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行嘴角勾起笑意,看在宋裕眼疾手快的份儿上,没跟他计较许多。
等药膏涂完,簪行命芳岁亲自去膳房盯着,尽快将膳食送上来。
在这期间,宋裕则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今早发生在行宫大门外的对峙——
“你是没能亲眼看见,那些蠢驴们在传阅过两道圣旨后,那副不可置信却不得不承认的样子,真是令人痛快极了,你仿狗皇帝的字迹仿得还真是惟妙惟肖,哈哈哈。”
簪行皱了皱眉:“王丞相也辨认无误?”
她自认仿的不错,但也仅是不错而已,王丞相辅佐崇宁帝多年,不该分辨不出那些细微的字迹差别?
宋裕十分清楚她的疑问,翘起右腿,漫不经心地解释。
“那老丞相一看就是个老狐狸,就算看出点什么,也不会主动揭发。他是科举出身,并非世家那一派系,凭白趟这浑水作什么?”
簪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暗自叮嘱自己:以后但凡遇到朝政之事,务必要谨言慎行,尽量能交给宋裕处理的,便由他来操心。
若真由她来全权监国,恐怕轻易便会被朝臣糊弄。
宋裕用舌头顶了顶腮,抬首望天,漫不经心地评价起来。
“不过,那群蠢驴当中也有聪明的,特意给狗皇帝收了尸,就摆在行宫门口,威胁我若是不将小皇帝跟你交出去,就让狗皇帝曝尸荒野……”
簪行正低头轻嗅着手腕上的药膏那略带熟悉的香味,猛然听见那个词,顿时被惊了一跳,鼻子往前一戳,毫无防备地怼到了手腕骨上。
鼻头瞬间便显出红印,眼角也被迫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宋裕见她神色怏怏,以为是被威胁吓住了,眼睛弯了弯,语气中带着不怀好意的恐吓。
“怕了?”
簪行心想,她若是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说她不是怕了,只是被戳到了而已,会不会太伤他的自尊心了?
她顿了顿,索性柔弱地点了点头。
宋裕笑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新鲜事儿。
“雀胆儿,放心吧,我可是巴不得狗皇帝曝尸荒野呢,怎么会拿你去换!”
再次听到那个词,簪行的双手不禁攥成拳,极力忍耐着想要揍人的冲动。
宋裕的视线从那双攥成拳的手上一带而过,随后嘴角扯开的弧度更大了些,嘴里说着不太像人说的话。
“怎么?公主觉得,我用狗皇帝来称呼你的父皇,有欺辱冒犯到你了?”
簪行当然没有这么想过,宋裕称呼崇宁帝为狗皇帝,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哪一次反驳过?
毕竟崇宁帝这个皇上做的,的确太荒诞了,即便是她身为亲女,也只想用“治国无方、祸国殃民、纵欲酗酒、骄奢暴虐”这四个词来评价。
簪行刚张开口欲否认,宋裕又抢先自问自答了起来。
“没错,我就是在欺辱你、冒犯你。不仅如此,接下来我还会让你哭泣,让你恐惧,让你孤立无援,然后痛苦终身。谁叫你投胎到了狗皇帝的膝下呢?”
他越说脸色越难看,说到最后,表情已变得异常阴森恐怖,心里还升起一股隐秘而扭曲的报复快感。
簪行闭了闭眼睛,心里大骂了句“变态”,再睁开眼后,命人全部离开,从外面将房门关好。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讲,公主如此行为,会让我误以为你在刻意勾……”宋裕嘲讽的话未说完,便被一个响亮的巴掌打断。
他震惊得瞪大了双目,右手立刻掐住了簪行的脖颈。
“你在做什么?找死吗?”
簪行颈脉处的脉搏跳的很快,透露着她复杂的内心情绪,但面上却维持住了平静和理直气壮。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古语有言:‘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我不奢求王爷你能如圣人般超脱,但至少在宫人面前,多少也应顾及一下我的颜面,毕竟……”
宋裕挑眉,等待着她的巧言令色。
“……我与你‘夫妻’一体,我的颜面便是你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