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他妈的狗酸屁!“苏秀兰恨不得下床去给女儿撑腰,刚才的疼痛,让她有些丢面子,也想转移女儿的目标,“既然你是租赁,不过拿钱买那么一块地方,你在那里就是土皇帝,哪怕像是孙悟空大闹天宫,只要不把它公司拆了,都没人应该管你。何况,你不但管着他们的营业员,你还上交利润,你还处理他们的积压产品,哪一件没做好?凭什么指责你?那些家伙真是的,咸吃萝卜,吃饱了撑的,不过是眼红你赚钱,也没看你付出了多少劳动,付出了多少聪明智慧……”
“好啦,好啦,我的妈,你也别说了,气大伤身,嗯,事情都过了,都说清楚了,领导还是支持我的。”
“说一下午,就说这么点儿屁事?”母亲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主要的就是这件事,其它的更是无稽之谈。比如说吧,就是那张大雷给我干活,说我用公司的人。甚至,还问我,我们俩是不是谈恋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说,我们那个副总经理,平常那张脸就像麻将牌一样板着面孔的,比扑克牌板的都厉害,怎么也这么八卦,还问这种事情。”
母亲被女儿逗乐了:“我说呢,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吧,连你的领导都怀疑你们两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哎,可惜了,那只是个乡下的孩子,其实,他只要挺起来,个子也不矮,模样也不丑,脾气又那么好,真还是个不错的对象。”
女儿不满了:“车轱辘话连着转,别说这事了好不好。”
苏秀兰突然一下想起来了:“我说,你那个领导,好好的问这个事儿干嘛?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嗨,我的妈,我是你女儿,我才跟你说实话,这个领导啊,可是我的坚强后盾,在什么事情上,都是毫不犹豫坚决地站在我这一边。就我们说那么一个下午的话,最后,他还要请我吃晚饭,你说,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苏秀兰来了兴趣,两眼放光,眼珠子咕噜噜望着女儿:“你们领导多大年纪呀?难道还是个单身汉吗?”
悠悠说了实话:“他的年纪嘛,比我们的比邱医生大一点,比我的美术老师小一点,嗯,因为从部队转业来的,可能在部队上接触的女人少,到公司里,就像唐僧进了女儿国,不少女孩子都对他有好感,包括我们那个商场的经理,那都是望他望得脖子酸的。”
“哟哟哟,我看你,是不是喝了半瓶子醋啊,味道有点酸酸的,你是不是有意思啊?”
“你说什么呢?你女儿是那种人吗,你以为我是找对象的呀?你以为我去巴结上司啊。除了工作,我对他没有一点兴趣,但我还是感激他的,他那天面试,简直没有跟我提一个问题,只是看到我的登记表,然后就把我录取了,然后就让我走上工作岗位了。后来,又把我从卖裤头的柜台上解救出来,让我去租赁了时装柜台,现在那么多群众意见,他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连人民来信内容都告诉我。但这是他领导应该做的。绝不能说,他对我就有什么意思了。正因为如此,他一些不太正常的举动,反复澄清他的立场,好像想证明点什么,让我心里怪不舒服的。”
苏秀兰最大的心愿,就是要解决女儿婚姻大事,尽管医生和女儿都那么开朗乐观,但她自己心里有数,自己还能在这世上有多少日子停留?万一自己啥时候走了,女儿还依靠什么人呢?
想了一下,从接触的几个男人来看,似乎,最合适的就是这个副总经理。不是为了趋炎附势,这个领导好在他们是同行,既然对女儿支持,女儿又爱上了服装,如果在一个单位,就能够罩着女儿,免得受人欺负,也能够给她创造一个好的环境。
何况。既然是部队转业回来的干部,在单位应该是军官,作风和品质好哇,应该是最可靠的。过去在工厂的时候,也听说公司罗副总经理口碑不错。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有结婚,年纪也不大,男才女貌,那还是最合适的呢。
母亲打的什么算盘,女儿哪有不知道呢?只是跟她说,要她不要想那么多,八字没有一撇的事,只是,有领导支持,工作就好开展多了。还说,他还介绍了几个服装厂的领导,跟他们通了话,让自己可以到那些厂里进一批服装,而且让她挑选,可以价廉物美,便于以后开展业务。
苏秀兰就说,他们工厂的张厂长过去对自己也不错,但是级别相差太多,自己就是个普通工人,两人的联系太少了。虽然说不上话,但是,如果在领导前面把自己搬出去,领导还是知道的。
“知道了知道了,母亲还是厂里的生产标兵,市里的三八红旗手,名头那是杠杠的我一定打着你的招牌,到你们厂去招摇撞骗……”
东风服装厂规模还不小,六栋高楼鳞次栉比,办公室在大门旁边,刘苏悠悠打前站,走过去就对门卫说,要找王厂长。
门卫穿着保安制服,比别的工厂门卫显得更年轻一些,板着面孔说:“王厂长吗?他已经不上班了。”
焦安子快人快语,马上就说:“他不上班,到哪去了?”
从边上走过一个40多岁的大妈,打量了她们一眼,说:“到哪去了?回家抱孙子去了,就把我们扔给别人,也不管了。”
不会吧,那天,罗副总经理不但和王厂长通了电话,还把电话号码告诉了刘苏悠悠的。于是,她掏出手机,照着留下的号码拨了过去,接电话的声音比较苍老,听声音就知道是有孙子的人,只是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哪里?找我什么事?”
刘苏悠悠听出他不耐烦的声音,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先挤出一脸笑容,然后说:“王厂长,我是罗副总经理手下,在服装商场工作,他已经跟你联系过了,我要到贵厂购买一批服装。”
“哦,我知道这事儿,已经和供销科的人说过了,你去找他们的李科长就是了。”
刘苏悠悠马上改口,对门卫说:“王厂长不在这里,让我找李科长。”说着,还朝办公楼看看,不知道在第几层。
那个大妈是到传达室拿信函的,热情地说:“早知道你找李科长,问我就是了,你问门卫,就像见门神一样,巴不得所有的人都不进厂里。告诉你吧,李科长今天不在办公室,他在仓库里盘点。”
焦安子马上接话:“在仓库里,那正好,我们就是要到仓库去选服装。”
“那你就找对人了,我就是仓库统计员,你是哪个单位的呀?买什么服装?”
这一下焦安子不说话了,她就一个小小服装店的,说出来上不了台面。
刘苏悠悠跟着回答:“我是服装商场的,是服装公司的直属单位,过去跟你们服装厂有联系,也是一个系统吧。”
“服装商场啊,呵呵,惯子不孝,肥田养瘪稻,成不了气候。从我们这里去年买了不少服装去,到现在大概都没卖掉吧。”女人带她们到仓库去,一边走一边说。
“那一定是你们服装款式不好,所以才卖不掉。”焦安子说。
大妈变脸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怎么知道我们厂款式不好?告诉你吧,我们设计的服装,还参加过巴黎时装周的展览,我们有这么强的设计能力,还有精湛的制作工艺,生产的服装怎么能不好呢?是你们那些人不行,文不能测字,武不能当兵,只会到厂里指手画脚。现在,服装工厂自主了,你们没饭吃了吧?”
焦安子不是服装公司的,可是要为好友打抱不平,于是说:“服装公司没饭吃,你们有饭吃是吗?日子过得不错,天天吃满汉全席,是不是消化不良呢?”
一条林荫道很长,仓库好像在最后面,三个人一边走着,其中两个话唠,说个不停,这个女人也是嘴快:“还吃满汉全席?把稀饭喝饱肚子就不错了,工厂哪有那么好办的,老工厂,老工人,企业负担那么重,现在服装生意也难做,这不,工厂办不下去了,破产了,卖了……呵呵,人就到,前面走来的三个人,当中那个高个子的,就是新厂长,他不叫厂长,叫总裁。”
三个人朝这边走来,三个女人朝对面走去,走着走着就碰见了,中年女人就喊了一声:“刘总好!”
这个叫刘总的个子高大,器宇轩昂,走到这里,突然就停下来,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姑娘。好在和颜悦色,想是新官上任,要搞好群众关系吧,满面堆笑,点点头,停住了脚,问身边的人:“不是说很久没有招工了吗,既然都是些老职工,厂里还有这么年轻的工人吗?上班怎么在外面闲逛?”
他身后跟随的人摇摇头说:“刘总,这不是我们工厂的人。”
身边的女人马上就说:“刘总,这是我带来的,服装公司的人,她们来买服装的。”
跟在刘总身边的另一个人马上就说:“他们又来买服装了?去年买的还没卖掉吧?”
看着眼前气质非凡的老总,焦安子花痴病犯了,带着几分羞涩,又带着几分热烈,摆摆手打招呼:“刘总啊,我叫焦安子,她叫刘苏悠悠,我们两个是大学同学。她是承包——不对,应该是租赁商场的柜台,自负盈亏。谁说我们的服装卖不掉?走得可好呢。东风服装厂是老单位,设计能力特别强,你们的服装,还打入了巴黎时装周,那可是墙里开花墙外香啊。外面了解少,看来还是宣传不够啊。我这个大学同学,租赁柜台才一个多月,服装走得哗啦啦的,去年进的货,早就卖出去了,所以才想着拿一点新款。”
老总身边的人就说:“过去的工厂,都是以做工作服为主的,有多少新款啊。我们刘总上任,正在根据市场调研情况,要走时装生产的道路,创造自己的品牌。可是这才刚刚开始呢。”
刘苏悠悠想不通。新官上任,百废待兴,肯定有许多工作要做,这个总裁怎么有闲心在这里和顾客聊天呢?莫非这就是他调研市场?
一阵凉风吹来,林荫道就像风洞一样,刚才走出的一身汗,瞬间灰飞烟灭,哦,想必是几个人在这里歇脚乘凉吧。以后要跟这样的厂家打交道,认识总裁可以捷足先登了。
刘苏悠悠彬彬有礼的一点头:“刘总好!我虽然是服装商场的员工,但是直接归属于服装公司领导,刘总居然从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来,购买了这么大的工厂,魄力和实力都非同小可啊。我是小销售小部门,不敢说与刘总合作,只能尽绵薄之力,给刘总的企业发展添砖加瓦吧。”
“好能干的姑娘,说句话来滴水不漏。我就冲你这么别字的名字,还有大胆的行为,我也支持你吧。”见对面姑娘一双眼睛清澈又干净,刘总呵呵笑了,笑容展现了一个成熟男人的魅力,跟着就对身边这个中年妇女说,“李科长正在仓库,你去跟他说,让她们挑选服装,价格上也尽量照顾吧。”
刘苏悠悠跟着就提出了要求:“刘总,我才开始从事这个行业,本小利薄,我能不能销售了以后再付款呢?”
“不能。”刘总的笑容马上淡薄了,甚至还带着几分凉薄,“原来你是个新手,不懂得现金为王的道理,商场如战场,不能有一点心慈手软,一手交钱一首交货是规矩,资金不够,就少买一点。”
焦安子马上就说:“刘总,我有一家服装店,开了好多年了,还有一些生意上的小伙伴,只要刘总价格上照顾,我可以现金进一批货。就不知道,能给我多大的优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