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安自然是猜出来了的,有人故意这么整她。
她脑子里最先想到的就是霍成萧,但却也不太肯定,总觉着这样的手笔,太过于明显,霍成萧应当不屑用这种方式整她吧?
那还能有谁?
严景止?
苏念安这般想着,方彭越和她都是严景止手下的作者,若是严景止跟印刷部那边打了招呼,那也就可以出现这样的情况。
苏念安上了马车便道:“去鹤鸣书局!”
她知道自己得罪了严景止,但如今好歹书也出版了,严景止至于这么阴她吗?真是伪君子!
苏念安去了鹤鸣书局,便让小厮通传要见严编撰,她在接待厅堂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等来严编撰。
苏念安的心逐渐下沉,她已经预测出来,严编撰这是不大待见她了。
严景止面有倦色,眼底青黑,最近审阅部有很多事情要忙,他已经连续五日都睡在鹤鸣书局未回家了。听闻苏念安来求见,也是连忙抽身而来。
苏念安行了礼,严景止落座,苏念安也开门见山,便说道:“严大人,小女的《重生记》才卖了几天,就断货了,不知严大人可知道这件事?”
严景止轻蹙眉头,说道:“我知道,昨日已经催了印刷部加紧加急印刷刊印了。”
苏念安知道这就是个说辞,不悦道:“严大人,我知道《重生记》这本书是违背了你的意思,让你对我不满,但是严大人也知道,这本书的销量对我有多重要,还请严大人高抬贵手,不要成心刁难我。”
严景止沉默了片刻,他在思量苏念安说这话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苏姑娘觉着你的书缺货,是严某有意为之?”
苏念安道:“难道不是吗?你是我和方彭越两人的编撰,我已经开罪了严大人,严大人肯定有所取舍吧?”
严景止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明显是被气到了,他严词厉色的说道:“严某做事,向来行得直坐得正,苏姑娘若是不相信严某所说,便亲自去印刷部瞧瞧便是,你心中已下了判定,又何必来寻我?”
苏念安被严景止说的有些赧然,对于自己今日这般冲动的前来质问严景止,着实有些不太恰当。
苏念安咬着唇垂下眸,表情有些委屈,也有些愧疚,严景止看在眼里,火气却也消了下来,他知晓苏念安的性子,火急火燎的,况且这个比试对她一个孤女,也十分重要,这般急躁也是情有可原吧。
严景止沉声道:“这样吧,苏姑娘现在还是鹤鸣书局的供稿者,严某身为你的编撰,你心中有不满,我自当要处理的。我稍后便亲自去印刷部看一看,再催促他们一番,尽量能让书货早日供应上。”
苏念安尴尬的笑,说道:“既如此,小女谢过严大人了。”
再没说什么,苏念安便匆匆告辞了。
走出鹤鸣书局时,迎面便碰上了霍成萧,他神色冷淡的扫了一眼苏念安。
苏念安规矩的给霍成萧行了礼,便头也不抬的侧身离开了。
霍成萧径直去了审阅部,见到严景止,开口问了句:“苏念安来书局,是来找你?”
严景止整理着衫袍的褶皱,说道:“是。”
他哂笑了一声,依旧是觉着好笑至极,说道:“苏姑娘觉着,如今鹤都《重生记》缺货,是严某从中作梗,不让印刷部的人加急印刷而导致。”
闻言,霍成萧道:“所以你这是要去印刷部查看敦促一番?”
严景止浅笑道:“当然,总归要给苏姑娘一个解释。”
霍成萧却冷声说道:“这些日子审阅部还是不够忙吗?你还有功夫去印刷部查问这种小事?”
严景止听出了霍成萧的反对,连忙说道:“微臣赶快一点,来回也就一个时辰……”
霍成萧沉声道:“严编撰,司其职,做其事便好,不必外事也躬亲。”
他的语气里已有威寒之意。
严景止低着头,心下已明了,苏念安的怀疑是有依据的,只是她怀疑错了对象。
《重生记》供应不上,是霍成萧授意这么做的。
严景止只好说道:“是,微臣明白了。”
……
苏念安如被秋霜打了的菜叶一般蔫巴,回到了苏府,秋玉正将做好的菜单呈上来——菜单是苏念安让小厨房准备的,这样每天都方便点菜。
苏念安瞧了眼菜单,撇了撇嘴说道:“我晚饭不想吃了,让厨房别准备我的份了。”
秋玉察觉出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自家姑娘还没高兴几天,就又回到了这样无精打采的烦心样儿了。
秋玉问道:“姑娘,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苏念安沉默,不想说话。
秋玉只好看向樱桃,樱桃小声道:“今日姑娘去了鹤鸣书局,好像误会了严大人,被严大人说了两句,就这样了。”
“因着什么事儿?”
樱桃将事情说了出来,秋玉听明白了,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姑娘,女子想要走些别的路,自然是要艰难些的。”
这话倒是说到了根源上。
苏念安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若不是严景止从中使绊子,那怎么也说不通。
鹤国就是靠着成熟的出版业才能在四国中占据一方财力,鹤都作为鹤国的都城,印刷供货这样重要的一个环节,一个编撰也阻碍不了两天供不上货。
她脑中浮想起今日在鹤鸣书局门口遇见的霍成萧,那俊逸冷淡的脸上,在垂眸审视她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点厌恶。
最大的可能……就是霍成萧!他可是鹤鸣书局的局长!
苏念安突然站起身,吓了秋玉和樱桃一跳,她清澈的眸中闪着光,坚定的说道:“不行,我一定不能指望别人!我得自己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
秋玉正愣神呢,不知道自家姑娘这又是打了什么鸡血,突然就又积极起来了。
苏念安拿过秋玉手中的菜单,点了好几个菜,说道:“人是铁饭是钢!我就是要吃!吃饱了明天才能想办法!”
她燃起了斗志,现在不光是要完成她那戏馆的构想,还要与那些打压女子的男人做斗争,她孤身一人,没什么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