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后,宋裕点上兵将,去行宫门口继续跟叛军对峙去了。
簪行则换了身外出的衣裳,准备动身去看望一下弟弟,生怕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儿受了委屈。
崇宁帝晚年贪图美色,为了不被人打扰扫兴,因此禁止高位嫔妃踏进行宫半步,只留年轻低位嫔妃在身边伺候。
行宫内政常年被女官把控,管教不严,以前天下太平时勉强还算稳妥,如今政权不稳,宫中诸人不免有些浮躁起来。
换过岗的守门士兵已经不是早间的那两个人了,但听闻过簪行早间的“壮举”后,他们并不敢阻拦,只默默地跟随在主仆二人的身后。
四人走到一处幽长的夹道上时,一墙之隔的对面,突然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声音,正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公公,您吩咐的事儿,我、我可不敢做。”
“怕什么?如今掌管行宫的摄政王可是叛军出身,跟先帝有仇的,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恐怕还会赞咱家一句‘做得好’呢!”
“我、我还是怕得很……那可是正经的龙子凤孙啊?”
“正因为是龙子凤孙,入药才有用呢,普通的凡胎怎么能让咱家还阳?”
女子未出声,那公公又啐道:“咱家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日后能享上子孙绕膝的福气。”
“你听我的话,只要将这药下到狄御女的膳食里,过不了半个时辰准会小产,你趁机将胎儿偷出来给我,那边指定已经乱成一团,顾不上找胎儿。”
芳岁听到这里,顿时一脸惊吓,瑟瑟发抖,却被簪行一个冷漠的眼神吓得不敢动弹,更不敢出声,而墙那边的两人仍在继续说着……
“可若是此事闹大了,传到了十九公主的耳朵里,我跟您可都是要诛九族的。”
“你就放心吧,若是真被十九公主知道了,大不了咱家就将药方献上去。没准,公主还会因为咱家立了大功,赏赐咱家跟小皇帝共享此药呢!”
“啊?真的?可是皇上年纪那么小,怎么会患上这种病?”
“咱家的娇娇儿啊,你可知道,先帝膝下那么多皇子,为什么只有小皇帝活到了现在吗?还不是因为小皇帝出生时,就被太医发现那个部位发育不全……”
夹道这一侧,芳岁再也支撑不住了,立刻软在了地上。
簪行冷厉的眼神从墙上收回,冷笑一声,声音极平静地吩咐:“将这两个大胆奴婢拿下。”
两个士兵同芳岁一样,已经被这个后宫秘辛惊到了,听闻此话后,立刻低低地应了一声,躬身往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去锁拿两人。
芳岁觑着簪行的神色,小心出声:“公主,小心污了眼睛,不若直接送去慎刑司……”
簪行神色平静,似乎并未动气,但话中的冷厉却丝毫不减。
“慎刑司自然是要送的,但在此之前,我想见见对方派来的马前卒,到底长了什么模样?”
对方费尽心思的推测她的行程,在必经之路上放了这两个蠢货,名义上是让她得知狄御女即将被害的消息,实际上却是为了抛出可治疗小皇帝病的药方。
不管她是关心则乱,还是信以为真,恐怕她前一刻动了这药方子的歪心思,后一刻就会传遍整个京都,给徽朝皇室的荒诞传闻再添一笔!
好毒的计!
不多时,两个士兵擒着两个宫人来到簪行面前,两人全不似先前说话时那般嚣张,一见她的面,便立刻跪在地上慌乱求饶。
“公主殿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簪行面无表情的站在夹道中,“我向来不动私刑,但你们二人方才的大逆不道之言,让我听了极不顺耳,恐怕要破次例了。”
那宫女正声泪俱下的求饶,突然指认那太监:“公主明鉴,奴婢都是被逼的,是他从古籍里得来的方子,说是龙子凤孙可治……”
“给我闭嘴!”簪行冷嗤一声,眼神冷漠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后退后一步,冷声吩咐芳岁:“让他们安静些。”
“是。”芳岁立即上前,一人给了一巴掌,“闭嘴!”
簪行思索了半晌,随后命芳岁叫上两个士兵,亲自将这两个犯错的宫人送到摄政王面前,她怀疑这二人私自向行宫外传递消息,请他严加拷问。
芳岁应了一声,很快就将此事办妥了了。
听着那两个宫人渐行渐远的凄厉惨叫声,簪行慢慢转着手上的串珠,心中默念:不听不听,和尚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