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施普雷河畔的庄园里,高九再次见到了古斯塔夫。
这次,高九要掌握谈话的主动权,他直接谈与军工业有关的问题。他说道:“古斯塔夫先生,您的克虏伯公司生产的火炮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火炮,这些火炮我都使用过,实在是太棒了!”
古斯塔夫显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他问道:“你使用过我们所有的火炮吗?你对它们有何评价?”
高九在来之前,做足了功课,他把克虏伯公司生产的经典的火炮逐一进行了品评,他的数据十分详实,评论也恰如其分,看得出不是泛泛之谈,而是针对这些火炮进行过深入的研究。高九这种认真的态度,首先就得到了古斯塔夫的认可。
古斯塔夫谈起克虏伯公司生产的火炮来,也打开了话匣子,谈到兴奋之处,脸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看得出他对克虏伯火炮的深厚的感情以及对它们的那份骄傲。
威廉看到高九对克虏勃公司的火炮侃侃而谈,他忽然感到有些惭愧。他作为克虏伯家族的一个重要成员之一,尤其还是学习机械制造专业的研究生,对克虏伯公司的产品的了解程度,竟然还比不上一个来自遥远东方的中国人。他现在发现自己要跟高九学习的不仅仅是先进的科技知识,还有为人做事的态度,尤其是在学业上,今后要更加认真和严谨。
威廉也不时地加入讨论,三个人之间的谈话气氛十分融洽。
古斯塔夫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他当然能够猜到高九的来意,最终他还是首先提起了高九为他提供的虎式坦克的设计图纸。
他有些遗憾地说道:“你设计的坦克图纸我已经看过了,并且我们公司相关的技术人员也都看过了,可以肯定,这是一款十分先进的坦克。可惜的是,如今我们的公司已经没有了坦克制造的业务,而且,你的设计没有采纳克虏伯的火炮系统,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恐怕无法合作。”
古斯塔夫的言下之意,是说高九无法为克虏伯公司提供帮助,那么反过来,克虏伯公司也无法对高九提供帮助。
他猜到了高九费了这么大劲来接近自己,肯定会提出十分困难的问题来。他先把话说到这里,提前阻止高九开口提问题。
高九笑道:“虎式坦克是进攻型武器,采用88毫米火炮,是因为它的底盘承重不足,无法承载更大口径的火炮。再说了,坦克不是发挥火炮威力的最佳平台,我有更适合克虏伯火炮的设计方案。”
古斯塔夫一听,来了兴趣,他马上说道:“你说说看,是什么样的设计方案?”
高九拿出了两张自行火炮的图纸,是两款1942年才出现的德国生产的自行火炮。
一款是“灰熊”自行火炮,使用的是克虏伯公司生产的150毫米步兵炮。另外一款是“野蜂”150毫米自行榴弹炮,使用的是克虏伯公司生产的150毫米sfh18型榴弹炮。
古斯塔夫拿起茶几上的老花镜,认真地看了起来。半晌,他说道:“这是非常好的设计,我们克虏伯的火炮可以安装在这样的底盘上的。”
威廉跟高九接触时间越长,越发现高九仿佛就是一个万花筒,随便就会变换出十分精彩的新花样。高九对机械制造方面的知识,不仅十分先进,而且还十分全面。
他可以肯定,高九在机械制造方面的水平,远远地超过了自己所在的柏林帝国大学机械制造系所有教授的水平,他也拿起图纸,饶有兴趣地研究着。
古斯塔夫对于高九武器设计方面的才能,现在已经十分认可了。可是他仍然觉得有些遗憾,他说道:“年轻人,你设计的武器很好,可是,如今我们公司已经无法生产装甲武器,你所设计的自行火炮我们无法进行生产,即便是我可以推荐,将这些武器交给其他的公司来生产,但是你所说的这种自行火炮,是否是德国国防军所需要的,这还是未知数。”
高九问道:“古斯塔夫先生,以您对元首的了解,你认为他会喜欢这样的自行火炮吗?”
古斯塔夫摇了摇头,说道:“据我了解,德国的国防军没有采用大量装甲武器的想法,恐怕他们是不需要你所提供的虎式坦克和自行火炮的。”
高九笑道:“您说得对。德军目前的战术思想,缺乏对装甲武器使用的正确认识。
不过,这是从前。随着军事工业科技的发展,德军的战术思想即将发生重大转变,在不久的将来,装甲武器将会成为战场上的主力。
目前在德国,已经有人专门研究装甲武器对未来战场的战争模式的影响。如果有您的帮忙,我有把握说服德国的国防军,改革原来的落后的战术思想,大量采用装甲武器。当然了,也包括我们刚才谈到的自行火炮,我相信这一定会给克虏勃公司,带来大量的火炮的订单的。”
说实在话,高九说话的口气有些太大了,他一个来自遥远东方的落后的国家的年轻人,竟然想说服德国的国防军,改变原有的战术思想,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古斯塔夫竟然抱着很大的期待,希望高九能够去试一试,当然了,他是希望高九能够成功的,这将会给克虏伯公司带来巨大的利润。
他说道:“年轻人,我希望你去尝试一下,需要我为你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高九说道:“暂时不需要您来出面,这件事情威廉就可以帮助我做到。”
威廉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起到这么大的作用,很感兴趣的问道:“高先生,你需要我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古斯塔夫不希望高九把自己的外孙卷入到什么风险当中去,他警惕地望着高九,问道:“你想让威廉做什么?”
高九说道:“我希望他帮助我介绍一个人,他就是德军参谋部装甲兵总监古德里安将军,他就是我所说的对德军进行战术思想改革的重要人物。我要帮助他来说服德国的国防军,改变现有的战术思想,大量采用装甲武器。”
由于业务上的关系,古斯塔夫是认识古德里安的,威廉也认识他,不过此时的古德里安仅仅是一个少将,而且由于装甲武器不被德国国防军的重视,因此,他也藉藉无名。
古斯塔夫有些疑惑地问道:“古德里安能够说服德国参谋部,尤其是元首吗?”
高九笑道:“试一试又何妨呢?”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充满了自信。
古斯塔夫受到了高九乐观情绪的感染,他也笑道:“说得也对。”
他现在越来越喜欢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了,他是个精明人,知道高九这么费劲巴拉的来帮助克虏伯公司,必定是有着他自己的目的的,他直截了当地问道:“年轻人,你来找我,一定是有事情需要我帮助,你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高九说道:“我这次来德国,是要把德国已经答应的那批武器运回中国,我们的将士需要武器和弹药,我们不能让他们拿着大刀去对付武装到牙齿的日本人。这件事情,需要贵国的元首同意才行,因此,我希望您能够帮助我,见到贵国的元首。”
古斯塔夫跟德国元首的私人关系十分密切,在德国元首取得国家最高权力的过程中,克虏伯家族曾经为他提供了大量的经济援助。虽然希特勒不希望克虏伯家族垄断德国的军火工业,而对克虏伯公司适当的加以制约,但这并不妨碍德国的国防军大量的采购克虏伯公司的武器,每年给克虏伯公司带来大量的利润。因此,二人始终保持了良好的关系。
古斯塔夫点点头说道:“年轻人,你很好,我喜欢你这样有爱国心的人,这样,你要是能说服德**工部采纳你的设计,我不仅会帮助你见到元首,而且会帮助你说服元首,履行对那批中国采购的武器的承诺的。”
所谓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高九原本只希望古斯塔夫帮他约见到德国的元首,没想到,竟然还能够得到古斯塔夫的帮助,实在是意外之喜。
他说道:“太感谢您了。这件事情做成后,不仅我会感谢您,我们中国的全体抗日将士也会感谢您的。”
古斯塔夫十分开心,邀请高九共进了晚餐。
第二天一早,高九在威廉的陪同下,来到了德国国防军参谋总部,见到了日后大名鼎鼎的古德里安将军。
古德里安全名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他和曼施坦因、隆美尔被后人并称为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的三大名将,是著名的战术“闪电战”创始人。
古德里安今年46岁,相貌威严,高耸的鼻梁,眼窝深陷,一双蓝色眼睛,目光炯炯有神。见到威廉,他高兴地说道:“威廉,你怎么有空来看我了呢?”
威廉说道:“古德里安叔叔,以前您给予过我们很大的帮助,我外公邀请您有空去他的庄园做客。”
古德里安很高兴,他有些遗憾地说道:“你的外公是一位可敬的老人,真是太可惜了,如今,装甲兵的主要采购对象换成了其他的公司。不过,我已经有了新的设想,相信将来会重新采购克虏伯公司的武器的。你回去转告你的外公,有空我会登门拜访。”
这时他注意到了威廉身边的高九,他问道:“威廉,这位东方人是你的朋友吗?”
威廉点头说道:“是的,古德里安叔叔,这位来自遥远中国的高九先生是我很好的朋友,我外公也对他十分欣赏,说高先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呢。”
威廉的话显然是提高了高九在古德里安心中的地位,他打量着高九,很有礼貌的跟高九握了握手,说道:“欢迎你!来自古老中国的朋友。”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再次打量了一下高九,有些疑惑地问道:“我听说中国出了一个有名的战将,在对日作战中取得了惊人的战绩,他的名字好像就叫做高九,不知道你们是否是同一个人?”
高九的名气真的不小,尤其是在德国。这主要归功于巴泽尔,他特地在德国的报刊上发表文章,详细地介绍高九所取得的成就。因此,古德里安对高九有着较深的印象。
高九点头说道:“尊敬的古德里安将军,鄙人正是中国桃花山的高九,感谢将军的称赞,我只是在对日作战中取得了一些小小的战绩,主要因为作战对象是日本人,如果遇到德军,恐怕是占不了便宜的。”
高久的话不卑不亢,话中有意的贬低了日本人,抬高了德军的地位。
古德里安是一个标准的职业军人,他显然对战场上的事情更加感兴趣,他问道:“你认为德军和日军相比,哪国的军队更加强大?他们的差别在哪里?”
高九说道:“实事求是的说,德**队和日本军队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之一。他们都有着共同的特点:“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军纪严格、战斗意志强悍。以日军为例,他们的兵力虽少,但是在中国战场上目前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我在对日作战中取得了一些战绩,主要是因为采取了灵活多变的战术,如果与日军硬碰硬正面作战,我们仍然不是日军的对手。”
原本在古德里安的心目中,贫穷落后的中国与工业化强国日本相比,实在是差距极大,甚至不可同日而语。中日开战之后的战场形势,日军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这也强化了他的印象。高九实事求是的态度,得到了古德里安的赞同。他并没有因为高九的谦虚而看低他,反而增添了他对高九的尊敬。
他问道:“高先生,你认为德军和日军的差距在哪里?”
高九仍然实事求是地说道:“日军的战斗力尽管强悍,但是他们与德军相比,仍然有着较大的差距。
首先,德国的工业化程度更高,军工技术更加先进,国家的资源也优越于日本。因此,德军的领先于日军的装备。
其次,德国人的性格更加严谨,训练程度更高,主要是协同作更胜一筹。在纪律方面,德军遵守纪律是出自于自觉遵守,日军纪律严格,士兵们更多的是麻木和盲从。
再次,德国人的性格虽然严谨,但是创造力却更强,战术思想中有着很强的创新意识,也更加容易掌握战场的主动权。日军的战术十分呆板,大概从日俄战争到现在,他们的战术几乎一成不变。
最后一点,应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日军高层的战略格局相对狭隘,这是他们民族的特性决定的,他们有双重人格,狂傲自负又自卑胆小,贪婪而缺乏大局观。这就决定了他们在未来,一定会在战略上犯致命性的错误,导致他们最终的失败。
因此,我认为日军在整体的作战能力上,是逊色于优秀的德军的。”
高九的分析十分到位,古德里安认为是实事求是的。高九是一名出色的战将,他对德军有如此高的评价,令古德里安十分高兴。
古德里安询问了高九所进行的一些战役的过程,对于高九所采取的灵活多变的战术,也给予了积极的肯定。
最后,古德里安问道:“高先生,你来拜访我,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