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位南涯修士所化流光相继合并,最后汇成一体,冲到金丝前方又再度散开,每个人的站位都很有讲究,保留了闪避的空间,既不会正面和金丝硬碰,又不会让金丝顺利穿过他们所有人。
这是一个阵,虽没有张天流借星石之力的挪移阵范围广阔,但西帝想强行闯过,将会被拖延更久。
西帝如果绕道,他们同样可以绕道,西帝速度是快,但毕竟在外圈,南涯修士都在内圈,路程短,修为最次也是元圣,只要反应跟得上就不可能让西帝绕进去。
打从一开始,南涯修士就考虑好了,否则岂会占了坤位。
西帝果然别无选择,要硬闯了!
“小心!”
为首的南涯修士,天罗道阮岸脸色一变,提醒同时,人已闪避,并挥袖撒开一面天罗网在西帝前方。
阮岸已入小天命境万载岁月,已触及天命中期的屏障,他的天罗界域非同小可,可免疫五行神通,世间能破坏天罗之术寥寥无几。
可是,仅一个照面,就让西帝给撕碎了。
“怎么可能?”阮岸童孔巨震。
西帝连神通都没施展,单凭肉身就撕开了他的界域!
“元蚀!”
一名剑修身后长剑出鞘,直奔冲破天罗的西帝而去。
这看似稀松平常的飞剑可绝不简单,它名元蚀,顾名思义,可蚀人本源,与它触及者非死即伤,用九州异人的话来说,就是真实伤害!
不论肉身元神,被元蚀所伤基本就废了,哪怕是汤靖承这一类也无法幸免。
西帝肉身强大,即便让人千刀万剐别说死了,只怕剐的人速度还没他恢复快。
可面对元蚀,西帝明显也发憷。
就在他侧身一躲时,飞剑元蚀突然展开一片黑光,眨眼便将西帝笼罩其内。
而西帝显然避之不及,一头撞在黑光边缘时,竟然被弹了回来。
“好!”
南涯修士顿时振奋起来。
这剑修也是天命,虽然入天命不足万年,但其界域非比寻常,在他元圣期时,就有天命让他这样阴了一会,险些丢了命。
以剑开剑域,纵观整个无边海也是别具一格了。
但吃过这招亏的人,对此却有不同看法,元蚀所放剑域并不是纯粹的剑域,而在真正的剑修眼里,这根本就不是剑域,是属于断界的某种禁锢神通,或说牢狱!
元蚀的弊端就是缺乏变化,而且虽是飞剑,但在天命这个层次,他的飞剑速度还不如圣境的飞剑速度,命中并不高。
可如果陷入这牢狱中,命中再不高,给你千百次攻击的机会,总有一两次能中。
“原是剑中暗藏界宝!”西帝忽然冷笑一声,双掌一错一分,一座金火滔天的金色宫殿勐然展开,如一鼎炼器炉反将整个黑光牢狱笼罩其内。
众人一惊,以界域覆盖界域,这种事大家不是没见过,但身在对手界域中,还能如此简单的反将对手界域笼罩,就有些离谱了!
这就好比在水中点燃了火焰。
张天流这一类不算,他们的剑衣界域,只是覆盖了身体,并不能反笼罩对手的界域,属于在水里开辟了一个有氧空间,才能把火焰点燃,但你要反过来让空间把水给笼罩,绝无可能。
空间是能装水,问题是它已经处于水中了,空间变大时,只会把水推得更远,这是无法相容的,即便是同属,也是两个不同人的界域,变化掌握在各自手中,单一属性的界域当今已经极少了。
而若在空间边缘开几个口子,让水进来,同等自杀!
他们不是没听到西帝的那句:“原是剑中暗藏界宝!”
这个大家多少都猜到一些,不至于吃惊。
吃惊的是,界宝也有界域啊,不然能叫界宝!
残破的界宝,多半只能开启领域,飞剑元蚀里的界宝连西帝都能挡回来,显然是界域级的,至少阮岸的天罗界域强吧。
可为什么阻止不了西帝的界域?
要说西帝的界域把这牢狱撑爆了,大家还能理解。
眼下是真无法理解。
“笨啊,他界域从头到尾就开着好吧。”突如其来的传音入密瞬息进入众人脑海。
紧接着南涯修士便见手捧符球的张天流,现身在他们之间。
“什么?一直开着?”
“不可能!”阮岸飞速传音道:“如果开着,必与我的界域碰撞,而不是直接让他撕破了。”
张天流白了阮岸一眼,念头一闪,又是传音入密:“就不能闯过去再开?”
阮岸无语。
不是没有可能,但他们实在是感觉不到啊。
“刚才他毁我星石时,我就感觉很疑惑了,如此aoe怎么可能瞬发,何况充满灵气的星石居然不爆,直接化作了齑粉,那灵气上哪了?只能说让他界域给吞噬了!”
“这不可能,界域是能吞噬,但……”
反驳之语还没传完,张天流手中符球就已抛出,紧跟着,如炼器炉的金殿突然消失,而笼罩西帝的黑光牢狱也不见了!
倒是飞剑元蚀,居然完好无损!
众人眉头更皱。
张天流也有些诧异,继而好似明白了什么,就在他的符球在西帝面前突然炸开,又将西帝笼罩时,他念头一动,刹那传音:“这飞剑可化九成九的本源之力,独留一线由剑主操控,西帝的界域之力即使有着一线,短时间也不可能损害飞剑,但耐不住里面的界宝抵御不了啊!”
众人一听才明白,也感慨,这雾里散人反应太快了吧,顷刻间就已看清局势。
西帝界域炼的不是飞剑元蚀,而是针对元蚀里的界宝!
失去界宝,黑光牢狱自然不攻而破。
而且这厮,居然提前就把符球扔出了,在西帝刚刚破解界宝时,又将他罩住。
虽不知能抵挡多久,但也是机会啊!
剑修虽恼火张天流一句话就把他的元蚀给剖析了,可眼下对付西帝才是首要,他立刻超控元蚀追逐符牢中的西帝。
“你这符牢,也留一线了吗?”阮岸突然到张天流身边,传音询问。
“任何的神通都有这一线,不留一线的力量等于超脱了自己的控制,你们天罗道不也如此吗,只是留的有点多,疏漏也自然多了。”
阮岸自然也知道,但他想问的是下一句:“我天罗界域虽不如师兄,但也不可能被蛮力破解,刚才那一瞬间,你可有看清?”
张天流笑而不语。
阮岸这厮什么心思很简单,利用抵御西帝的借口,从张天流这里套点心得,好进一步提升界域。
他修为和阅历虽远超张天流,奈何没有张天流这双眼啊!
张天流现在是左眼观察未来的一秒变化,右眼观察过去,将西帝出现后一系列的手段,反复在空间记忆中上演,因此他才能在瞬息间,看破西帝破解界宝的法子,包括西帝的界域一直在开着。
西帝隐藏得太好了,他的界域可能变化无穷,但也有可能没变,之所以没和天罗界域发生摩擦,是在缩放上!
缩,能如剑衣,放,能如剑域。
且悄无声息,灵目难觉。
此刻西帝,一边闪躲元蚀,一边观察那密密麻麻的符文屏障。
他不是没尝试毁,但居然毁不掉!
一拳打在符文上,感觉打在天地上!
可以说,这一拳挥空了,也可以说,他肉体凡胎的一拳打在了石头上!
也他顷刻间知道这符牢的厉害之处,这不是张天流的力量,而是无边海这个世界的力量!
除非他能撕破天地,否则他无法击穿这股力量。
但正如张天流所说,他也知道,万法留一线,张天流能操控这股力量,必有一线在,不过这一线太难找了!
除非他也精通符语!
否则只能抽丝剥茧。
他哪有这个时间。
看西帝在符牢里面无头苍蝇似的,众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张天流却皱起眉头,显然很不悦!
他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西帝猜到了他的心思!
他的符牢,乃是由诸般禁锢法阵上甄选的符语,加上不动法则,再配合从天阙圣令里研究出的符语,这是张天流最强的禁锢手段了。
不是没有破绽,以西帝的实力也不是不能转瞬化解,如他刚才那般开启金殿界域就能化解。
但被西帝看破了!
化解符牢的同时,也就代表着他的界域又会被这群人了解一分。
南涯修士还好,禁锢他力量的不是他们,他们仅凭眼睛和感应,最后凭经验猜,得不到多少东西。
雾里散人这家伙不一样啊!
他的符语很复杂,自己的界域在炼化他的符牢时,也同等于在告诉他,自己的界域里蕴含了什么力量,又以何种方式通过变化来对应,最终化解他的符牢。
整个过程再短暂也瞒不住张天流。
得不偿失吗?
不,与神祇相比,这点底牌还是值得露的。
问题在于闯过这一关,张天流和南涯修士就没有阻挡他的力量了吗?
显然不可能,这帮家伙趁着他被符牢困住,已经开始准备第二手禁锢之法了。
如此一算,底牌还是尽量不要露得太多!
毕竟贪图神祇的人,又不是他一个!
就在此时,数到流光趁着张天流与南涯修士抵御西帝时,从后方直接冲入了坤位的山脉中,与隐藏的妖王们战作一团。
这边一打起来,星云上的家伙不少都忍不住了,纷纷从不同的方位,冲向坤位山脉。
前一刻还扬言要帮助妖族对付西极军,可现在西极军大部分在乾位和妖王们大战,只有少数绕道来协助西帝。
这少数的都没人阻挡,不是还在星云里看好戏,就是和他们打算联手的妖族打作了一团。
顷刻间,全乱了!
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鹰王见此,恼羞成怒道:“果然不该相信人族!”
“人族其实还是有可信的,雾里不就拖住了西帝吗。”
还没恢复过来,有些苟延残喘的阚竹居士,一边艰难说着,一边还盯着各方战局,要将这场夺神战刻印入脑海中,丰富他未来的《盛名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