬上马背,反而摔在了地上。

    而温玉言已经走到了他跟前,他赶紧翻身想爬走,温玉言一剑刺入了他的大腿上,疼的那人当即惨叫连连,他双手合一如拜佛一般,忙向温玉言苦苦哀求,“大人饶命!别杀我,我知道错了,别杀我!都是雷辛指使我们这么做的,求求您别杀我!”

    “不要小看一只疯狗,因为疯狗也会咬人。”温玉言一脚踩上了那人的肩。

    十五以为他会像曾经那样放过那人,因为他向来如此,听不得别人的哀求,不管旁人如何伤害过他,只要肯低头认错道歉求他,他总是会心软,可这次他却举起剑直接刺穿了那人的咽喉,没有半分留情和迟疑。

    温玉言拔出剑,缓缓转身看向十五,青丝凌乱的在狂风中撒野,此刻的他提着剑,浑身上下全是旁人的血,手上的还顺着剑尖滴落在地,一双眼如豺狼虎豹般冷漠又满是危险,通身一派杀戮之气,仿佛一个久经杀场的刽子手,叫人心生怯意,望而却步。

    十五却踏过血沙,丝毫没有犹豫的朝他飞奔而来,却又在快要靠近时止步,她低头从自己身上拿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给了他,说,“王爷,擦擦吧。”

    温玉言没有接,只是瞬间倒在了地上。

    “王爷!”十五大吃一惊,赶紧去扶他,但刚将他扶坐起来,他便当即吐了两口黑血。

    十五顿时就慌了,着急的问,“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温玉言苦笑,说,“雷辛逼我服下了五毒丹。”

    五毒丹?

    十五听说过此丹,是用天盛最毒的五种毒草炼制而成,是江湖上专门对付会武之人,服丹者一旦动武,便会毒发,它不会立刻要人性命,而是慢慢侵入心间,导致整颗心在内腐烂,最后而亡。

    “我去找雷辛给你拿解药!”十五愤怒道。

    温玉言拉住了她,有气无力的说,“别去,雷辛人数众多,你势单力薄,斗不过他的,而且他也没有解药。”

    “那……”十五飞速的想了想,道,“那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找蓝前辈,他一定有法子能救你的!”

    “不可。”温玉言拒绝说,“我是被贬于此的,你若带我离开,便是抗旨,会被斩首的。”

    “那便让他们来好了!”十五无所畏惧,同他道,“王爷,我既然来寻您,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何必呢,十五,这就是我的命,我命该如此……”温玉言绝望的说到。

    “我信命,但我不认命。”十五捏紧了拳心,言,“先生授我以诗书,教我,命不能争,运可以造,弱者认命,强者抗命,能者求命,智者造命,王爷就没有想过复仇吗?”

    “我眼下无权无势,又该如何复仇?”温玉言无望的说。

    “只要想,就一定有办法,王爷……”十五泪如雨下,哽咽的说,“我求您不要放弃自己,就算是为了报仇也要活下来。”

    报仇?对啊,他还有个血海深仇没有报,自己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十五的话,敲醒了温玉言,他暗骂自己糊涂,自己的这条命是母亲赴死换来的,怎么就那么不去爱惜呢?

    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他要活下来,去找贤仁母子报仇,让他们血债血偿!

    还有……

    温玉言看向面前都哭成了泪人的十五。

    “好了,别哭了。”温玉言抬手想擦掉她的眼泪,可又见自己满手血而不敢碰她,只能放柔了声音安慰道,又目光郑重的言,“十五,扶我起来吧……”

    他要起来,他要求命,造命,抗命!

    十五一愣,又反应了过来,赶紧破涕为笑,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于是温玉言靠着十五的搀扶,一步一步艰难往前挪步。

    两人互相搀扶,走过沙土,走过碎石,一起对抗狂风,对抗烈日……

    黑夜降临,温玉言坐在地上,仰头看向天空,蛮疆的夜从来都没有过星辰,总是一层又一层的乌云,仿佛要压下来。

    温玉言又收回目光,看向四周,目光所及一片昏暗。

    这时,忽然出现一束火光,逐渐照亮了温玉言的四周,他看去,只见十五在火堆旁,笑盈盈的说,“王爷,您看火燃了!”

    “嗯。”温玉言笑了笑。

    “王爷,您看我发现什么。”后来十五又神神秘秘从背后拿出了个馒头,喜笑颜开道,“我才想起了,我身上还有个馒头,王爷我烤给你吃吧?”

    “嗯。”温玉言点头。

    十五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在身上擦了擦,然后串起馒头烤了起来。

    馒头很快就烤热了,十五赶紧递给他。

    “你呢?”温玉言问向她。

    “我,我不饿……”十五悄悄咽了下口水,慌称到。

    温玉言道,“既然你不饿,那我也不饿。”

    “怎么可能,您今日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

    “那你何尝不是一样。”温玉言问,“十五,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十五赶紧摇头,解释,“我只是觉得王爷现在身体虚弱,应该要多吃些东西,我身体还好,撑一个晚上没关系的。”

    “可我觉得有关系。”温玉言拉过她的手,将热腾腾的馒头放在了她手中,说,“你吃。”

    十五不愿,迟迟无动于衷。

    温玉言叹了一气,拿过馒头,将它一分为二,将多一点的那一半再度放入她手中,说,“我们一人一半,一起走出这里,不许再不吃了。”

    十五只好点了头,张口咬了一块吃,结果发现馒头硬的跟土块一样。

    “王爷,很难吃,对吧。”十五担心的看向温玉言,毕竟他之前那么挑食,怎么可能习惯这个。

    温玉言摇头,笑言,“不难吃,很好吃,比之前他们喂给我的腐肉,要强太多了。”

    他轻描淡写的说,十五心中却大为吃惊,可想而知在她没看见的时候,他究竟受到了多少折辱,十五的眼中满是心疼。

    “王爷……”十五看着面前燃烧的火堆,喃喃,“您听说过,有句话吗?即使深处黑暗,也有人心向光明……”

    一个小小的火堆,照亮不了整个蛮疆,但是它能够照亮,某些人的四周。

    深夜,十五走到熟睡了的温玉言身边,她怕他冷,便从包袱中拿出了件厚披风。

    好在她来此前,打听过这里的环境,特意带了个披风御寒。

    她将披风轻轻盖在了温玉言的身上,然后起身打算回到自己的那边,谁知温玉言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一拽,她整个人便跌入了他的怀中。

    她想起来,温玉言却将她紧拥住。

    十五扭头看向他,他还闭着眼睛。

    “王爷?”十五小心翼翼叫了他一声,他没应熟睡着。

    难不成他是有抱东西入眠的习惯吗?

    十五心想,应该是这样的。

    她抬手想掰开他的手,没想到他拥的更紧了,吓得她不敢再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