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面面相觑,随后便有一个瞧上去呆板憨厚的宫人站了出来,她忐忑地抓着衣角,脸色发白,直接跪在了地上。
“奴婢知错了。”
簪行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顿时有些好笑:“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宫人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最后露出一副傻萌的表情,忐忑地仰头瞅她:“奴婢脑子笨,没想到。”
簪行差点都被逗笑了,连忙把她扯了起来:“赶紧起来吧,我没有生气,只是想问你,怎么突然要整理书桌呢?”
她本来故意将地图展开留在桌上,只等宋裕过来时看到,再趁机暗示宋裕,结果从皓轩居回来后,却发现地图已经被人收起来了,只能通过卧室设计,再转回到地图上。
宫人受宠若惊地站起身回答:“奴婢就是害怕,桌上的那副地图弄脏了,就、就给收起来了。”
簪行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却只看到单纯的无辜,只能摇摇头,暗道:天意!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花儿。”
“花儿太俗了,以后改叫花朝吧,跟在我身边伺候。”
花朝千恩万谢地磕了个头,态度十分认真。
簪行嘴角含笑,吩咐她:“你现在去把行宫的总领女官叫过来,就说我有事问她。”
花朝点头应下,即刻走出房门。
……
一盏茶的功夫,行宫的总领女官荷淑便跟在花朝的身后,抵达玱碧馆。
她进门后,一句话不说就跪在了外间地上,深深埋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簪行换了身家常的宝蓝色上襦,正靠在秋香色的素面锦缎枕上,左手端茶碗,右手执茶盖,轻轻吹拂着飘在茶汤面上的毛尖茶叶。
她抬起眸子,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女官,而后轻缓地呷了一口茶汤入腹,温热的流水下肚,五脏六腑似乎都跟着暖和了几分。
“你入宫几年了?在行宫里任职总领女官又有几年了?”
荷淑声音低低的,甚是恭敬地回道:“回公主,奴婢入宫已有二十一年,任职总领女官也有七年有余了。”
簪行淡淡地“嗯”了一声,似在慨叹:“都已经二十一年了,那日子也不算短了,可见外面那些世家给你的好处实在不少……”
她猛地抬头,死死地望向荷淑,勾起唇角冷嘲道:“否则,怎么指使得了你,传出这等丧心病狂、罔顾人伦的谣传,置我姐弟于死地!”
荷淑表情平静,跪伏在地上磕了个头,顽固地争辩。
“公主殿下,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事,让您产生了误会,奴婢对您忠心可鉴,绝无二心!就算给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乱传谣言!”
簪行冷笑:“是吗?你对我绝无二心?”
荷淑知道自己一旦承认,便是必死的下场,所以咬着牙继续嘴硬:“公主,奴婢真的冤枉!”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个好主意,让你有机会表表你的忠心。我听闻,徽朝刑部有十九种酷刑……”簪行眼中厉光乍现,冷声细数。
“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首、烹煮、宫刑、刖邢、插针、活埋、鸩毒、棍刑、锯割、断椎、灌铅、梳洗、抽肠、骑驴……你若敢挑其中一样来尝尝,我便信你对我绝无二心。”
荷淑一张脸霎时惨白了一片,她身为总领女官,本身就有掌宫中戒令纠禁之责,怎能不知道这些丧心病狂的刑罚的可怕之处?
别说她一个弱女子,就算是铮铮铁骨的汉子,在如此泯灭人性的酷刑下,也是问什么说什么!
簪行一边观望着荷淑的面色,一边抚着下巴,似在思索。
“让我想想,这些刑罚似乎都太过残忍了,我整个人又见不得血,不若就试试插针吧?相信你对我赤诚一片,应该不会畏惧这点刑罚吧?”
荷淑背上的衣衫瞬间被冷汗尽数打湿,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她终于摒弃掉了平静的面具,伏在地上松了口。
“公主,奴婢错了,奴婢该死,求小主饶命啊!”
簪行将手中的粉彩茶碗狠狠摔了出去,怒声斥道:“吃里扒外的东西,还不快如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