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海之外的永夜海域,一轮明月低悬,似触手可及。
此轮明月之下,正是久负盛名的红粉窟,月下岛。
然而近日,依然灯红酒绿的月岭城,不仅没了莺歌燕舞, 甚至连个鬼影都难见到。
自月下会谈确定那一日起,短短半日内,月岭城便已人去楼空。
并非是天涯禁娱,他们可不在乎你们怎么玩,更不会因为九州人情世故,丢了他们本土文化。
离开的人皆是自愿。
会谈双方不是洪水勐兽, 但若翻脸起来,绝对要比洪水勐兽更可怕。
这事,无边海发生了太多, 很多势力称霸了大陆后就会染指别的地方,例如现在的六天涯!
不想刀兵相见,就要上谈判桌。
双方实力不对等还好,差距越大越闹不出什么事,往往只是走个过场。
可若双方实力对等,一谈不拢就是殃及池鱼。
多少人为了看个热闹丢了性命。
这就是无边海。
瓜越是香甜,背后的风险越大,别一口没吃成反搭了性命。
人没了,这里仍旧灯火辉煌,灵珠宝石的光芒将整座月岭城渲染得五光十色。
城外宽阔的石砖大道旁,停着各式各样的灵舟。
每有新的灵舟造访,城外候命的城主会火速跑上前,恭迎船中人的大驾。
不过,他也是有区别对待的。
虽是通过灵舟样式,却又并非灵舟等级,而是标志。
这半个月来, 从八海陆续到此的灵舟,相同的有不少,但却没有一样的标志。
反观韫海来的,灵舟种类虽也不少,可不论样式如何,都有一个很明显的商标,商标下还有四个字:“九州重工”。
城主对此很鄙夷。
八海来的灵舟,不是门派旗号,就是族徽。
看到这些熟悉的强大势力,城主激动啊,自然对韫海的九州一方嗤之以鼻了。
韫海,听说离他们这里都隔着三个海域,以前更是闻所未闻,最近才知道有这么一片靠近海角的海域。
海角什么地方,恶海之邻,荒芜所在。
那地方的人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修炼?
梦里修差不多。
城主也不是完全不懂,之所以韫海会出现这批狂妄之徒,跟东天涯的大族,太令一族有极深的瓜葛, 此人在韫海创建了第六天涯,内拥万界, 可谓是森罗万象, 种类繁多啊。
可惜,还不是让东天涯派去的人收拾了,这帮人坐享其成,自以为是的来谈判,真是惹人发笑。
自然而然的,城主对九州重工的灵舟,便只会投去戏谑的目光。
恭迎?
梦里都没有。
瞧着又有一艘九州灵舟降下,城主不屑一顾,扭头时,看到东边天际光芒一闪,他一下来了精神,紧紧注视划破天际而来的流光,待到千丈之外时终于看清,灵舟上的标志,竟是他刚才还想到的太令族徽。
“哎呀呀。”城主激动的迎向前,几步路的工夫,太令灵舟已滑翔而下,快速又精准的停在一排灵舟之前。
“西天月上宫治下,紫桑百欢宗分属,月下岛月岭城城主,丁茂青,参见太令上使。”
就看他这一大串的介绍词,便可知,他很清楚东天涯的习俗啊。
刚从灵舟阁楼里出来的太令煜奇,无视了灵舟下的丁茂青,目光注视大道对面,从一艘小灵舟下来的青年。
这个青年衣着和无边海人没多大区别,只是鼻梁上挂着一副晶莹剔透的琉璃镜。
“喂,你是异人?”太令煜奇冲对方问。
眼镜早发现对方,闻言只是点点头,然后对面前兵卒道:“带路。”
“这异人,也没三头六臂啊。”看到眼镜往城内走去,太令煜奇冷笑一声,飞身下船,落在丁茂青旁。
丁茂青激动万分的谦卑道:“庭院已为上使备好,上使请随我来。”
“嗯。”太令煜奇没摆架子,却依旧给人高高在上之感。
入得城中,太令煜奇左右环顾,忽然神色不悦道:“来的路上,听闻你这里可是艳名四海啊!”
“呃……唉,上使有所不知,以前是这样的,但得知诸多上使要来此会谈,小人只能把她们遣散了。”
“这多无趣。”太令煜奇更是不悦道:“为见识这月岭之美,我可是把我那七个婆娘都扔半道了。”
闻听此言,丁茂青忙赔以媚笑,刚想说唤来便是,没来得及问太令煜奇口味,走在前面的眼镜,忽然回头看了太令煜奇一眼。
太令煜奇瞬间注意,澹笑道:“阁下莫非同道中人?也对这城主安排心生不悦否?”
眼镜摇头,道:“只是听过类似的话,忽有感触。”
“哦,看来阁下朋友之中,有同道中人啊!”太令煜奇感慨一番,忽而又问:“不知是否也到此,还望介绍。”
这下,轮到眼镜冷笑了。
他很快收敛道:“他并未到此。 ”
“可惜,可惜啊。”太令煜奇很是遗憾。
此后两人并未交流,一个被兵卒带着,一个被城主领着,在一条十字大道分开,去了各自别院。
丁茂青本想让异人住客栈的,但再一想,这未免显得自己过于的小家子气,于是安排了庭院,当然,规格远不如给天涯上使准备的,且是多人一院。
这不,眼镜刚进入庭院,便见花圃边上有几个熟人正在交流。
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可见这院中有法阵,不仅隔绝声音,神识都无法探入其中。
几人也看到了他,纷纷笑着走来。
眼镜让兵卒回去,这才进了院子,对几人道:“多年不见,可还好啊。”
“人都见到了,好不好还用得着说。”
“行了,刚说起你呢,听到你要来,我就知道这件事恐怕要往崩处谈了。”
“不一定,人眼镜能力可不光是用来逃跑的哦。”
眼镜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苦笑几声道:“少拿我开涮,跟我说一下你们讨论的结果。”
“那有什么结果,都是说着玩的,何况,这地方讨论,不安全吧!”
院子是有法阵,但不是他们的法阵,岂能随意论正事。
不过要解决这个问题也简单,无需派一名精通法阵的修士来,只用纸笔即可。
相互叙旧一番,眼镜便跟他们进了一栋阁楼,围坐一圈,铺上纸笔,用暗语交流。
又过了半个月,双方人员全部到齐的翌日,近百人聚集在了月下宫,昔日张天流和炎魔做客过的大堂内,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的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