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里?”付珂一手抓住了付小五的手腕,用力之下,付小五吃痛的嘶了一声。
付珂松了手,只是眼神阴冷的盯着付小五,“你背后没有袁老给你撑腰,你也不是白千帆那个疯子!明二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付小五低头看着微微泛红的手腕,“大哥,我只是过去和方棠打个招呼。”
“闭嘴,你已经惹了大伯母和小姨不高兴了,给我安生一点!”付珂冰冷的警告声里没有半点的感情,甚至透着几分迁怒和怨愤。
付小五被付夫人抱养到膝下抚养,大房没有孩子,所以付家日后肯定会交到四兄弟手里,至于谁能成为继承人,那就要看大伯最看重谁。
所以付家四兄弟对付小五这个妹妹是掏心掏肺的好,就想着她在大房这边给自己美言几句,再者当初传言付小五要嫁给贺慎,也算是亲上加亲,付家四兄弟更是将付小五宠成了小公主,自己老婆和孩子都要靠边。
付小五怔怔的看着面容冷酷的大哥,虽然她早就知道四个哥哥对自己好也是有目的的,可即使有私心,但他们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
可自己不服从大伯母和小姨安排的婚事后,自己就成了弃子,大哥他们也随之变了一副嘴脸,几个嫂子更是明目张胆的挤兑自己,付小五在付家的生活瞬间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付珂看了眼面容甜美漂亮的付小五,冷声继续道:“大伯已经和父亲说了,既然你不愿意嫁给贺景元,结婚不是结仇,你的婚事大伯和大伯母不会再管了,我会和你大嫂说尽快给你安排相亲!”
待价而沽!付小五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或许这就是自己最后的利用价值,当成联姻的工具嫁出去给付家谋福利!
而且自己的嘴了大伯母,大哥他们为了讨好大房,联姻的对象估计也就是面上好看而已,内里还不知道如何的糟蹋,即使宴会厅里暖气足,可付小五却感觉心底的寒意蔓延到了全身。
“收起你这幅哭丧的表情,跟我走!”付珂冷声开口,理了理笔挺的西装,随后迈开了步子。
付小五深呼吸着,用力的拍了拍脸颊,知道苍白的脸恢复了血色,随后也带着甜美的笑容跟了过去。
直到付家兄妹离开了,邋遢大叔这才从右边的过道里走了出来,粗犷的脸上透着几分复杂,他知道付小五是没有选择了,又舍不得现在的富贵生活,所以才想着和贺景元合作。
但邋遢大叔真没想到付小五在付家竟然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在付珂眼里,这个妹妹失去了可利用的价值就等于是一个可以拿出来交易的物品。
方棠倒不知道付小五还没有死心,还打算见自己一面做最后的努力,只不过被付珂给阻止了。
“我先过去了。”白千帆收起手机站起身来,他性格张狂,此时一看张守这表情就知道他要说教了,白千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脸高傲的离开了。
“小棠,不管如何,以后还是要注意一点。”张守关切的叮嘱了一句,即使小棠背后有袁家护着,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明康下黑手报复了,即使事后袁家找明家讨回公道,可伤害已经造成。
“我明白。”方棠点了点头,她虽然性子冷,可也不会拒绝长辈善意的关心。
看方棠这面无表情的模样,张守还是有点不放心,打算一会和袁海川提一下。
想到方棠前来的目的,张守温和一笑的开口:“听海川说你是来看画的,走吧,我带你过去。”
流岁画廊将《远山江景图》送到了张家,是因为张老夫人喜欢古画,只不过老夫人年纪大了,行动不方便,所以才将画送了过来。
张家别墅后独栋的小院比起前面的宴会厅要显得安静多了,古画挂在墙壁上,小厅里好几个老一辈子正站在画前品鉴着。
“徐大师,你怎么看?”一个中年男人笑着问道。
擅长花鸟的徐大师是书画界的泰山北斗的人物,他的话具有绝对的权威性,徐大师清癯的脸上透着孤傲和冷僻,有些不高兴被人打断了兴致。
但问话的王志也是书画界中流砥柱的人物,十足的小人,谁落了他面子,日后必定会报复回来。
王志或许不敢报复徐大师,可他的徒弟徒孙就是王志报复的对象。
“这画浓墨重彩处亦可见淡墨写意的痕迹,写实写意两者兼顾,更像是袁孟成的笔法。”徐大师之前在流岁画廊办画展的时候多次看过这幅古画,虽然更倾向于袁孟成,只是不敢百分百肯定。
听到徐大师的话,在场的人纷纷附和起来,“笔锋凌厉,浓墨重彩,这画的气势的确符合袁孟成的风格。”
“早年袁孟成师从李亦,那时袁家正为鼎盛,袁孟成寄情山水,画风偏写意,之后袁家败落,袁孟成出仕,任中书侍郎,袁孟成行事果决凌厉,画风也从淡雅写意转为了写实,”
“不错,看着山势巍峨而险峻,壁立千仞,用色浓重,画风的转变源于袁孟成性格的转变。”
就在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时,反对的声音也同时响了起来,“画卷落款隐斋人,以袁孟成后期雷厉风行的作风,甚至有些刚愎自用,他绝对会用隐斋当自己的别号。”
这话仔细一推敲也对,在场不少人因为这幅《远山江景图》都仔细研究过李亦和袁孟成两人,正史野史大家都研读过,晚年的袁孟成极度张扬,隐斋人这别号的确和他的性格不符。
众人讨论的激烈,两边谁也不服谁,反倒没有人再看画了,毕竟这画出现在流岁画廊后,大家也看过十几二十遍了。
方棠静静的看着,忽然一眯眼,注意力停留在画卷上面的山岭处,浓重的笔墨的确如同徐大师先前所言,依稀能看出淡墨的痕迹。
方棠视线再次转移到山中浓密成林的灌木上……
半晌后,方棠震惊的瞪大了眼,果真是神来之笔!参透了画卷的玄机,方棠忽然明白为什么落款为隐斋人。
“大家何必再争论,有人已经看出门道来了,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们老了,这幅最有争议的古画估计就要落到这小姑娘手里了。”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坐在小厅角落里的老者六十多岁,可头发已经花白,眼袋很深,绷着满是皱纹的老脸,笑容诡谲而阴森,“小姑娘既然有所心得,不如说出来也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学习学习。”
几个大师不由的脸一沉,“哼,这是哪家的小姑娘,不在宴会厅待着玩,怎么跑后院来了!”
“我们争了十多年都没有争出结果来,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浮躁了,会画几张画就以画家自称,内涵、意境全无!要我说就该定个门槛,不到四十岁就不许办画展,把基础练扎实了再说。”
方棠冷眼看着劈头盖脸对自己一顿痛批责骂的几个老一辈,她要是大放厥词了,被骂了,方棠也认了。
可被张守带到后院后,方棠一句话都没说就在这里安静的看画,这不是无妄之灾就是刻意而为之。
“小姑娘,这里可不是你有资格待的!”之前和徐大师说话的王志斥了一句,一手指着门口,“还不赶快出去!”
看着沦为众矢之的的方棠,徐大师眉头一皱的开口:“宋大师,你这是要公报私仇吗?宋濂平被抓,那是证据确凿,和小棠没关系!”
听到这里,方棠不由向着一开始说话的老者看了过去,依稀能从他脸上看出几分熟悉来,上京宋家!难怪会针对自己。
“徐大师,在场都是文化圈德高望重的前辈,在各自领域都有所建树,徐大师这是要让方棠和我们平起平坐吗?”宋正则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混浊的眼里迸发出骇人的凶光,要不是因为方棠,宋家怎么会遭此大劫!
其他人此时也都明白过来了,刚刚怒斥方棠的几人都是宋正则的拥趸,以宋家马首是瞻!
宋濂平被抓了,不过他一个人担下了所有的罪名,倒是没有牵扯到宋家,但出了宋这事,上京宋家也是名声受损,在文化圈的地位大不如前。
否则张家的宴会,心高气傲的宋正则绝对不会亲自过来,至多派旁系过来敷衍一下。
“小棠是瞿老的孙女儿,西街口古建筑的修复方案也是她提出来的,更别说她将珍贵的洒蓝釉钵无无偿的捐献出来了,除了年纪小之外,我认为小棠完全有资格站在这里!”徐大师据理力争的驳斥了回去。
他早年受瞿老恩惠,如今瞿老过世了,徐大师认为自己有责任护着方棠。
在场并没有古董文物修复师,否则就不会有人质疑方棠的资格,论修复技艺,方棠的水准丝毫不亚于宋濂平和卢大师。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宋正则阴沉着脸,方棠不过是踩着他们宋家的声誉扬名立万的!
自古文人相轻!不管方棠是真优秀还是沽名钓誉,对在场这些大师而言,让头发花白的他们和方棠一个小姑娘平起平坐,从心理上他们绝对无法接受。
更别说宋濂平虽然被抓了,可上京宋家没有倒,除了徐大师之外,其他人趋吉避凶都不愿意得罪宋正则,毕竟他们和方棠非亲非故的,何必惹这个麻烦。
“徐大师,方小姑娘再优秀也终究是个后辈,即使有天赋,也该尊重在场这些老前辈。”王志笑眯眯的打了个圆场,眯着眼,目光奸猾诡谲,“不如让小姑娘道个歉,今天就先出去,陈涛他们每个月都有茶话会,我让陈涛送张帖子给方小姑娘。”
小厅这些老一辈年纪都五十岁往上跑,有几个老一辈都快八十岁了。
而王志口中的陈涛则是书画界的第二代,四十来岁的年纪,论资历已经有了,但还欠缺一些火候,过个十年八年的,徐大师他们这些老一辈退下来了,陈涛他们则会接任。
按常理来说,方棠这个年纪,在文化圈里只能进入年轻一辈的交际圈,王志将她纳入到了陈涛他们这里,说起来已经是抬举方棠了。
即使是宋骏,当初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留在小辈的圈子里,越是文化人越讲究年龄资历,再有天赋,那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张守听到佣人的话之后不由的诧异,方棠和明康会起冲突太正常不过了,上京这些小一辈,一个一个年轻气盛的,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
可张守没想到徐大师他们这些老一辈这里竟然也闹腾起来了,王志虽然年轻那也是五十来岁的人了,都是方棠父亲一辈,宋正则他们都是爷爷辈的,结果竟然联合起来针对方棠!
看着话里藏刀的王志,方棠冷声开口:“这里是张家的地方,还轮不到其他人喧宾夺主,还是说有些人倚老卖老,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
方棠从面相上而言就不是善茬,可是王志、宋正则这些老一辈真没想到方棠竟然敢出言不逊,直接将他们比成狗了。
“你……你竟然敢骂我是狗……”王志面色铁青,徐大师不喜他为人,可面子情也要给。
王志没想到方棠一个小姑娘竟然敢这样辱骂自己,这传出去之后,他王志身为协会副会长,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文化圈立足!
走到门口的张守脚步一顿,没进门他也能想到王志会是什么表情,张守身为上京第一大学副校长,可也要给王志三分薄面。
毕竟有些文件要从王志手里过,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说的正是这个理!
方棠看着气的浑身直发抖的王志,慢悠悠的开口:“是又如何?你是想打我还是想要封杀我?”
“我……”气狠了,一口气憋在胸口,让王志难受的老脸涨的通红。
方棠身为古董修复是,她也没有受制于人的地方,宋濂平都垮台了,王志想要封杀方棠还真做不到。至于打人就更不可能了,王志还要脸,更何况他也清楚方棠背后有袁家护着,虽然在王志看来这个护不过是面子情而已,但王志也不敢真动手,把现成的把柄送出去。
看着气的直喘粗气的王志,方棠补了一句,“今天是张老爷子和老夫人的金婚纪念日,你要是喘不过气来就到外面去,别死在这里,脏了张家的地方。”
“方棠,这里是上京,我不管你有什么后台,但在文化圈里还轮不到你撒野!”宋正则掷地有声的声音威严的响了起来,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方棠。
宋正则眼底有得意之色一闪而过,还是太年轻了,经不住激,方棠继续狂吧,将所有人都得罪了,日后上京文化圈就没有方棠的立足之地!
徐大师性格孤傲,却也不得不因为世俗而低头,原则一再的退让,此时徐大师担心的看着方棠,自己能力有限,她得罪了宋正则,还有王志这个阴险小人,以后的路只怕就难了。
看着义正言辞的宋正则,方棠轻声笑了起来,“不劳宋大师操心,有这份闲心还是先教导一下宋濂平和宋骏吧,至少我不会作奸犯科!”
“你!”这一次轮到宋正则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宋濂平和宋骏被抓,这是宋家的耻辱,打人不打脸,偏偏方棠将宋家的脸都打肿了。
门口,张守要推门的动作一顿,温和儒雅的脸上却有笑意一闪而过,小棠这话听的格外痛快啊!
担心宋正则和王志真被气出个好歹,张守推开门走了进来,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朗声一笑的招呼着众人,“多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前来……”
“张校长你来的正好。”张守感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王志气狠了,此时也顾不得摆出一贯虚伪假善的嘴脸,趾高气昂的道:“方棠在这里大放厥词,张校长你身为主人也该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来张家是祝贺老爷子和老夫人的金婚之喜,可不是来被一个小姑娘指着鼻子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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