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将题集送到紫宸殿,顺治帝让萧喆指认,萧喆接过题集,双手颤抖着翻开,翻到其中一页,指给戴权看。
“这,这个是第一道考题。”
然后他又继续翻找,将第三道考题也找出来指给戴权,戴权将刘培拿出来的考题何题集一起摊开在顺治帝面前,将舞弊的证据指给顺治帝看。
“陛下,臣有一事禀告。”刘培突然道。
“准。”顺治帝面色阴沉,淡淡吐出一个字。
刘培回头冷冷地看了陈颍一眼,然后向顺治帝禀道:
“陛下,据臣所知,这本题集在春秋书馆流传最广,而春秋书馆,是陈颍一手创办的。”
顺治帝自然知道春秋书馆是陈颍的手笔,陈颍还从他这里敲了不少古书珍本去,嘴角轻微抽搐,顺治帝点点头道:
“朕知道。”
刘培继续道:“臣怀疑这题集与春秋书馆,与陈颍脱不了干系,还请陛下拿下陈颍严查。”
方才陈颍质问他作为主考官为何会出现在这紫宸殿,那他也还给陈颍一次。
刘培本就不甚喜欢世家之人,自从陈颍越过他直接找上范明之后,他更是看陈颍不顺眼,是以有人故意给陈颍安排臭号时,他装作没看到。
今日他以为陈颍是因为考卷被污损受不了委屈来跟顺治帝告状的,再加上陈颍的态度也不怎么好,他便斥了陈颍。
陈颍以舞弊之事质问于他,给他扣帽子,那他也拿着题集何春秋书馆做文章,他倒要看看陈颍如何撇清。
“陛下,刘大人推诿罪责,诬陷与臣,臣请求与他对质。”陈颍向顺治帝拱手道。
“准。”
“刘爱卿平身罢,既然陈颍不服,那你便与他辩上一辩。”
陈颍转向刘培,问道:“刘大人既然知道这题集在春秋书馆流传最广,可见刘大人是早就知道有这样一本题集在京中流传的,但是先前刘大人又说未曾看过这本题集,不知刘大人作何解释?”
刘培冷哼道:“本官事务繁忙,只是听闻过这题集的名头,不曾看过,有何不可?”
陈颍大笑道:“好一个事务繁忙,就忙出这么一场舞弊案吗?”
“刘大人身为主考官,听闻有这样一本与科举有关的题集在京城广为流传,却连看都没看过一眼,这话刘大人你自己信吗?”
“还是说,刘大人承认自己玩忽职守?”
刘培冷哼道:“本官承认,是本官疏忽,才让宵小之辈有机可乘,但这题集在你春秋书馆大肆流传,却也是事实。”
陈颍不屑笑道:“刘大人你手底下肯定有不少冤魂,书馆是给学子们读书的地方,聚集了打量应考学子,那题集自然是在学子最多的地方流传最多,我竟不知刘大人是怎么将这罪责扣在我头上的,难不成是‘莫须有’之罪?”
听到“莫须有”三个字,刘培瞳孔一缩,这三个字,说是文官最大的忌讳也不为过。
“哼,本官如此说自然是有依据的,其一,你在恩科之前突然创建春秋书馆,大肆聚集考生,居心不良。
其二,你与荣国府贾琏关系亲密,而贾琏的舅舅,正是与我一同负责此次恩科的张景仪,你有机会得到考题。
其三,荣国府贾宝玉此次也参加了科考,据说是你的提议,且你经常前往贾府指点贾宝玉,而这题集,最开始便是出现在贾宝玉手中,你说与你有没有干系?”
陈颍心头一凛,贾宝玉?恐怕从自己让贾宝玉下场科考开始,这个局就已经开始布下了,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刘大人,你真是今日才得知舞弊之事吗,调查的这般清楚,莫非刘大人你有未卜先知的能为?”
刘培冷声道:“本官为何知晓这些事情,无需向你解释,倒是你,好还是好想想怎么与陛下解释罢。”
陈颍摇头失笑,讥讽道:“刘大人还真是煞费苦心了,只可惜人心不足哇。”
陈颍大致也想明白了,刘培担心崔振在恩科中作梗,与其防不胜防,不如放弃镀金的机会,自导自演一出戏,将崔振陷进去。
也就是说,贾宝玉那条线不是为了针对他,而是冲着贾琏何张景仪去的,只是他坑贾宝玉下场科考,恰好给了刘培一个机会。
而后他找上范明,让刘培生出了危机感,索性借着恩科这个局,把他也算计进去。
“首先,刘大人说我创办书馆是居心不良,不妨问问皇上,我究竟是何居心?”
刘培错愕地看向顺治帝,难不成春秋书馆还与皇上有干系?
顺治帝道:“此事是刘爱卿误会陈颍了,他办书馆的目的是为了打破世家垄断书籍的现状。”
“可是,他,他就是世家出身,岂会做出损害世家利益的事?”刘培质疑道。
“好了,此事朕心中有数,刘爱卿无需过多计较。”顺治帝不耐道,“陈颍,你接着说,还有两点需你自证。”
陈颍不卑不亢道:“刘大人说的第二条,臣的确与贾琏相熟,但刘大人所说的贾琏舅舅,臣从未见过,况且有条件接触考题的便是泄题之人吗?若是这样,那刘大人你的嫌疑才是最大的。”
“至于第三条,让贾宝玉下场科举的确是臣的主意,贾宝玉素来不喜读书,还常常出言不逊,将读书做官之人贬若泥尘,臣便想让他也试试科举之苦,看他以后还如何大言不惭。
在题集出现之前,臣的确曾在贾宝玉手中见到过类似的题卷,但那是贾宝玉自北静王府所得,与臣并无干系。”
顺治帝手指轻敲龙椅,淡淡道:“刘爱卿,你所怀疑的三点,陈颍皆已自证清白,可见只是一个误会,你也莫要再为难陈颍了。”
“臣遵旨。”刘培躬身道,“只是这毕竟是陈颍一人之言,事实如何还需查明。”
“不必了,朕相信陈颍。刘爱卿当务之急是返回考场,停止科考,查清题集的源头,揪出幕后作乱之人。”
“臣遵旨。”刘培领命退去,带着萧喆离开。
“陈颍,朕相信你绝对与此事无关,待调查清楚,朕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谢皇上。”陈颍心中满是嘲弄冷笑,这一对君臣,莫不是把他当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