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接受。”刘向阳转动着椅子,背过去的一瞬间还笑意盈盈,转过来的时候,笑容就像洗过一样,丝毫都没有了:“但是我们的前提,是要以最低的价格拿下来,你先进我这个公司,然后作为我的谈判代表。”
“让我一个人去谈判?”
“你恐怕不行,如果悠悠在恐怕差不多。”刘向阳毫不客气的说,“你只能作为我的随从。等商场拿下来之后,再走马上任。” 焦安子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本事不如闺蜜,但是敢说敢干,气场足够强大。而且商场有了公司做后盾,只要做好对职工的管理就行了。刘总打了一个电话,就让她去人事科报道,填写了入职表格,刘总签字,办公室盖章,摇身一变,焦安子就变成了大公司的职员。回家说起来,父母也为她高兴。
第二天,她就以特派员的身份,到服装商场找经理去了。
四楼的办公室,焦安子还第一次来,很容易就找到了经理室,探头看去,司文这家伙正焦头烂额的坐在电脑跟前,不知道敲打些什么?看见一向阳光灿烂的小伙子,现在眉毛打结的样子,心中好笑。
她敲敲门板,然后戏谑地喊了一声:“扫地扫地!”
司文抬头一看,是悠悠的朋友,虽然早就熟悉了,但是过去交往不多,突然跑过来干什么?彼此有电话,也问过他的邮箱,刘苏悠悠才能够把写给罗墨的邮件发给他。不会来问这件事了吧。 有什么事儿不能电话里说?对她的称呼有些感冒:“什么呀,我怎么变成清洁工了?”
焦安子丢了一个卫生球:“呵呵哦,斯文扫地,你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所以就把主谓词组的主语去掉了!”
“你姐妹两一样德行,她叫我斯文败类,你叫我斯文扫地,我就这么不堪吗?”
“也不请我坐,我就不请自入了啊!”她走过去,自顾自地往边上的椅子上一坐,大大咧咧说,“你瞧你这个德行,原来阳光灿烂,现在雾霾满天,一个头两个大了吧?”
“何止是两个头,我有十个头这么大,这个烂摊子,现在交到我手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扔到大街上都没人要的单位,我也不知道脑袋进多少水了,才接这么个苦差事。” “愁什么?马上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我就是上天派来的天使,是拯救你的!”说完,焦安子掏出介绍信,还巴巴地打开了,朝他桌子上一拍:“你看,这就是我来的通行证!”
这年头,名片已经满天飞了,谁还巴巴地掏介绍信啊?还是最老式的那种,顶端是铅字印刷的大字《东风服装厂》,下面盖着“东风服装总公司”的公章,当中显示着:“兹介绍我厂焦安子同志前来贵单位联系业务……”
这么文绉绉的介绍信,除了名字与日期是填写上去的,其它都是印刷体,早已经过时10年以上,掏出这么个宝贝,吓唬谁呀。
司文把介绍信推到一边儿,不屑一顾:“妹子呀,咱们又不是不认识,拿这个老古董来忽悠我干啥?只有些奇怪,你什么时候,混到东风服装总公司去了?我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工厂,采访过许多回。他们还有一件衣服出奇冒烟,参加过巴黎时装周的展览,那可是红极一时的。你去干什么?给他们当模特?”
焦安子扭扭身子:“大哥眼拙啊,我这个一稻箩粗,两稻箩长的身材,穿旗袍都像穿麻袋一样,还能当模特吗?” “呵呵呵,你别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发现你苗条多了。”司文站起来,围着她坐的椅子转了一圈儿,笑得不怀好意,“减肥的吧?再要瘦十来斤,就和刘苏悠悠差不多了。”
什么人都拿自己和悠悠相比,焦安子很不自在,翻了个白眼儿说:“我有正经事儿说,不要插科打诨的。”
司文双手抱拳,朝她一辑:“不知青菜大成驾到有何贵干?”
“什么青菜大成?我是钦差大臣。我是来解救你处于水火之中的。”焦安子呱呱说了一通。
听说刘向阳愿意购买服装商场,司文眉飞色舞,马上走过去倒茶,然后恭恭敬敬捧到她跟前,衣袖一甩,唱起了越剧:“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你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首先我们要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内购买下来,你也不要妄想脱离苦海,刘总购买以后,你还是不动窝,我就是你的助手”
“哎呀,只有你还不够,如果悠悠在这里,让我能够左拥右抱,那就更好了。”他说的恬不知耻。
“你做梦去吧!”焦安子踢了他一脚,他乖乖地回到椅子上坐下来,焦安子拉下脸来说,“别的地方我可能比不过她,卖衣服,我可比她还有经验,毕竟我自己有个店。”
“你家那个店算什么?比起我们商场,也不过就是几件柜台的大小。要施展抱负,还是要到我们这里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这么高的天,这么宽的海,你飞了吗,你跃起来了吗?”
被焦安子怼得无话可说,就听见外面有声音:“罗副总经理,你今天怎么大驾光临了?”是哪一个在招呼来人,跟的就是罗墨的声音:“哦,我有点儿事,司文在哪里?”“当然在经理办公室啊?你们走了之后,这里就他当家了。”
“哦,你们忙,我找他去。”
走廊上的脚步声、两个人的交流声,不可避免的传进了经理办公室。听到这个声音,
焦安子马上站起来,闪进隔间里,伸出头来说:“我才不想见这个家伙呢!”
跟着,罗墨跨进房间,带着他一贯的气势,现在更加咄咄逼人:“司文,我找你!”这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的。
来者不善啊,可现在他不是自己顶头上司了,司文才不喝他那一壶呢,面不改色心不跳,像没事人一样,懒得站起来:“哦,大领导啊,现在,你可是总工会的头头了,更上一层楼了,我们都在你的领导下,你日理万机,到我们这小店来有何贵干啊?”
罗墨冷哼一声:“你这店还小啊,作为专业的服装商场,全市也就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司文也哼了一声:“小是不小,可惜在某些人的掌管之下,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弄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是鬼使神差,跑到这里来,收拾你们的烂摊子。”
“怎么能说是我的烂摊子?我又不是这里的前任领导。”
“你可是这里领导的领导,你现任夫人,不就是这里的领导吗,不是在你的领导下吗,除了矛盾、债务、纠纷……还留下了什么?”
“不要七扯八拉嘴呱呱,我今天不是来说这个事的!”罗墨说着,砰的一声,一勾脚去,把门关上了,顺势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气势汹汹地问:“司文,过去我们是老同事,相处也还不错,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意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意思你了?你问我的意思是什么意思?”司文就像说绕口令一样,他也知道他来是为什么目的,才不怕他呢。
“我们一贯关系不错,我对你虽然没有提拔之恩,也是对你看重的,不要认为我是虎落平川被犬欺,我虽然现在不是你的直接领导,但是我们总工会,是管辖所有的企事业单位的,你小小的服装商场更不在话下。我哪一点得罪了你?你要变着法子来骂我。”罗墨越说越气,脸变得就像猪肝色一样了。
“哎呀,你是市总工会的大领导,我们现在望尘莫及,怎么敢骂你呢?您真是错怪我了。”司文无怨无悔的装无辜。
“你不要装这么无所谓的样子,老老实实告诉我,那一封邮件,是怎么一回事?你什么目的?什么居心?”
“什么文件?我们又不是对口单位,发什么文件。”司文心情大好。
罗墨的气场全开。猩红的唇一张一合。散发着狂肆冰冷的阴狠:“不是文件是邮件,依着你笔头子灵活,宣传报道有一手,想不到的是,你骂人也这么有水平,我哪点得罪了你,你为什么要以刘苏悠悠的口吻,发邮件骂我?而且这邮件不是直接发给我的,还是发给我们总工会的人,由他转交给我的,你说,你居心何在?我和你没完!”
“什么?你说我骂了你。我怎么敢啊?我怎么会呢?骂了你什么呢?就是商场没搞好,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没有道理指责你呀。”
“不要装傻充愣!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刘苏悠悠跟你说了些什么,你是有对象的,就这么跟一个跟一个……”罗墨说不下去了,因为刘苏悠悠曾经是自己的对象,他们两个怎么扯到一起的呢?那就是说,背着自己,刘苏悠悠还和这个小伙子无话不谈,难道他们早就不干不净了?幸亏没和她结婚,否则的话,头顶上不是一片大草原了吗?
更何况,总工会转邮件的是一个部长,天然的大嘴巴,把那封邮件转给他同时,已经给许多人看过了,机关里人几乎都知道,成天对着他戳戳点点。本来趾高气扬走马上任,尽管是个社会团体,可是到那里当个副手,比在服装公司更有地位。然而威信还没树立起来,品行上的污点却流传开来,瞬间成为千夫所指,得到所有人另眼相看。想到这里,罗墨眼眸里凛着浓稠墨色,怒气使双腮肌肉不停咬紧,心中好不恼火,所以这才来找司文的。
“我们总工会的大领导,代表着全市工人阶级的共同利益,上班时间,不为你们社会团体工作,不为有困难的工人鼓与呼,跑回你的老家来不是调查研究,不是解决问题,而是向我们基层干部兴师问罪,我何罪之有?”司文装着的悲愤交加的样子,双眼瞪得圆溜溜的,噙满了难以置信的愕然。
“不要东扯葫芦西拉瓢!还狡辩吗,那封邮件不是你写的还是谁写的?虽然是知名不具,那个口气和那些事情,不就是代刘苏悠悠打抱不平吗?我和她最多只是男女朋友关系,没有契约约束,不受法律保护,恋爱是我的自由,婚姻是我的自由,有什么可以指责的?”
司文恍然大悟的说:“你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你心中有数,你还没有渣到极致啊。怎么能不知道?那是你的前任未婚妻,把她打发出去,就是为了移情别恋吧?人一走,茶就凉,闪电一样劈腿,你就是个当代陈世美,还好意思向我问罪?你都能够做人家不能说吗?她骂你也是活该,你就应该受着。”
他马上否认:“不可能,刘苏悠悠一贯温文尔雅,知性温柔,绝对不会写出这样的信件含沙射影,对我破口大骂的。一定是你编造的,你代她出气是不是?她跟你什么关系?一直和我往来的,答应了做我的女朋友的,什么时候跟你勾勾搭搭,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你了?你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有往来?”罗墨眼睛一下子眯在一起,瞳孔沉黑而淡漠,散发着幽洌的危险感。
司文才不受他的威胁,云淡风轻的说:“笑话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招呼都不打一个,突然之间,就和别人结了婚,把你的女朋友置身何处?现在你倒过来倒打一耙,你还认为她移情别恋了吗?告诉你,我们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你污水泼不到我的头上来,我也不需要含血喷天,倒过来咬你一口。”
罗墨依然固执的说:“我不相信,一定是你编造的信件,要不然,邮件怎么从你这里出去的?”
“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说的对,是从我这里出去的。可是怎么到我这里的呢?我打开邮箱给你看看,明明是悠悠发给我的。不信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