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当金山山口彤云密布,又是大雪纷飞、弥天漫地,旷野、道路、城池、军营、帐篷都已积满了厚厚的一层雪;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的的天下洒落下来,还未等雪花落到地上,凛冽呼啸的狂风便卷着它们向东南谷口飞去。
「咚咚、咚咚咚!」申酉之交,随着极富节奏的鼓声响起,隋军东营门和南营门同时开启。一队队骑兵、一列列步兵鱼贯而出,接着是—辆辆重型投石机、一辆辆井阑车、一架架床弩各自被牛马骆驼拉拽而出。再后面,则又是一队队杀气腾腾、铠甲森寒的骑兵。
在隋军响起鼓声的同时,吐谷浑士兵也立刻进入战斗位子,经过将近半个月的对峙、攻防,吐谷浑军也已形成了—种应对的制度,那就是每次先派—个万人队防守,而后互相轮换。 但负责守城的万夫长很快发现隋军和往常有了极大的变化,虽然隋军兵种出营的顺序、列阵的方式和以往—致,但隋军这一回是两面出动。这让他大为紧张,当即派人向主帅慕容邕禀报。
慕容邕刚刚披好甲,一听这个消息,立刻策马奔到城头之上,他凝目向城外观察敌情,可是纷纷飞来的雪花令他看不清楚那两支敌军里面的问题,于是立刻伸出手掌、拇指贴着额头,用手掌遮挡雪花,眯着双眼继续观看良久,终于发现隋军步卒明显比往常多了很多。
这一个看似是细微的变化,令他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隋军最终的目的无疑是歼灭吐谷浑,但是杨集将营盘移到这里的十多天时间内,除了上一回打得没完没了之外,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对进行疲兵之计、进行试探性的进攻。杨集此举,让他不由得怀疑杨集是佯攻,真正战场是在东部,而且有更多隋军出动。
然而今天上午,南方溃兵陆陆续续逃到当金城,引起全城恐慌,他们分走两万余名士兵的做法,使这种恐慌情绪进一步加剧。 当时间到了下午,杨集立刻两军出击,摆出了发动总攻的势头。难道说,杨集一直是在等麦铁杖获胜的消息、在等他们吐谷浑恐慌和分兵?
晚到一步的慕容孝隽观看半晌,立刻向慕容邕说道:「大帅,隋军出动两支军队,分别奔向西城、南城,你认为他们究竟是发动总攻,还是用城南之军防御慕容俨将军呢?」
慕容邕神色严峻的点了点头:「两支军队都带了投石车,总攻的可能性极大。」说到这里,他脸色忽然大变:「隋军的投石车后移了。」
慕容孝隽仔细一看,投石机果然比平时后退了一百步左右,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跑到里面女墙看了看冰弹平时落入城内的落点,两者相距正好相距百步之遥。
这一发现使他立刻又跑了回来,向慕容邕说道:「大帅,隋军投石车的位置,可以攻击城上、以及城内数十步范围内的士兵。其目的是把这数十步的人杀光,好让井阑车轻而易举的把士兵送上城来。」 听了此话,慕容邕心生一股寒意,他向身边的亲兵吩咐道:「隋军准备正式进攻我们,立刻传我将令,各调三万士兵驰援西城和南城;余者,做好战斗准备。」
「遵命!」亲兵们奉令散开,各自跑下城去,分别赶往各处大营传令。
「军师!」慕容邕目光望着慕容孝隽,取出一面金牌交给了他,肃然道:「军师,南城没有得力大将镇守,我不大放心,你持我令牌去督战,违令者,杀无赦。」
「卑职遵命!」慕容孝隽接令而去。
慕容邕看了眼前这名身材魁梧的万夫长一眼,说道:「拓跋将军,按计划迎战。」 眼前这个万夫长名叫拓跋渊,乃是吐谷浑裨王拓跋木弥的次子,慕容伏允之所以将他调到西部战场:一方面是这边缺少战将,慕容邕需要一些强悍有力的战将
辅助。
另一方面,则是拓跋木弥在慕容夸吕时期背叛过吐谷浑;开皇初期,吐谷浑大可汗慕容夸吕年老昏庸、横征暴敛,导致拓跋木弥深为不满,并在开皇八年率部众请求依附隋朝。只不过隋朝主力大军都在南方参与灭陈之战、而北方的突厥汗国又枕戈待旦、蠢蠢欲动,杨坚担心接纳拓跋木弥会刺激慕容夸吕,使大隋西部凭空多出一个敌人,于是说自己不鼓励背叛行为,将背叛吐谷浑的拓跋木弥拒之门外,最终成功的安抚了吐谷浑。
隋朝倒是好了,拓跋木弥的处境可想而知,也幸好慕容夸吕喜怒无常,擅杀太子和大臣,导致了内乱,否则拓跋木弥必死无疑。
拓跋木弥虽是逃过了一劫,可是污点却是怎么洗都洗不掉的,慕容伏允为了防止他们父子沆瀣一气、再一次降隋,索性把拓跋木弥的次子拓跋渊、三子拓跋宽调来了西部战场,如此便让他们父子几人各据一方、相互成为人质,从而降低了他们联合背叛的可能性。 「末将遵命!」拓跋渊应了一声,肃然行礼道:「大帅是一军之首,容不得有所闪失,请您退到城内瞭望塔观战。」
「嗯,一切拜托将军了。」慕容邕点了点头,他深深的看了逼近的隋军一眼,退回了自己应该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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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军骑兵停在利于冲锋的五百多步外,步卒护卫着攻城方阵继续前行,当投石车停到既定的位置,辎重兵兵立刻将拖曳器械的牲口牵回大营,工匠兵则立刻紧锣密鼓的固定投石车。
尽管两大攻城方阵分别有薛世雄、钱世雄指挥,但是一些需要彼此配合的地方、以及共同进攻的两城拐点,还是要杨集统一指挥,所以他的井阑车便开到两军交接的中间地带。等到两军投石车调理好位置,两名骑兵先后从东城、南城策马奔来,在井阑车下禀报道:「启禀大王,西城已经就绪。」
「启禀大王,东城已经准备就绪。」
「擂鼓进攻。」杨集挥舞手中的令旗,摇指前方的当金城,厉声喝道。
经过这些的骚扰,敌军士兵已经疲惫不堪,持续三天的强攻,使敌军伤亡惨重、军心涣散;紧跟其后的,又是苏干诺尔湖惨几的消息。而这一切,都让参差不齐的吐谷浑军士气急骤下降。
但是杨集为了让恐慌、恐惧的情绪,蔓延到全城每个角落,还是特意让巡哨敞开「门户」、给予来自南方的吐谷浑溃兵一条入城通道。
此时在他身后左右各有一辆指挥车,旗号官看到杨集的指令,立刻吩咐擂鼓,一名大汉举起了斗大的鼓槌,向固定在车上的巨鼓猛然重击而去。
「咚咚,咚咚咚……」激昂而密集的的战鼓声,在雪地里传得格外遥远。
投石车方阵已经准备就绪,而士兵使用的冰弹已经改装过,它不再是单纯的冰弹,里面还有很多尖利的碎石,当碎石和水凝结成冰,很快就冻结成了一个个沉重的「子母冰弹」。
此时听到进攻的号令,几乎在同一时间内,松开了绞盘手柄,绞盘轱辘飞快转动,长长地臂杆将冰弹猛地抛出。数百个冰弹顿时腾空而去,在空中划过—道道弧线,向当金城头猛烈砸去。
「砰!」一枚巨大的冰弹砸中城上,几名吐谷浑士兵被砸得横飞出去,血肉模糊,一架小型床弩也被砸得粉碎,惊呼声、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而破碎的冰弹威力更强,飞溅而起的「碎石碎冰流矢」杀得落点周围出现了一片空白。
「举盾防御!」当金城城头之上,主将拓跋渊沉着应战,在隋军战鼓隆隆响起之时,指挥士兵将赶制出来的盾牌推了出来。
战争对人类文明发展的推动作用无疑是巨大的。战争的本质是一个优胜劣汰的过程,它能够消灭落后腐朽的文明政权和文化
,使优秀文明得到更多资源,也只有优秀的文明才能更好的利用资源、促进更先进文明的诞生。战争进行过程之中,又会刺激了工技、医疗的发展,并催生出各种行之有效的创意。而人类最大的特点就是善于学习,当吐谷浑人见识了隋军盾阵的厉害之处,立刻发动城内军民赶制出许多大盾。
这些大盾由厚重木板拼接而成,外面蒙上一两层牛皮,背后又修了一个大支架,当它们一头顶在女墙、背后支起架子,便形成了一道面朝隋军的「亻」字形「屋脊」。
诚然,这些木制的盾承受不住威力巨大的冰弹,往往被从天而降的冰弹砸得支离破碎,但表面上的牛皮能够驮住了冰弹。当它们一起下落之时,韧劲十足的牛皮受力的向内凹陷,四周的边角迅速包住了冰弹,使其爆炸之时,「弹片」飞溅不出去;即便还有很多「漏网之鱼」飞出,却也消耗了很大一部分,而一枚冰弹造成的杀伤力,自然也不像之前那么大了。
但是吐谷浑军投石车、床弩等远程还击力量,早在前三天的战斗中,就被隋军消耗殆尽了,此刻严重缺乏打击远程武器,仅剩的有限的投石车、床弩,射程又够不着隋军的攻城方阵,所以吐谷浑士兵即便摆出了「亻」字形盾阵,却也显得十分被动、防御不了多久。
反观隋军士兵,却能心无旁骛、悠哉游哉的发射冰弹。随着一枚枚呼啸着砸到盾阵之上,不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打盾阵支撑木架的断裂声,以及士兵中「流矢」的惨叫声;而那些接二连三的冰弹,对盾阵造成巨大的破坏。
拓跋渊眼看着盾阵相继坍塌倒下,却束手无策,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命令士兵拼命去修补坍塌的盾阵,同时又令担任工事兵的预备军运来巨木和石块,顶在盾阵之后。
「砰」一枚冰弹砸到一个正在修补中的缺口,几根刚刚立下的「立柱」齐根断裂,四散的冰块和碎石将周四士兵砸得血肉模糊。旁边的数十名工事兵吓得掉头便逃,把周边的士兵撞得纷纷摔倒。
在后面督战的慕容邕远远看到城头出现骚乱,那些走马道跑下来的逃兵,更是把搬运木石等防御物资工事兵撞倒在地,然后又踩踏着跑下,顿时大怒道:「督战队压上,胆敢后退者,杀无赦!」
虎视耽耽的督战军士兵冲上前去,将走马道上的逃兵乱刀砍死在地,血腥而残酷的镇压,终使两条走马道慢慢的恢复了秩序。
工事兵和逃兵被逼无奈,只得顶着雨点一般冰弹,再次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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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姐妹们,实在抱歉之极,我昨天又请假了!这倒不是因为什么双十一,而是漆毒未尽、太难受了。我也不知这回为什么持续这么久,估计是人到中年、免疫力降低所致。】