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帅和陈诚站在大营里搭起的高台上,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上的这场面子之争。
对于陈诚派亚美尼亚人上阵,小帅没有意见。他对手下部队的战斗力的理解远远不如陈诚,陈诚是他任命的统帅,他只是个看热闹的而已,肯定要尊重主帅的意见。
在小帅心目中,两万亚美尼亚附庸其实应该是摇旗呐喊的,战斗力应该比不上萨比突厥人的正规军,阿兰人也一样。 正式的战斗应该是大月氏主力打败萨比主力,然后附庸们跟着追击敌人,收割人头。
不过,那是决战时候的事,现在难道陈诚要玩儿什么“只许战败,不许战胜”什么的路子,骄傲敌人的心?
似乎小帅听的评书里,智谋无双的军师们都是这么干的。可是经过几年的实际战斗洗礼,小帅至少知道,评书里讲战争,基本是纯属瞎掰,就是让听众图一乐呵。
陈诚应该没听过评书,大月氏也没有故意打败仗的必要,只要不把敌人吓跑就行了。
马跃带的是亚美尼亚军队里的精锐,应该……能和萨比突厥的正规军打个不相上下吧? 这个小帅心里完全没底。可是双方轻骑兵一接战,这亚美尼亚轻骑只挨打不还手是什么意思?
马跃啊,看你挺大个肚子,大将军八面威风,你打败仗我不怪你,可是也不能打得这么难看啊?这样我很没面子的啊。
看旁边的陈诚并无惊慌之色,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小帅明智地决定暂时不发表意见,看看再说。
突厥人的左右翼两个旋转的车轮已经成型,不断奔射,每人至少要射八箭才能罢休。
亚美尼亚轻骑顶着箭雨前进,不断损失,始终不还手。轻骑兵前进很快,双方的距离很快靠近到了三十步,这个时候亚美尼亚轻骑终于发力了。 前排的轻骑从马鞍旁拔出一根标枪,齐齐地向突厥轻骑投去。
亚美尼亚人从小是种地的,没有突厥人骑射的本事,这玩意是从小生活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的天赋。为了迅速形成轻骑兵的战斗力,只好选择了标枪作为远程攻击武器。
标枪的攻击距离比弓箭近得多,亚美尼亚轻骑要顶着损失靠近敌人作战,也是不得已。
不过标枪的杀伤力要比弓箭大得多,基本上只要被投中,就是落马完蛋。突厥人的弓箭受到亚美尼亚轻骑身上轻甲的阻挡,并不是每箭都见血,攻击力就相形见绌了。
标枪一出,局面立刻扳了回来。要是亚美尼亚轻骑还是以前的装备,在靠近敌人的时候损失过大,是打不过突厥人的骑射的。 有了轻甲的辅助,现在在近距离对战中占了优势,突厥人轻骑迅速损失,亚美尼亚本来落后的人数差距,开始一点点被抹平。
亚美尼亚轻骑投出手里的标枪,也和突厥轻骑一样玩儿起了车悬。
这不过是一种轻骑兵的常用战术而已,大陆上的骑兵基本都会。
不过东瀛人偏居小岛,骑兵数量非常少,倒是在很长的时间里,没有进化出这种战术。
直到后世的扶桑战国时期,有个叫上杉谦信的大名悟出了这种战法,扶桑骑兵打仗终于不再是一窝蜂的马匪水平。 小国岛民,见识浅陋,狂妄自大,一个个的自称什么战神、名将,将车悬战术吹得神乎其神,似乎是他们的独创,其实,连亚美尼亚人都会……
扶桑统一后,他们觉得自己行了。名将如云,战法先进,什么车悬战术,赤备突击,钓野伏,三段击,我已经天下无敌啦,准备向中华挑战。
直到木下藤吉郎那个猴子在朝鲜碰到了我大明的李如松将军,被一顿海扁,才认识到世界是很大的,中华是牛逼的。
他们那些“绝技”都是中华玩儿剩的,冷兵器时代还没结束,这小弟还得暂时先当下去。
小帅看亚美尼亚轻骑兵渐渐扳回了劣势,松了口气。两翼的轻骑兵在缠斗,目前处于胶着状态,双方战阵中间的主力终于碰撞到了一起。
中间的战斗,和两翼的轻骑兵战斗正好相反,冲锋的突厥人伪重骑要先经受步兵阵的远程打击的洗礼。
亚美尼亚的步兵阵没有遭到轻骑兵骚扰,阵型完整。敌人骑兵距离三十步的时候,第一排的青年兵就投出了手里的标枪,随即退入了阵中,拔出后背的第二根标枪待命。
第二排壮年兵也投出标枪,跟着退到了后面。
原来亚美尼亚人把青年兵和壮年兵摆在前面,是为了远程攻击方便,不是要拿肉身去阻挡重骑兵,这是标枪作为远程攻击武器的特殊战法。
随即拿着大盾和长矛的成年兵就顶到了最前面。
大盾摆成了盾阵,长枪支在盾上,枪尖儿朝向冲过来的敌军,严整的步兵阵,本来就是骑兵的克星。
头排的重骑兵遭到标枪的痛击,这玩意攻击披甲的重骑兵比弓箭有效得多,重骑兵纷纷落马,随即后排的轻步兵抛射投出了手中的标枪。
重骑兵遭到三波标枪的投射,损失不小,撞到成年兵的大盾上的时候,数量已经大为减少。
成年兵都是战场上的老手,枪尖对准冲过来的骑兵,不断调整,骑兵撞上大盾的瞬间,立刻松开手里的长矛,让骑兵的冲击力由大地来承受。
大盾有长矛支撑,形成了个稳定结构,被撞到的大盾顺着地面后退,阵型出现了凹陷,却没有被撞翻,敌骑的战马却被枪尖扎伤了。
这个时候退到后面的青年兵和壮年兵投出了手里的第二根标枪,重骑兵的锋锐遭到第四波标枪攻击,攻势为之一顿,重骑兵最可怕的冲锋优势终于被阻止了。
当然并非所有的情况都这么完美,也有大盾被撞翻,重骑兵冲入步兵阵的情况发生。不过这是少数,原本站在最后一排的轻步兵就是应对这种情况的。
轻步兵并非亚美尼亚人,而是以前的战斗中捉的俘虏,有大食人、库尔德人,也有波斯伪军。他们相当于大夏军的跳荡军敢死队,只有少数的穿了皮甲,大多数只是皮袄而已。
他们不披甲,手里只拿着小圆盾和短刀,身手就灵活得多。
轻步兵只配发了一根标枪,扔出去后,在阵内快速穿梭跳跃,扑到冲进来但已经没有冲击力的的重骑兵身边,好几个人招呼一个,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冲进来的骑士。
骑士们临死前狼牙棒挥击,把一个轻步兵打得脑浆崩裂,一同带走。轻步兵敢死队对同伴的牺牲视若罔闻,随即向前,从大盾的空隙钻了出去。
步兵间隔两米,大盾一摆,中间的空隙骑兵进不来,轻步兵却可以钻出去。
这个时候敌骑的冲击力已经没有,变成了肉搏,大盾用处不大,被单独立在那里作为对付骑兵的障碍物,成年兵抄起长枪,和不断攻击过来的重骑兵对攻。
前排的突厥重骑兵拿的是骑枪,他们穷,用不起马槊,骑枪也很简陋,刺入步兵身体后,枪尖折断,只能抛弃,拿起狼牙棒攻击。
可是防守的步兵是立体攻击,骑兵们不但要和成年兵的长枪对攻,还要防备手持短刀在长枪下近身的轻步兵,一时间手忙脚乱。
骑兵肯定要先解决威胁最大已经近身的轻步兵,往往砸死一个轻步兵,身上就已经挨了成年兵的一矛。成年兵的长矛是大月氏制造,锋利精良,用料足,杀了人,拔出来还可以接着用。
这种重骑兵和轻步兵的一比一交换亏得要死,不过主将只求取胜,不计伤亡,重骑们也只得拼命。战场仿佛一只吞噬人命的怪兽的巨口,不停收割着双方战士的性命。
重骑兵前仆后继,轻步兵们迅速就几乎被消耗光了,这个时候青年兵和壮年兵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代替了轻步兵敢死队的角色。
中间战场打得血肉横飞,惨烈之极。小帅现在算得上久经战阵,已经没有了不适的感觉,转头看向两翼的轻骑兵缠斗,那里的形势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