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一招呼,众人都瞧着,霍成萧便不好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了。
齐邦业上回被霍成萧警告了一番,本来也是要装作没瞧见那边的苏念安一众,可苏念安这么一喊,齐邦业心里也动了动,装不下去了,夹了下马腹,便上前而去,并低声对霍成萧说道:“成萧,你若是急着回鹤都城内,便先行去吧,苏姑娘那里我前去寒暄两句就也回了。”
霍成萧牵着马绳,眉宇间透露着些许的不悦,他沉声说道:“左右她都叫了我和你,一同去吧。”
行至跟前,霍成萧便瞧出来这小道上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尤其那庄头贼眉鼠眼的样子,还有滴溜乱转的眼珠子漏出来的恶意,若是今日霍成萧和齐邦业未恰好路过,只怕苏念安待会要被这些地头们给活剥了。
而苏念安还是一副浑不知危险的天真样,笑意盈盈的冲着霍成萧和齐邦业道:“霍大人安好,齐公子安好,小女今日来巡田庄,未曾想这么巧,这都能碰上,待会小女请霍大人和齐公子一同去太和楼吃酒去!”
齐邦业乐呵道:“苏姑娘这样爽快,那这酒就吃定了。”
吃酒什么的多在男子间交际用着的,可苏念安话说的爽利直接,齐邦业就觉得她大方可爱,一道吃酒肯定畅快。
霍成萧则是直接问了当下的情况:“苏姑娘一个闺阁女子,若是巡庄子,着家中管事前来即可,何必亲自出城来此呢?”
苏念安笑道:“父亲亡故,家中田产总该是要亲自来瞧才心中有数。”
霍成萧道:“苏姑娘方才说请吃酒,那这田庄要到几时才能巡完呢?”
苏念安面有愁容,将今日巡庄子主要的目的说与霍成萧听,之后叹了口气,说道:“我苏家身为田主,这田庄,竟然说了也没人听,我方才还在想,莫不是还要闹到衙门去吗?”
齐邦业好歹是鹤都府尹之子,听了这件事便知道,这根本就是刘大爷等人瞧着苏家只剩一个姑娘家,于是便不把她放在眼里,张口便是每户五十两,胃口可真是极大。
他平日里就是个纨绔的,立马怒声呵斥道:“你们都算个什么东西?主人家的田产到期了想收便收,苏姑娘脾性好,同你们好声商量,你们反倒蹬鼻子上脸了,竟想讹钱!”
刘大爷在一旁琢磨着,已经知晓这两位男子的身份,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本就心慌了起来,听着齐邦业一通怒斥,连忙跪了下来求绕道:“小的知错,小的知错,这就吩咐下去,田产到期了农户们便都搬走!”
他虽然这般说着,但心底却是不服的,还想着等这两位大人走了,到期了再拖延闹一闹,苏姑娘又能拿他们怎么办呢。
怎料到,一旁那位冷峻威严的霍大人开口说道:“话虽这么说,但转头你若是不认了,再撺掇农户们给苏姑娘添赌呢?”
苏念安闻言,也觉着这刘大爷是个无赖的,今日瞧着霍成萧和齐邦业在身边才收了恶意,若是改日再折腾……
苏念安说道:“霍大人这话有道理,我一个女子,他们若是到时闹了起来,小女可真是没有办法。”
刘大爷看着泥土,想着这二位可真不好糊弄。
齐邦业不屑的说道:“反了他们不成,还能当面一套,背地又一套?”
苏念安笑了笑,说道:“小女想着,不如这样吧,田租到期之后,霍大人的鹤鸣书局,借我一队侍卫,想来霍大人手底下的侍卫,定然是要比我们苏府的骁勇威武的。”
齐邦业调侃道:“苏姑娘,你找霍大人借人,是瞧不上我们府尹家吗?”
苏念安道:“齐公子毕竟只是个公子哥儿,我找齐公子借人,齐大人那边若是不方便,迁怒于齐公子,那小女的罪过可就大了。”
齐邦业笑了笑,也没往心里去,他只拍了拍霍成萧,说道:“成萧你就应了吧,好说苏姑娘也是你们鹤鸣书局的作者。”
霍成萧道:“小事一桩,到时苏姑娘只管来鹤鸣书局要人就是。”
苏念安笑着道谢:“那小女谢过霍大人相助。”
她笑得得意,霍成萧甚至怀疑她今日是不是知道自己和齐邦业出城才特意来巡庄子,碰上了便要自己来给她撑场子。
刘大爷一听,心里叹气,这是没法闹了,明面上已经把苏府和鹤鸣书局给联系在一起了,谁敢得罪霍大人呢?市井里都晓得的,霍大人那可是圣上跟前的红人,鹤鸣书局掌控着国库大半的收入来源。
苏念安一甩袖,乐呵道:“承了霍大人和齐公子的情面,走,小女这就请你们吃酒去!”
霍成萧依旧是冷淡着脸,上了马,和齐邦业骑走在前头。
苏念安上了马车里,马车缓慢前行,樱桃掀起帘子,瞧了眼霍大人伟岸的身姿,而后对苏念安低声道:“小姐,你这是又和霍大人有牵绊了,传出去了,怕是不太好。”
刘大爷那些个粗汉,指不定回去怎么心生怨念编排呢。
苏念安发髻上簪子的流苏随着马车移动而轻晃着,她淡淡道:“我一个闺阁的女子,若不是在家里刺绣插花,做什么不被编排?今日也是巧了,碰到霍大人和齐公子,不然今日回不回得去,都成问题,不如当着他们的面和霍大人有关联,旁人想着我如今有霍成萧庇佑着,也不大敢怎么欺负我。”
苏念安若有所思,轻蹙的眉头还有后怕,她也是有些轻视了刘大爷这等庄头,今日贸贸然而来,以为说些重话就能让他们听话。
好在碰到了霍成萧和齐邦业,两个有身份的男人,刘大爷一众便也不敢做什么了。
苏念安张口就是请吃酒,旁人一听就觉得他们很是熟稔,好在霍成萧也没下她的面子。
樱桃听了苏念安这样说,嘟囔了一句:“小姐你之前就心系霍大人,如今……莫不是换了法子追求霍大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